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太白宗大讲之日。
所谓大讲,就是上大课,不分班级,故而无论太白宗弟子还是新入门太学生都能来听。
地点是太白宗后山的天书馆。
薛太岁一大早就领着石之康跑向后山,石之康还睡眼惺忪:“太岁哥,那么急做什么?”
薛太岁大骂:“去的晚了没座位咋整?”
两人一前一后已经到了天书馆,还是来得晚了,只有前一百个座位,早已坐满了人。
看来以往的太白弟子们早就将规矩传给了中州学馆。
两人跑的大汗淋漓,却也没混上座位,薛太岁心有不甘。
此刻前面就是一个贵族家的子弟,自己霸占了一只长凳,上面还放着包袱和文房四宝。
看那贵族子弟身上一袭白衣,甚是干净潇洒。
薛太岁一乐,出去到池塘边找了几只癞蛤蟆拎了回来。
趁那白衣子弟,不注意,一股脑都放在了长凳之声。
这咕咕呱呱一叫,那贵族子弟用手一摸,一手粘液,顿时吓得惊叫了起来。
长凳之上的文房四宝尽皆掉落,急忙起身去拾。
薛太岁见他屁股离了座位,立马抢占长凳,也不嫌脏净,一屁股坐了上去。
回身叫石之康:“石头,赶紧过来坐下。”
石之康答应一声,急忙坐了下来。
待那贵族公子回身,见两个彪形大汉坐在上面,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座位。
那贵族子弟气愤不过,一拍薛太岁的肩膀:
“我说你这人,为何好端端占我的座位?”
薛太岁手疾眼快,一把按住了他拍在肩头的手:
“哎呀,小子竟敢用掌法伤我,哎呦,哎呦。”
蒲扇一般的大手死死握住对方,贵族子弟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碎了,疼的“妈呀”一声叫了出来。
一旁早有天书馆的执法道人出现,拿着杆子将那贵族子弟轰了出去。
薛太岁有些明了太白宗的规矩了,所谓大道修真,弱肉强食,你强了就没人挑你的毛病。
这时,石之康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居然咕咕叫了起来:
“太岁哥,咱起得太早,没吃早饭。”
薛太岁也觉肚中饥饿,四下里寻找,看见前排裴邵和闫凯与魏收两大家将正自吃卷肉煎饼,于是拍了裴邵肩头一下:
“裴郎,你这早饭哪里来的?”
裴邵笑吟吟又取出两套煎饼递给薛太岁:
“杨醒方这小子不知道哪里弄得,正在全场贩卖。”
薛太岁喝了一声:
“谢了!”
分给石之康一个,石之康大嚼起来。
薛太岁再往远处望去,果见杨醒方一头瓜皮小帽,拎着食盒正在满场转悠,背上插着一杆旗子“正宗齐鲁卷肉煎饼,三百两纹银一套,欲购从速。”
“姥姥的,这厮真是个钱精!”
薛太岁笑骂了一声。
杨醒方似是听见他的言语,急忙奔了过来,又取出两套煎饼:
“薛爷,这两套送你的,昨天真是对不住,我一介小小文官,想要在众位仙人面前给你说句话,但是不敢呀......真真对不住了。”
薛太岁一拍他肩头:
“往事休要再提,我只问你,这煎饼哪里来的?”
杨醒方嘿嘿一笑:
“这太白宗有食府,早上有晨餐馆子,就在西山,下了课我领你们去。”
薛太岁灵机一动,回头对着杨醒方言道:
“你给我占住座位。”
抽身出去了。
不一会,只见他挑着一根竹竿,上面一个幌子“出售座位,五百两纹银一位。”
众皆哗然,刚才那个被赶出去的世家子弟此刻又回来了,看见薛太岁卖座位,上去道:
“你这位子我买了,旁边这个人让他闪开。”
薛太岁嘿嘿一笑:
“那是两个人的座位了,要一千两。”
白衣世家子弟自小娇生惯养,不比他们这等武人身体粗壮。
想想自己要站一上午听课,如何能生受,只好凭白出了一千两。
薛太岁和石之康领了银子,笑呵呵地站在天书堂听课。
上课时间点到了,一个青衣老者缓慢走上了讲台,天书馆的十二名执事道人纷纷出来施礼:“弟子拜见宇文上师。”
宇文上师一摆手:
“罢了,都是老规矩了,来听课的有几人?”
