吴起低头看,是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大大的脑袋扎着十几个小辫子,瘦小的身子很单薄,下巴格外尖,清秀的眉眼跟吴凡有几分相像,衣服很宽大,极不合身还摞着补丁但是却洗得干干净净,脚上那双鞋子明显是新买的。
小丫头虽然年岁不大,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更加早熟,她仰着脸望着吴起,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好奇又恐惧,刚刚这个家伙可是将那个大坏蛋都打跑了。此时吴起咧嘴一笑,手里变戏法一般出现一包点心来,他蹲下身子招招手,小丫头明显感觉到了善意,再加上点心的巨大诱惑,终于迟疑着走到金钱来。吴起把一袋点心塞到小丫头怀里,手指轻轻捏捏小丫头瘦小的脸颊,呵呵笑着说道:“吴凡是你姐姐吧?”小丫头点点头,“她人呢?”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小手指指了指门后。
吴起咳嗽一声,佯怒喝道:“吴凡你还不出来,等着我去请你是不是?”
吴凡只得耷拉着脑袋出来了。吴起扫眼打量了一下,“咋了,我给你的衣服出不出门吗?”吴凡感觉自己犯了错下意识想要下跪,不过吴起已经提前说了:“行了,这里不是基地里,你要动不动就跪。”吴凡才止住了身子,一旁的小丫头好像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过来拉拉吴起的手。
吴起低头看了看小丫头,温和笑笑,替吴凡整理了一下头发,“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个小姑娘吗?”
吴凡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我七妹,叫吴冰,小名叫七妮儿,自小挨饿所以最特别馋,”吴起捏着吴冰的小辫子逗弄她,吴冰小丫头也不躲闪,反而很享受一般。
“行了,这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吴起佯装不悦说,吴凡犹豫一下还是同意了,不过脸色却更加窘迫了,她是担心这里环境不好,脏了吴起的衣服。一边走,她一边说着母亲和小娘都出去做工了,弟弟妹妹们也出去识字了,只有五娘在家,家里很多房屋都租给别人了,所以院子里比较乱等等。
进了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小块绿油油的菜地,两边各是一排斜坡屋顶的土墙房子,有些门脸很大不得已只能用木板石块等堵上变成小门,此时它们已经被隔成了数个小单元,每一个小单元里面都住了人,间或有人走出门来看到吴凡,均是笑着打招呼,“吴大小姐吃饭了吗?要是不嫌弃今天留下吃一口?”“不了,今天有客人来,大娘你先吃吧……”大娘看看吴起,有心想打招呼,不过却又犹豫着没敢上前,倒是吴起主动凑上去,仿佛认识人家一样,“是大娘啊,我叫吴起,是吴凡的姑爷,呵呵,初次见面,这是一点小点心,你拿回去让小孩吃,千万不要推辞,要不然我以后可不敢再来这个院子了……”说着话,已经将点心塞在大娘手里了。
吴起自来熟,也没有富贵子弟的架子,倒是讨得那大娘惊愕之余赞美有加。紧跟着两人进了正室,也就是吴凡家住的房子。正室是一栋由青砖白汁建造而成的三层小楼,里面住着吴凡一家十多口人。正室大堂上摆有一个木架,看成色已经有些年头了,木架上面摆放着一长一短两副兵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浓眉大眼,身体枯瘦但骨架很大,一看就是长久遭受病痛折磨,不过他面色很不错,丝毫没有女儿因为有外间的骚扰而忧心忡忡的模样。
此人正是吴老伯,吴起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对方。吴老伯也是混过江湖风光过的,自打吴起一出现,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此人必是丫头在外边找的那个小子了。不过,他的眼神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并不知道吴起的身份,要不然他就不会这么淡定了,一方面是因为吴凡根本没有跟他说过,另外吴凡本身也不是很清楚吴起的情况,吴氏家族虽然现在势力很大,但是吴凡这种人家根本接触不到那种阶层。
吴老伯虽然已经染病多年,但是做过高等护卫的人那对招子可不是摆设,宝刀不老,他只是一眼就从步态穿着看出来吴起的出身绝对不是平民子弟,心里就咯噔一声。他是不赞成闺女找这号人的,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不过他也自有他的骄傲和坚持,他从来没有想着用自己的孩子去攀附权贵,之前的两个闺女也都是嫁给了平民子弟,在他看来富家子弟虽然能带来一时的富裕,但却实实在在误了闺女一辈子,他还干不出来那种事情,这也是吴凡都十八岁了还依旧没有许人家的一个原因。
吴凡带着吴起进了屋,脸蛋已经红的不像话,不过她也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走到吴老伯面前,叫了一声“爹,这是吴起少爷。”吴起上前一步弯腰给吴老伯弯腰鞠躬行了一礼,“吴起见过伯父,我跟吴凡情投意合,希望老伯能够成全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吴起竟然上来就这么直奔主题,一点弯都不绕就是这么直接。
