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岁笑道:“姑娘见谅,我不是有意得罪。”
何青青蹙眉道:“你不放开,便是有意!再这样,我要打你啦!”
薛太岁哈哈大笑,眼看赵大勇已掠近船头,碧波岛众人投鼠忌器,全都不敢拦阻。
何青青将右手拢在袖中,隔着袖布格开薛太岁右掌,薛太岁“咦”的一声抖腕欲擒,居然抓之不及。
她提起左掌,照定他的胸口虚劈了一记,薛太岁猛被一股巨力撞的倒飞出去,鲜血溅满前襟!
何青青脱出禁制,另一厢范百胜与傅宝宝两人早已罢斗,范百胜飞挝一出,利爪深深刺入赵大勇左肩,被铁链一路拖下船来,疼的他失声惨叫,双手死死抓着链头,几乎痛晕过去。
吴猛拔出镔铁环刀,被碧波岛众人逼至船头一角,被擒也是时间早晚而已。
薛帅差点被打晕过去,所幸何青青无甚经验,出手拿捏不定,并未将胸骨打折,但她根基之深,掌劲之强,远在莫沧海等人之上。
光以内功之精纯,甚至还胜过了精擅“牵引术”的傅宝宝。
薛太岁今生所遇女子中,竟数不出一个内力比她更高的。
范百胜收拢铁链,提起一具置枪的盘顶石磨,将赵大勇压在底下,压的他口角溢出鲜血沫子,一边冷笑:
“若无几把刷子,怎能做的黄帝宗帅?年轻人,她这一手过山剑气的无形剑,滋味可好受罢?”
薛太岁苦笑,勉力收聚丹田里的余劲,缓缓撑地站起。
背后,傅宝宝咯咯笑道:“老宗帅,这厮狡猾的紧,先将他料理了,奴家再向老宗帅好生赔礼,恭恭敬敬聆听您的教训。”
忽然素手覆额,举目远眺,喃喃自语道:“咦,怎地又有船来?何青青,你们碧波岛是开烟花铺的么?
放个不休,要是引来了不该看、不该听、不相干的人等,岂非自找麻烦?”
何青青轻蹙柳眉,似是恼她无礼,又嫌她神态轻佻,索性闭口不答。
杜如海拍去身上灰尘,平静接口:“傅姑娘,若无火号指引,我等也找不到此间。
是了,本岛派莫沧海等与姑娘一道,于周口店埋伏,火号既出,怎地只有姑娘一人追来?”
傅宝宝冷笑:“一死两重伤,俱是这厮干的好事。”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盘桓,笑道:“老宗帅,这是您的场子,便交由您来发落。再有旁人来打扰前,赶紧逮了这三人,打发交差。碧波岛的也没意见罢?”
眼看河上那艘船越来越近,何青青点了点头。杜如海拱手道:“都按老宗帅的意思。”
范百胜冷睨着薛太岁。
“年轻人,老夫于令掌教也算是江湖故旧,便看这桩,你死前老夫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薛太岁抹去嘴角血渍,咧嘴笑道:“洒家要的不多,想与前辈借艘船渡江,顺便请您让一让。”
傅宝宝“咭”的一声,嗤笑起来,隐带着一丝恨意,似还记着钢铁无神身之仇。
范百胜上下大量着他,薛太岁夷然无惧,掸了掸染血衣襟,一脸满不在乎。
“好!”良久,范百胜嘿的一声,放落踞腿,大马金刀地跨凳直视,目光如刃:
“只消你从老夫手底下走过一百五十合,平了令师当年之数,老夫,便放你过江去!”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色变。
傅宝宝俏脸一沉,怒道“老宗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如海为防两人一言不合,又动起手来,赶紧缓颊:
“老宗帅,万一有什么闪失,断难向那人交待,况观太白宗自诩正道,当年剿灭妖刀后,便领着头与金蛟岛翻脸,率先消灭了三仙教,栽赃嫁祸,卑鄙下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为了这厮与自家人过不去?”
范百胜疏眉一挑,怪笑道:“自家人?谁是自家人?能向老夫发号施令的只有金蛟岛的宗主。那人是什么东西?他的事,关老夫屁事!”
傅宝宝寒着脸哼笑道:“好啊,老宗帅英雄了的,尽早与那人分个高低,也好替大伙省事。还是今年的盘丝樟脑丸的解药,老宗帅便不要服了?”
范百胜面无表情,眯眼只瞅着她,片刻才慢慢吞吞道:
“世上只有你傅家之人没有资格说这话。”
傅宝宝如遭重击,身子微微一颤,面色阴沉,不再言语,白皙饱满的酥胸剧烈起伏,几乎将姣好的樱唇咬出血来。
薛太岁听的蹊跷:“看来,这回金蛟岛的高手倾巢而出,却是受了一名外人的指使,老银蛇满面不豫,心不甘情不愿的,看来有把柄落在那人手里。那盘丝樟脑丸不知是什么玩艺?”眼前唯一的生机便是与范百胜打平一百五十合,比起浴血冲出重围,薛帅已心满意足了,哈哈一笑:
“洒家想与前辈讨一条板凳,歇歇腿儿。”
草棚中只有一凳,杜如海见机极快唤人从舟上取了一条板凳来。
范百胜冷眼看着,哼笑道:“怎么,死前还想舒坦些个?”
薛太岁振袍坐下,笑道:“前辈坐在凳上,洒家也不好多占便宜,咱们坐着打好了,谁要是离了凳子,便算是输。”
其实以他受伤之沉,若无板凳支撑身体,恐怕连一招也接不下。
范百胜是老江湖了,如何看不出他取巧?冷笑:
“趴着打都行。老夫要离了一寸半分便算是输。凳腿让你折了,也算我输!这样,你还有没有话说?”
薛太岁笑道:
“要是前辈再借洒家一对短刀,那就更好了!洒家是使双刀的,空手向前辈讨教,未免太过无礼。“
忽听“扑哧“一声轻笑,犹如风过银铃,无比动听。
众人吃惊回头,发笑的竟是碧波岛之主何青青。
她也知道这一笑甚不的体,连忙伸手掩口,玉靥飞红。轻咳了两声,视线转向别处,弯睫眨巴眨巴地扇云排风,一双清澈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反而更显心虚。
众人不忍令她难堪,一愕之后都装着若无其事,连范百胜也无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