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神门炮过后,一万人的喽啰兵在狭长的青石口内被炸灭了最少三成。地绝僧此时真的绝望了,在这狭长的山口之中,对方完全可以开第二炮,第三炮,直到带来的喽啰兵统统被炸成飞灰。他不是没有想过退出青石口,但是他也知道,兵凶战危,有进无退的道理。一旦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那将是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然而,即便退出又如何?如此长的距离,估计那截粮的敌军早就把守住了退路关口,难道还要让儿郎们再次遭受一遍铁蹄的洗礼吗?
“投降”,这两个字似乎是现在唯一的选择,可是这虽然是彻底的羞辱,但是能尽量保持住马边城现有的兵丁。
“降者免死”薛太岁威严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地绝僧扔了宝剑,用几乎嘶哑的嗓子喊道:“儿郎们,放下兵器,逐一走出山谷,我们降了。”
喽啰们扔掉旗帜,放下武器,一个个鱼贯而出,每一个出去的人,面临的是一根二指粗细的麻绳。
地绝僧最后一个蹒跚着走出了山谷,冷眼盯着那门黑黝黝的神门炮,左边是个四十岁的壮士,右边则站立了一位娇俏的龙女。
他缓缓抬头:“叫你们的头儿出来。”
“嗷”的一声驴鸣,滴滴哒哒,薛太岁骑乘六耳自众人中缓缓而出,双臂抱肩:“大和尚还有何话说?”
此刻两军交锋已闭,薛太岁无意再用言语伤人,故而秃驴之说也变成了大和尚。
地绝僧傲然挺立:“你依仗火炮之利赢人,我心下不服,奈何儿郎们终是无辜,愿你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条生路。”
薛太岁点点头:“两军相争,罪不在士卒,准了。大和尚你呢?”
地绝僧惨然一笑:“败军之将岂有独生的道理?况且你杀我师兄,此仇不共戴天,我要与你一对一比较本领,若你胜,地绝僧心服口服;若你败,我先杀你,然后再自裁。”
薛太岁冷声道:“咱也没打算让你活着,正好让咱领教四绝僧的本领。”一旁敖吉公主抿了抿嘴,在她看来这样的主将单挑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赢了就是赢了,莫要管我用的什么手段,但想起王保保嘱咐的话语,终究是没再说些什么。
地绝僧此刻没了心里负担,反而气定神闲,一身武学高手的气度浑身散发了出来。薛太岁飞身从驴背而下,蹲坐在地上,两手如同猴爪,弯曲于地,仿佛一个大猩猩。
“这是什么怪异的武功?”地绝僧似懂非懂,一个抢步起身,出手就是西域密宗的大霹雳拳。这大霹雳拳刚猛无比,全凭借一口真气吊着,拳出如同金刚霹雳护法加持,勇力无双。地绝僧在这套大霹雳拳上下过二十年苦功,虽然无法做到劈空拳劲,却也是出拳猎猎有风,一手“回马问路”,刚巧被薛太岁躲过,身后的老树却是“轰”的一声,摇了三摇。薛太岁初学乍练,百错拳法还缺少实战经验,此刻只是以猿猴身法窜蹦跳跃,不断袭扰,却不敢正式接招。
两人斗到二十个回合,地绝僧心下焦躁,暗想此人年纪轻轻,并不像具备什么超凡的武艺,只是模仿猴子的动作惟妙惟肖,自已妄称四绝僧,若是不能在五十回合之内将此人败了,岂非让四绝僧之名在江湖蒙羞。
想到此处,地绝僧加紧进攻,双臂摇开,挂定风声,周边的树叶都被扫了起来。薛太岁暗暗心惊,原本以为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为料想身逢绝境,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这拳法刚猛异常,原以为远战能讨得些便宜,此时看来却又不是,距离稍远,强烈的拳风反而扫荡的自己周身疼痛。一个没留神,被地绝僧左拳击中右肩骨,整个膀臂发麻。
地绝僧一击得手,心下大慰,口中呼喝有声,将大霹雳拳的精妙招数尽皆施展,一时间大占了些上风。薛太岁则一直用猿猴身法躲闪,牢牢记住百错拳经所说,对方但有攻击意图,毕竟有破绽。只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一实战,方才感觉和自己所想有很大差别。
两人缠斗了五十回合,始终无法奈何对方。薛太岁心下一横,罢了,富贵险中求,一个欺身,竟然来在了地绝僧近前。地绝僧以为对方黔驴技穷,终于要近身搏击,心下大喜过望,一个霹雳合璧,两条胳膊如同狂刀,左右袭来,让对手再也无法逃脱。
薛太岁突然大喝一声:“熊抱!”