“回上师,此次天下九州太学生共来学馆三千人,其中因劳累、疾病等各种原因缺席者一百二十五人。
昨日白云山夜住太学生共两千八百七十五人,现下已经到了一千五百人,其他人等应该沉睡未醒。”
宇文冼面显怒色:
“大好青年,号称九州才俊,竟然来晨课也要睡懒觉,关门,没来的不用来了。”
那天书馆的大门并无人推动,“吱呀呀”自行关闭。
宇文冼摘下老花,摇头晃脑开始背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定乾坤,便有仙家之气生于缥缈浩瀚......”
在座大多为各大州文武举人出身,如何能听得他如此废话,纷纷大感无聊,更有甚者出打嘘声。
大凡出怪声者,都被执法道人一个个叉了出去。
宇文冼并不以为意,继续摇头晃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自天地初开,玄黄分明,九州大地生灵丛生,灵长者生而具有百慧,其中得大道者凤毛麟角。天收真灵之气,渐渐高明,故而称之为天门,也有叫神门一说,为当今九州第一大修真门派,其道乃为神道,自鸿蒙开创,变为天下万物生灵之长,固有天门佑朝,繁荣兴旺一说。与之抗争者称为地藏,又叫地府,掌管万物生灵生死罔替,修炼之法称之为生死道,期间大能辈出,或道或释,与天门抗争万年。此二门派为天下修真之始。天门又分儒、道、释三宗,道门之下又分气、剑、符、丹四派,我太白宗乃是气修为始,剑修为后,剑气双修,立于当世宗门。”
他这一讲,却是太白宗的修行掌故与历史渊源了。
众位太学生听得大打瞌睡,薛太岁却是津津有味,结合脑中的大藏般若经,一一校对。
接下来,宇文冼又介绍了各大修真门派的特点,以及太白宗的各地理位置,以及宗门十二天罡的修炼特长。
课讲解到最后,方才出了些意味,突然,下课钟声响起。
薛太岁一把拉起杨醒方,飞一般直奔西山食府饭堂。
前面也有几个飞奔的太白宗弟子,奈何薛太岁一身坦克装甲般的冲撞,众人纷纷被撞飞,腋下夹着杨醒方指路,两耳生风。
杨醒方何等机灵,此刻已然知道了大概,故而十分配合。
两人一前一后已然来到食府。
但看各种珍馐美味,不乏大补气血的妖兽血食,以及灵真药膳。
贵的套餐要千两纹银一份,常规的五百两,至于粗糙米饭和咸菜这等山下常见之物也要百两纹银。
薛太岁已然知道这修仙的昂贵价格,掏出怀里昨晚挣得一万两银子,将贵的套餐和中等套餐买了个七七八八。
打菜的道士白了他一眼,那个意思:
“你吃的了吗大个子?撑死你!”
果然,不一时大片太学生赶到,更有那些早晨睡过头的太学生,一个个饿狼似得奔向窗口,奈何狼多肉少,过了一时三刻,还有那些晚来的太学生,竟然是连粗糙米饭也没得供应了。
薛太岁瞅准时机,让杨醒方前去询问,粗茶淡饭还是原价,中等套餐和昂贵套餐竟然比窗口贩卖的还多了二百两纹银。
一干太学生无不大骂薛太岁无耻奸商。
奈何肚皮着实不争气,那些富贵大族也不在乎这些银钱,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最后还剩一份粗茶淡饭,仍有三十多人没有午餐,薛太岁竟然采用了竞价的方式,这最后一份饭居然卖出了两千两纹银的高价,被一个矮胖的世家子弟买走。
剩下二十二人,没有吃饭。
杨醒方似乎也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两声要说些什么,被薛太岁一拉胳膊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