这话一出,吴凡欣喜之余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有些娇嗔忘了吴起一眼,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模样带有三分娇媚的中年美妇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身着彩色缎衣,显得有一些华贵。
“啊,小凡,这位公子是?”中年美妇眼中带着惊喜,冲着吴凡问道。
吴凡回答道:“五姨娘,这位是吴公子,之前还债的钱也是吴公子借给我的。”
吴起脸色瞬变一下,看来吴凡还没有跟家里说过自己跟他的关系,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都把自己给了,却又不愿跟家里说明此事。吴凡又跟吴起说道:“这位是五姨娘,平常家里的事情都是五姨娘做主。”
吴起正要行礼,五姨娘已经上来拉住了他,“是吴少爷啊,真巧哎,我们家小凡正好也姓吴呢,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哎呀,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呢,跟我们小凡是在哪里认识的啊?”不留痕迹就已经开始探听吴起的来历了。
吴起也没有介意,毕竟是上门讨要人家的闺女的,被人问上一问也是正常。“最初是在大街上无意之中认识的,随后吴凡正好跑去我房里做工,所以一来二往就熟识了,希望五姨娘能够成全。”
五姨娘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拉着吴老伯小声说着:“老爷,你看看咱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这身体又是刚有点起色,这好不容易小凡自己找了个如意郎君,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明年可就要开始缴纳超龄金了,难不成你真打算让小凡做一辈子老姑娘吗?”
之前五姨娘推拒过好几次提亲,理由无外乎家里孩子都还小,缺少劳力,嫁人也要一大笔嫁妆,家里已经欠了大笔外债所以无力承担,要先还债之类,这次一看吴起谈吐穿着,立马又换了说法。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小伙子一看就是有身份有背景的,自己的一儿一女全都小着,自家老爷虽然好强有能力,但是现在身体有伤,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变化了,这眼看就又是一年了,要是这小公子费点功夫找找人,说不定就能给儿女安排个扶贫的名额,女儿倒无所谓,儿子要是再不上学,那这辈子可就没指望了。
吴老伯并没有大声呵斥,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小凡兄弟姐妹不少,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希望你别苛待丫头。”
要强了一辈子的汉子也不得不为现实低头,女儿终究是女儿,不为自己考虑终究要替两个儿子考虑,但愿这个吴起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纨绔公子吧。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提一提吴凡跟了吴起以后是什么待遇,因为大家都没有过多期待,平民女孩儿走到富贵人家,夫人是不要想了,能做个侍妾姨娘之类的就谢天谢地了,而眼前的吴起动辄就是上百枚金币,吴凡能够搏一个丫头通房就不错了,这一点吴老伯也是心知肚明的。
吴起说了,“伯父,吴凡呢眼前还不好定名,我们努努力,将来吴凡生了孩子,我跟我娘说说让她做姨娘,你看怎么样?”吴起没有说要怎么对吴凡好,他知道吴老伯和五姨娘想要听到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再无意见了。
正说着,洪佐提着一个礼盒进来了,“五少爷,事情办妥了,这是你要的礼品。”吴起接过来转手就交给了五姨娘,然后又寒暄一阵,告辞离开了,而吴凡则跟在身后。
吴起吹了一声口哨,白马欢快地踏踏踏跑过来,他轻轻抚摸着白马硕大的脑袋,对吴凡说道:“下午到基地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他一跃骑上大白马,轻轻一夹马腹,白马轻叫一声踏踏踏载着吴起走了。
洪佐和武杰骑马跟在一边。
洪佐:“五少爷,事情已经办妥了,那泼皮绰号赖皮三,他是接到了一个绰号瓜皮的泼皮转接的生意,两个人刚在春风茶楼碰过头,看情况他们并不打算放手,目前了解到的就这么多,虎子他们正盯着他们,你看要不要把两个渣滓拿了审问一番?”
吴起:“暂时不用,盯着他们就好,最好能确定他们后边还有没有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