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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茶摊

    少妇与他目光相触,忽地大颤起来,一双清澈的杏眼中满是求恳,仿佛将行溺毙之人,连一份浮草也不放过。

    赵大勇驾着北斗车,偷眼观瞧过来,旁边汉子却一甩马鞭,粗声喝道:

    “看什么?仔细你的狗眼!一群乡巴佬,擦!”

    另一名秃头汉字拨转马头,扬声道:

    “我说大兄弟,你这也是江湖有名的响马,别跟乡下人穷蘑菇!到前头再歇歇脚。”

    一夹马肚,与那名虬髯大汉并辔而行,夹着美貌少妇绝尘而去。

    疤面汉子自讨没趣,撂下几句狠话,赶紧拨转马头追上前。

    “看样子……这里面别有蹊跷呀......”

    赵大勇举手遮头,沉吟道:“那三人似是路匪,鞍袋里装的是抢来的金银珠宝。

    马上的女子也是被他们劫夺而来,非是自愿相从的。”

    薛帅笑而不答,驾驴前进。

    赵大勇见车行愈左,不像要在草棚歇脚的样子,诧道:“咱们便不管了?”

    薛太岁微微一笑,低声道:“不忙,再瞧一会儿。”

    此时已近傍晚,日头西移,写了“茶”字的店招随风飘扬,气氛悠闲静谧。

    那三名路匪一入茶棚,似是钳制了众人的行动,所有人都缩在座位上低头不语,连跑堂的堂馆都躲在一旁,簌簌发抖。

    原本座无虚席的茶肆,只剩店外道旁的竹笼里鸡鸭振翅乱鸣。铺子里静悄悄的,一点生气也无。

    三匪距着最里头一张桌子,隔着店铺的茅草檐子看不真切,但少妇还陷在虬髯大汉臂间,总是没错。

    薛太岁不动声色,催促赵大勇驾车缓缓通过茶肆,并未回头。

    不仅如此,北斗车越走越偏,居然驶上了西边的大路,径往浮仙镇的方向行去。

    “薛帅!”赵大勇忍不住掀帘探头,急道:“我们不去周口店了吗?”

    “坐回去!”薛太岁低喝,片刻缓了缓语气,小声道:“先绕绕,晚些再折回去。”

    赵大勇从车尾的遮帘探头,他耳目远胜常人,便在风声车轧之间,仍听的茶肆中那名疤面匪大叫:“再跟爷爷顶嘴,仔细你的狗命!”

    白光一闪,反手抽出腰刀。

    铺里一片惊叫,夹杂着女子喉音,众人似已吓的腿软,竟无一人稍动。

    “薛帅!”赵大勇回头大叫。

    “坐好!”薛太岁头也不回:“别忙。再瞧瞧……”话没说完,又是“唰!”

    一声利落劲响,店中一名坐着的客人忽然没了脑袋,黑影的肩头之上空空如也,应声落地的颅状重物一弹一跳,呼噜噜地滚到了一边去!

    赵大勇本欲纵出,忽一迟疑,那落刀的声响,陡地听见女子尖叫,那美少妇身影一晃,已被虬髯汉子压倒。

    当下更不犹豫,提着李家军钢刀跃出车篷,飞也似的奔向茶肆,这一地飞鸿,只是一个快字!

    铺中的路匪仿佛早就等着他来。

    那名脑门光秃头尖如鳗的匪徒擎刀在手,霍然转身:“来的……”末尾“好”字尚在喉中,骤觉劲风压面,脱壳的李家军钢刀“铿”扎扎实实砍在刀上,砍的他虎吼迸血,两臂被一股骇人巨力压往胸口,护手的刀盘撞上膻中穴,撞的他仰天跌出,连着板凳、筷筒,和身撞翻了一张空桌。

    另一名疤面客不及挥刀,已被一只甩出的鲛皮乌鞘砸中鼻梁,拖着喷泉似的血箭撞向柜台。便只一停,赵大勇足尖蹬出,箭一般射向挟持少妇的虬髯汉子!

    “好……好快的身手!”

    那秃头汉子毕竟是从潭州菁英中挑选出来、负责这次行动的好手之一,使个“鲤鱼打挺”翻起,吼道:“拦住他!”

    环绕虬髯大汉的三、四桌里,各有一名埋伏的弟兄自凳下抽出兵刃,熟铜棍、龙凤棒、月牙刺、凤头斧、子母柳叶刀,五样兵器从五个不同的方位收拢圈子,堪堪在桌前将人拦住。

    赵大勇身形被阻,只觉前后左右都是兵刃呼啸,比之于当日李家军血战疆场、无坚不摧的刀枪剑戟,却大有“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感。

    凝神闭目,陡地大喝一声,挥刀狂扫,身边仿佛突然冒起一大片银灿灿的溃雪刀浪,泼风涌出,无孔不入!

    五人陡被斩了个措手不及,瞬间攻守易位,忙不迭地回过兵刃格挡。

    交睫之间,各自接下十几记斩击,一记重过一记,被砍的手足酸软、气血翻腾,每接一刀便不禁小退半步;一轮快斩下来,五名刺客“噔噔噔”退出丈余,颤着肩膀各寻掩护,哪像五任合打一个?简直是个个都被五人合围,几被刀浪灭顶。

    这是赵大勇头一次在实战中使用“乱刀快斩”,自是薛太岁传授给他的,威力之大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铺口的薛太岁笑道:“使的不坏。不过这帮东西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你捡要害处砍,用不上这么多刀,瞎费力!”

    使熟铜棍的那人双手兀自发颤,忽听发话之人已来到身后,回身便是一记朝天势。

    薛太师抬脚将棍头踏在地上,膝锤一顶,撞的那人哼都没哼,当场晕死过去。

    被赵大勇甩鞘打中鼻梁的那名疤面匪,正捂着伤处扶柜起身,薛帅大喝一声:“躺下!”吼声夹着浑厚的内息,那人仿佛被迎面打了一拳,新伤加上旧创,竟尔鼻血狂喷,后脑直挺挺撞在柜上,这回便没再起身了。

    “仔细你的头,别撞傻啦!”

    薛太岁踢了那烂泥也似的疤面匪一脚,双手负后,大笑走进茶铺。

    躲在柜台后的伙计似被他一啸震的眼冒金星,挣扎探头。

    薛太岁“砰“一拍柜顶,笑道:“没你的事儿!躲好、歇息、不挨揍,听到没有?”

    那柜台底面是三片柜板钉成的“凵“字形,被他这么一拍,轻飘飘的薄板台子入地寸王,却不摇散。

    伙计魂飞魄散,见这红发鬼大手一起,柜上牢牢嵌着一枚银锭子,面与板齐,又惊又喜,忙缩着脑袋将银子撬出,躲回柜底。

    “小人省的,小人省的!好汉爷您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