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志见少年面罩已然取下,生得猿臂蜂腰,面如冠玉,英姿飒爽,气字安详,是个英俊美少年。休说这等豪爽慷慨,便那品貌谈吐和那一身武功,先已佩服。正越谈越投机,忽听崖顶金玉交鸣,杂以龙吟之声。少年惊呼:“不好!法宝快要出世。请任兄守在这里,只等花香全失,再听叭叭两声,可将正面洞壁石块搬下,速急入内,便见灵药结实。每人能服一枚,只留一枚与我足矣。”说罢,匆匆走去。
吕志人最忠实,见对方萍水相逢,如此知己,惟恐有失,记准郑隐之言,静守在外,想等花香止住,再行入内,以防冒失误事。等了一会,觉着花香不似先前那等浓郁,依旧清馨扑鼻,闻之神旺。暗想:“最好等郑隐回来下手采取,以免外行误事。”正在寻思,隐闻隆隆之声,崖壁似要崩塌神气,花香忽止。知到了时候,喊了两声郑兄,未听答应。惟恐负人之托,也不暇再计危险,急匆匆赶将过去,顺手一扳。那崖石大只二尺,上面有角突出,嵌在壁间,事前早已看准,并未用力,便已扳开。内里忽现天光。定睛一看,原来壁中乃是一个广约三丈的井形山洞,出口似在崖顶之上,上小下大,势又后倾。但是井斜而直,阳光正由上面斜射下来,照在中央,成了一圈三尺方圆的白光,映得阁洞通明。再看光照之处,乃是一个三尺大的圆池,深约尺余,无数清泉由池底小眼中雨一般往上冒起,恰与地面齐平。日光映照上去,宛如无数银丝滚滚投射。
他中心生着一株形似灵芝的奇花,只有两个芝盘,当中挺生着五片兰叶。芝的中心各生着一朵其形似兰,约有拳大的奇花,兰蕊刚刚舒展开来,花心各现出一枚形似鸡卵,色如红玉的朱果。目光到处,发现底部本有花蒂裹定,由一金茎托住,与朱果一般大小,正往里收,现出红皮,渐渐缩小,似要与茎脱离。因是向道坚诚,不愿借助草木之灵;又以郑隐素昧平生,一见知己,这等珍贵难逢的灵药仙果,共只两枚,竟作平分,于心不安。暗忖:“人家费了无数心力,如何我享现成?果如所言,每人只服一枚,难道对方便无亲友?分明故意相让。以后既然立志修道,如何占人便宜?”因此连郑隐所说见风即化之言,均未深信。
又见那果红得可爱,宝光外映,鲜艳非常,隐闻异香沁鼻,与前闻兰花香又自不同。
心正寻思,见那结蒂之处快要脱落,便用双手虚笼果上,以防坠落。忽听叭的一声,左边一枚朱果忽然离茎而起,如非事前戒备,几乎滚落地上。拿起一看,通体红如朱砂,鲜艳非常,看去皮薄如纸,吹弹可破。方才打定主意,决将两果同归主人,没想服用,只顾观赏,闻那异香。微一疏神,不料右边那枚相继熟落,猛又听叭的一声,想起还有一枚,已经无及。后一枚离茎冲起时,势子更猛,一下未抓住,再被手指一碰,飞出六七尺,落向地上,跌成粉碎,满地浆汁流溢,方才惊借。说也奇怪,果汁沾地即干,除满洞芳香而外,影迹皆无。正觉对人不起,除非主人先前定要分赠,少此一枚,必当自己偷吃,岂不难堪?因那灵药化得极快,惟恐手中这枚一不小心,也自失落;又恐果皮薄嫩,万一破碎,无法交代。正在发愁盼望,忽见郑隐匆匆跑进,见面笑道:“且喜千三百年一开花结果的朱灵仙果,竟被我弟兄得到,如非任兄相助,也许徒劳都不一定。
此是九天仙府灵药仙果,内中种子细如沙粒,不论石土,沾地即入,可惜取出之后,要减一点灵效。否则,觅地种上,照着地气厚薄,每隔两三甲子,便化小树,挺生石缝之中成长,由此每隔些年,结实一次。果作圆形,形如龙眼,虽不似原生这样灵效,服后也可抵得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轻身益气,祛病延年,尚在其次。”随说,随将果接过,先就口边咬破吸去浆汁,再全放入口内。吕志因听果有种子,暗中查看,哪有痕迹可寻。
郑隐吃完,用鼻闻嗅了两次,似觉香气太浓,方要询问,吕志已将前事说出。郑隐急得将足连顿,叹道:“此是小弟一时贪心,闻得上洞双剑交击之声,恰好仁兄在此,意欲两得;又知仁兄信义君子,此果两枚同服,固然更好,但似仁兄这样人,分服一枚,结为同道,以后彼此皆有益处,坚持分享,便由于此,不料行时匆忙,忘了细说。回来闻得香气奇怪,又恐历时太久,匆匆服下,竟忘询问。早知如此,还不如与任兄分吃这一枚呢。”吕志因对方一番盛意,不便明言心志,笑说:“此是小弟福薄命浅,辜负雅爱。郑兄事情不知完否。”郑隐接口道:“你寻那位老仙长,还有些日才回。事尚未完,且非今日能了。现请任兄去往舍间下榻,以待老仙长回来,前往拜师如何?”吕志见他面色诚恳,心想:“古人班荆一晤,顿成知己,人生投契,匪自今始。再如谦谢,不恃小气显假,反辜良友盛意。不如承受,倒是英雄本色。”念头一转,既然答道:“小弟流落江湖,有家难归,幸蒙恩师垂青,命我来此寻人询问。又蒙郑兄一见知己,视若兄弟。古人倾盖订交,便成骨肉,先贤高风,至今向往。此后一惟贤主人之命是从,也不再言谢了。”
郑隐闻言大喜,越发殷勤。随将崖石封闭复原,说:“所剩紫芝盘和那几片兰叶,均是灵药。只惜不知制炼采服之法,可待老仙师回山请问,再作计较。”说罢,将面罩一同弃掉,陪了吕志,仍由原处走回。将蜂窝上面小蜂,全数用火筒喷杀,连筒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