火中取栗,率先“砰”的一把,两只手从地绝僧肩膀之处将其死死抱住。地绝僧不知有诈,但觉对方突然变了招式,双臂急忙奋力挣脱。
这电光石火之间,薛太岁又自大喊一声:“鹿角穿刺!”头顶死死撞向地绝僧的面门。这下子如同村子里泼皮斗狠打架,全无章法可言。地绝僧双臂被困,避无可避,鼻梁骨“啪嚓”一声,被薛太岁的秃头顶撞了个粉碎。
地绝僧顿时感觉鼻眼酸疼,热泪伴随着血水直直流下。忽的一下慌神,双手竟然去捂脸。这一刻给了薛太岁机会,“虎掌!”一对虎掌带着风声,结结实实排在地绝僧肋骨之上。他自身是鲲鹏血脉,这下子痛击,当真力道不小,但听“嘎巴”一声,对方肋骨仿佛寸断。薛太岁得手,得势不饶人,喝了一声“鸟翔”,瞬间纵起,越过地绝僧的头顶,地绝僧原来本能地踢出右脚,为料想对方竟然身子腾空而起,如同大鸟翩翩,这一下子姿势绝伦,敌我双方队伍里的兵丁不由得喝彩起来。
薛太岁飞身而起,空中一个倒立,双手卡住地绝僧的脖子,喝了一声:“猴吃麻花,蛮拧”,顿时将地绝僧的脖子拧的歪歪斜斜。他首次使用五兽桩对敌,手法还稍显稚嫩,这一拧抓,居然使力不够均匀,地绝僧半死不死,脑袋歪在一边犹自喘气。
薛太岁身上也被对方拳风扫的不轻,一身酸疼,走在地绝僧面前笑问:“大和尚如何?可是服气了?”
地绝僧出气多,进气少,面目扭曲,犹自冷笑:“得意什么,尚三当家去袭击齐麦县了,你还以为得计,可笑呀可笑!”
薛太岁脑袋顿时“嗡”了一声,暗想县城几乎所有精锐都让自己调派到了青山口,齐麦县几乎等于是一座空城。想到此处,急忙转身就要去救援齐麦县。忽然,地绝僧身上一阵鼓胀,青光大盛,地绝僧大喊:“师兄,师弟来找你来了。”
“轰隆”一声,竟然选择自爆身躯。
金丹修士自爆之威力自然非同小可,薛太岁出于本能反应,见地绝僧周身鼓胀,隐隐放出光芒就知道不好,一个飞身竟然趴卧在地绝僧身躯之上,紧接着地动山摇,自己被炸成了血肉淋漓,横飞了出去,四肢齐断,内脏、肠子炸的焦烂,撒了一地。
周围人等,或乡勇,或喽啰兵,死伤一半,但毕竟薛太岁只身犯险,掩盖了爆炸的威力,波及面不是很大。王保保此时已从青山口率兵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了薛太岁四肢不全的身躯:“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
薛太岁浑身是血,嘴里一口一口吐着血浆:“快,骑着六耳,率骑兵速去支援齐麦县,晚了晶石矿就保不住了。”说完,眼睛一闭,一片漆黑。
“大哥,大哥!”王保保声音却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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