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岁又走了几十步,体内压抑的冲击境界的阀门仿佛挤得紧绷绷的,他知道再不晋升,只怕自身根基有损。
他刚要盘膝打坐,忽见前面探路的火狐飞了一般跑了回来,再次钻到他的脚边。
薛太岁一愣,什么危险能让进阶后的火狐如此胆小?
听见前方有打斗之声。
抬眼望去,一片山石砬子中间,一个劲装青年正和一个石头雕刻的塑像打在一起。
他心下大奇,急忙聚集目力远远望去。
青年很好辨识,屠元让,一身爪裂罡风离着这么远都感觉的到。
那一手钢爪是他破了太白宗中州学馆记录领到的金蚕丝爪套,一对长有六尺的钢钩收放自如,绝对媲美当世任何神兵利器。
当日在藏宝阁薛太岁已经见到这副钢爪手套,沉寂了一千年以后在静静等待它的主人。
从看到这副爪套的一刻,薛太岁就知道这必定是给屠元让准备的,与自己无缘。
但令他奇怪的是跟屠元让对战的对手,此刻按道理各大门派已被屠元让屠戮殆尽,和他对战的又是什么存在。
此刻身躯之内的元气涌动越发强烈,险些就要破体而出。
当破不破是修行之人的大忌讳,前几日依仗金钟罩的威能稍可压制,此刻却是再也不能,否则有元气冲体而爆的危险。
薛太岁只好盘膝坐下,慢慢调整体内元气涌动,等待最好的突破时机。
好巧不巧,屠元让和那对手越打越是激烈,竟然一步步向自己这个方向倒退而来。
薛太岁知道,无论人兽,破镜之时最怕外力打扰,轻者走火入魔,重者立时毙命。
他暗骂屠元让糊涂蛋一个,这样强劲的对手早就应该打不过就跑,还在那里耗什么耗。
两个人越打越近,薛太岁方才看得清晰,原来与屠元让对战的并非是人,而是一个和人等高的石头雕像,通体黝黑,手持标枪。
那石头雕像也不知被哪位远古大能施过秘法,一直追着屠元让打,一向所向披靡的屠元让竟被逼迫的有些狼狈,身前背后至少中了三枪,一直汩汩冒血。
屠元让本就修的杀戮道,招招夺人性命,只是此刻那裂天爪攻击过去,不过在那石头雕像身上留下一道白印,再也不能存进分毫。
薛太岁大是惊奇,即便自己金钟罩开了十三层,要说硬抗屠元让一抓,他宁死不愿。
可是这石头雕像竟然浑然不惧,再往那雕像脸上看去,却是罩着一个全封脸的面具,脑袋上一朵随风飘散的红缨,身上都是石头雕刻的铠甲。
只是这铠甲却与中州铠甲并不是一个样式,而是全身上下包裹一片,也不分细密的鳞铠,整体都是浑圆,说白了就是一套直挺挺的钢板罩着全身。
那石头雕像的招式仿佛就那么几下子,无非挑、压、打、扎、刺,再就是一个横扫,只是这些套路不但极快如风,往往一标枪下来带动周围一片罡风,距离老远,薛太岁都能感觉罡风割裂皮肤。
此刻,薛太岁已经大概明了几分,定然是屠元让探险碰见此物,想要收归自己所有,奈何触碰了什么禁制,引发了这石头雕像的攻击。
眼看两个对手越打越近,薛太岁体内的元气再也控制不住,他怒吼一声,将周身的纳海气诀全开,一时间天地元力注入他的身体当中。
画面一个静止,突的一声金属般的闷响,一道云气从他头顶喷薄而出。
那团云气越升越高,在半空之中逐渐凝聚成一个武将的身形,手提一对水磨钢鞭,正是云台天门神将的寇恂。
薛太岁知道这是自己的大劫,躲是躲不过去的,直接晃着金色的拳头,轰天而战。
忽然身旁一道冷锋飘过,乃是一只亮银枪,冰冷诡异。
薛太岁急忙运转疾风乱步,稍稍晚了片刻,肩头中了一枪,金血喷出。
薛太岁哈哈大笑,大叫痛快,手中钨铁菜刀已经起了三米长的青峰,直奔那银枪的主人。
他此刻以一敌二,颇见豪气,却也气坏了下面的屠元让。
屠元让边和那石头雕像对敌,边大喊:
“红毛猩猩,怎么哪儿都有你。”
薛太岁也开口大骂:
“混账玩意儿,你好端端往我这边跑做什么。”
话音未落,寇恂、朱祐两人的兵器已经杀到,薛太岁提了一口气,一拳打在水磨钢鞭之上,直直震得手腕生疼。
借助回力,一个疾风步退在朱祐身后,手起刀落直奔脖项之处。
本来十拿九稳,哪里料想旁边突然飞出一个链子流星锤,将他的手腕子缠得死死的。
薛太岁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不是两人,是三人。
手舞链子飞锤的祭遵也显了身。
薛太岁急忙钨铁菜刀倒转,在自己腕子上顺风转了几圈,将那捆绑飞锤的锁链斩断。
奈何这运气聚将,断裂兵刃顷刻之间就能恢复。
此刻三员天门神将将薛太岁围在中间。
一般而言,三人丁字形将一人围在中间,没有赢的道理,况且这三人还是天门神将。
