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才明白为何把秦烦支了出去,想想这奴才平日里最是多嘴,此刻更加佩服刑惊天。
这时青衣虞侯转身进来,单膝跪地:
“邢指挥,昨夜皇宫大内抓住两个窃贼,由于夜黑看不清真伪,这二人都指对方为贼,一时间说不清楚,望大人明断。”
刑惊天目不转睛,听完虞侯陈述:“略等,更衣,大堂见。”
王爷久居东宫,哪里想过当堂审案这种稀奇的事情,不由得也提起几分兴趣,一瘸一拐地跟着虞侯去了缄字卫审讯大堂。
但见堂下跪拜着两个中年人,都是三十左右年纪,左首之人黑须,右手之人却是无须白净脸庞。
此刻两人并不言语。
两人旁边,青衣虞侯手拿一条短鞭走来走去,并不吱声,王爷看看这大堂不过两间厢房大小,并无刑具,也无官差,顿时颇感有趣。
不一时,后门帘“刷啦”一挑,刑惊天出现在当场。
但见他周身已然脱去练功服,一身崭新的黄色飞鱼服,飞鱼服上有四爪飞鱼纹,飞鱼类蟒,亦有二角。
那鱼头如龙,鱼身一角,服式为衣分上下二截相连,下有分幅,二旁有襞积头。
戴一顶毗卢帽,两根青色大带飘洒前胸,左肋下配一柄长长的弯曲宝刀,足有一米二尺,看似梅花刀,又像唐刀,刀柄雕刻“秀春”两个篆体小字。
整个人一团精气神,王爷也不由得暗暗叫好,这才是天家的缄字卫指挥使。
刑惊天威严正坐,看了卷宗片刻,抬头问青衣虞侯:
“何时何地作案?”
虞侯拱手道:“昨夜二更,两人之中一人为盗贼,乾元殿拐角大门时被捉。”
刑惊天再问:“何人将他二人锁拿?”
虞侯回报:“被金吾卫周、章两位副统领值夜锁拿,锁拿之时两人正自扭打。”
刑惊天:“偷盗何物?”
虞侯:“藏宝阁至宝东海夜明珠一颗。”
刑惊天:“盗宝之人是何身份?”
虞侯:“左手边乃是金吾卫执事官邓二,右手边是西宫执事太监王德。”
王爷这才注意,原来右手那个面白无须之人乃是个阉人。
刑惊天略一沉吟,点手邓二:“你且说说昨晚情形。”
邓二叩头:
“禀大人,昨日小的在乾元殿值夜,忽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走向东门拐角,我呼喝一声,未料想那人竟走的更快,我便追上前去,在门口不远处碰到此人,扭打在一起。
后被金吾卫的弟兄拿住,此人竟然反诬我是盗宝贼,因金吾卫职能护卫,缄字卫负责审案,自己家兄弟将我二人扭送至此,望大人明断。”
刑惊天还未说话,那太监王德已经高声喊了起来:
“你胡说,分明是奴家昨日给领班大太监赵公公送西宫安寝的宿查表,结果看见你鬼鬼祟祟欲从东门而出,奴家喊你,你不但不停,反而飞奔逃走,奴家这才前去捉你。”
刑惊天抬眼看看王德:
“你一个阉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敢去捉贼,想是来蒙骗本官。”
底下的邓二听了刑惊天这番言语,心下高兴,得意洋洋瞟了王德一眼。
王德伏地大叫:
“不是呀,大人明鉴,奴才虽然是个不全之人,但是这三年伺候主子们尽心尽力,赵公公善意栽培,教给奴才一些练气的法门,如今已经有开脉二层的境界,不信大人可验看。”
王爷此时听了刑惊天的分析,觉得头头是道,再想着平日里听得包公案的戏文,此时也来了当青天大老爷的兴趣,黄花梨的龙头拐重重碰了一下地板,口里大叫:
“啊嘟,大胆王德,竟敢抬出赵公公这个大靠山来压公理,告诉你,本王爷一向明辨是非,定是你这阉人仗着西宫的威势,盗宝自肥,还以为他人不知,岂不闻头上三尺有青天,来呀,给我大刑伺候。”
青衣虞侯此时傻了眼,看见王爷这般模样真是想笑也不敢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他平日里养成严谨的习惯,此时虽笑却比哭都难看。
刑惊天咳嗽了一声,面朝景尧王爷:“王爷,我是主审官。”
景尧王爷这时才发觉入戏太深,不由得也是一阵尴尬:
“邢指挥,方才见你一顿分析,真是条分缕析,这么快就审出了破绽,真是我大禹栋梁之才。”
刑惊天并未搭理王爷,反而直盯盯看着不停磕头的王德。
王爷一时尴尬无比。
刑惊天转头问青衣虞侯:
“乾元殿从正门跑到东门拐角大约多少距离?”
青衣虞侯略微一算:“回禀指挥使大人,大约二百米。”
刑惊天略微点头:
“此案我已能判,让这两个人在缄字卫操场比赛跑步,跑三回二百米,三战两胜,谁输了就抓谁。”
景尧王爷此时瞪大了眼睛,心里想:“我擦,这也行。”
王德默默跟随虞侯出去,邓二却是破口大骂:
“昏官,哪有用跑步定贼人的道理,你个大傻子,昏官,明明是这个贼太监偷的夜明珠,十二颗他就拿了一颗,你为什么不抓他,为什么......”
王爷景尧回头望向刑惊天,苦笑道:
“这,邢指挥,这样判罚恐怕有失公允吧?”说完还挑了挑眉毛。
刑惊天木讷的嘴角挑了挑:
“终于蹦出来了,邓二必是盗宝贼无疑。”
王爷景尧大惊失色:“邢指挥,你怎么知道的?”
刑惊天微微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一炷香的工夫,青衣虞侯带着二人回归缄字卫大堂。
青衣虞侯报:“三场都是王德赢了。”
刑惊天一撇嘴:
“你个阉人跑的还挺快,嗯,开脉二层境界,还算不错。”
邓二气喘吁吁大叫:
“我不服,凭什么跑步慢的就是盗宝贼,我不服。”
刑惊天一瞪眼:
“你跑步都跑不赢人家,如何能从乾元殿门口追上前面东门拐角的王德?”
这句话好似醍醐灌顶,王爷景尧也并非笨人,此刻方知跑步抓真凶的道理。
邓二目瞪口呆,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不言语了。
刑惊天笔走如飞,写完卷宗交给虞侯:
“将邓二、王德两人交大理寺审讯,邓二上刑枷,至于王德放于不放,听凭大理寺正卿发落。这是卷宗,带上。”
青衣虞侯领命,带着两人奔大理寺去了。
王爷景尧此时“啪啪”拍起手掌:
“高明,真是高明,邢指挥断案如神,我看莫说是我大禹的断狱神手,就是青天在世也不及邢指挥的电眼如炬。
邓二这个盗宝贼原型毕露,只是大人,既然王德无辜,为何不当庭释放呢?”
刑惊天喝了一口苦丁茶,抿了抿嘴:“王德在说谎,但此案已审结!”
王爷爷一声惊叫:
“什么?你说王德也不是好人,那你怎么不揭穿他,除恶务尽方见英雄本色呀,邢指挥。”
刑惊天又喝了一口苦丁茶:“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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