薛太岁大感危机,向屠元让看了一眼,撒丫子跑了过来:
“元让兄,你拳头硬,帮我挡一挡。”
屠元让暗骂薛太岁无耻,自己正和这个石头雕像拼的你死我活,哪里还有闲暇能顾忌他的事情。
奈何这蹈海境界的天劫却是无眼,渡劫之人方圆十米的范围都会波及,无论任何生灵只要踏入这个区域,就是天劫攻击的目标。
随着薛太岁将战场引入屠元让和石头雕像,那半空中的三员天门神将也一股脑杀将过来。
屠元让无法,只得飞身行与手持双鞭的寇恂杀在一处;那石头雕像此刻失了对手,傻头傻脑就要停止运动,突然被朱祐一枪刺中,故而再次开动了机关,与朱祐枪对枪打了起来。
去了两个强敌,薛太岁顿时感觉身上一阵轻松,提刀奔向手舞链子飞锤的祭遵。
分化敌人的策略虽然好,但令薛太岁想不到的是这三员天门神将的分神本来只有本尊一成实力,此刻却因为有外人加入,实力也陡然攀升至以前战力的三倍,故而一个神将也不好对付。
薛太岁大叫一声:“鲲鲸之力!”
一伸手,“砰”的一把拉住了祭遵的铁链,两人竟是比斗起了力气。
那祭遵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用力,薛太岁感觉虎口都被阵裂了,心下起急,大叫一声:
“两倍!”
一时间胳膊上蓝光大声,发出阵阵鲸吼之声,竟是与祭遵扯了个平平。
待祭遵再加力道,薛太岁却突然松手,借着这一股子回力,薛太岁飞袭而至,手中钨铁菜刀一道寒芒,照定祭遵脖项之处砍来。
两人距离不过两米之内,那祭遵突兀一张嘴,一道黑烟喷射而出。
两人近在咫尺,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薛太岁暗叫我命休矣。
忽的,怀中的火狐飞奔而出,一张口,竟然将那黑烟吞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一声哀嚎,落下尘埃。
薛太岁大怒,冲势头不减,直接一记横劈,将祭遵头颅砍下。
“刺啦”一声,如同割裂一张纸片一样便利,祭遵的无头之尸逐渐消散,归于虚空。
薛太岁大汗淋漓,赶紧下去观察火狐。
只见小家伙头上冷汗淋淋,面露痛苦之色,肚子一股一股的,显然是在消化那股黑烟。
薛太岁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大补草药,一股脑塞在火狐肚子之中。
待稍微安静些了,薛太岁才把火狐放回储物袋中,长出了一口气。
待回身望去,屠元让已经让一对水墨钢鞭逼的四下游走,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他本就与那石头雕像苦战,耗费了不少真元,此刻又碰硬手,故而节节败退。
终究是中州学馆的同门,薛太岁不能看着他殒命,回了一口气,提刀奔向寇恂。
二打一,局面立刻扭转,不过二十回合,寇恂一对水墨钢鞭被屠元让的金蚕丝爪夹住,薛太岁顺势一个回首刀,斩了寇恂的头颅,那道身影也回归虚天去也。
薛太岁累的呼呼直喘,屠元让早就立在当地不动,脸色苍白,竟是话都不愿意说了。
薛太岁知他内心要强,不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疲态,故而不似他大次咧咧坐在地上休息,而是仍像标枪一般站立的笔直无比。
薛太岁一边喘气,一边看那边石头雕像与朱祐的对战,此刻标枪对花枪,两物打的难解难分。
朱祐一只蟠龙大枪固然神出鬼没,奈何对方是石头雕像,无论你如何攻击,除非把他石身打散,否则决计不会停止攻击。
那石头雕像就像一台杀戮机器,直直碾压过去,不计身上多少伤痕,只知道不停的,并且是快速的刺、挑、扎、打、砸,耗了半个时辰,朱祐的身上被攻击的伤痕太多,逐渐慢慢消失在虚空。
天空之中一个炸雷,直挺挺劈中薛太岁,随后云消雾散,薛太岁感觉到一股强大元力从四面八方涌进自己的身体,被鲲鹏血脉耗费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吸食的干干净净。
薛太岁的额头突然生出一眼,随后又闭上,再次睁开,再次闭上,如此反复了一百下。
薛太岁哈哈大笑,当年五煞帝君传给自己的佛门天眼通居然可以成功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