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又上疏乞求归乡,赵禥命侍从传旨挽留。大臣、侍从传圣旨挽留他的一天来四五次,有名分的中使一天来十多次,晚上就轮流睡在他的府第外守候。他被任命为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三次去经筵入侍讲读,三天一上朝,去中书堂办公。赐给他府第在葛岭,让他在此养老。官吏抱着文书到他的府第让他签署,朝中大小事,全由他的门客廖莹中、堂吏翁应龙裁决,宰执不过是摆设而已。
贾似道虽然深居府中,凡是台谏弹劾、各部用人及京尹漕运等一切事情,不向他请示都不敢施行。李芾、文天祥、陈文龙、陆达、杜渊、张仲微、谢章等,稍违背他的意思就被斥责,严重的就贬去,终身不录用。正人君子,被贾似道排斥殆尽。官吏争相纳贿求得美差,那些想当统帅、监司、郡守的人,给他的贡奉不可胜计。
赵潜等争相献宝玉,陈奕甚至为了升官,拜贾似道的玉工陈振民为哥哥,一时间贪污的风气盛行。咸淳五年,贾似道又以有病为由辞官。赵禥哭着挽留他,不同意他的请求,命令他六日上朝一次,一月去经筵讲读两次。咸淳六年,又允许他入朝不行拜礼。退朝时,赵禥要起来离开御座,目送他出宫门后才坐下来。接着又允许他十日上朝一次。
贾似道每天呆在葛岭,修建楼台亭榭,娶宫女、伎女、尼姑美貌的为妾,日夜享乐。只有从前的赌友每天都来赌博,没人敢偷看他的府第。他一个小妾的哥哥来了,站在府门像是要进的样子,贾似道看见后,就绑着他投入火中。贾似道曾与群妾蹲着斗蟋蟀,与他亲近的客人开玩笑问道:“这是军国重事吗?”
贾似道酷爱宝玩,修建多宝阁,每天去玩赏一次。他听说有个玉带,就想去要,但玉带已做了殉葬品,贾似道就掘开坟取出玉带。别人有宝物,他索求不给,就加罪别人。从此,他有时几个月不上朝,赵禥去景灵宫,他也不跟从。咸淳八年,完成明堂礼,在景灵宫祭祀。
这时天降大雨,贾似道希望赵禥雨停再动身。胡贵妃的父亲胡显祖为带御器械,请皇上不要乘车,乘逍遥辇回宫。皇上问贾似道的意思,胡显祖说道:“平章已允许乘逍遥辇了。”皇上就回宫。贾似道大怒说道:“我为大礼使,陛下的举动不能事先知道,请罢我的职。”当天就出了嘉会门,皇上挽留不下,罢了胡显祖的官,流泪赶出胡贵妃为尼姑,贾似道才回来。
贾似道日益专横,怕人们议论自己,就用权术驾驭众人,他不吝惜官爵,以此笼络当时的名人,又增加太学餐钱,放宽科举考试的恩例,用小利引诱众人。于是言路断绝,贾似道也能肆意作威作福。
再说蒙古人忽必烈,早就想侵宋,只是因为阿里不哥抗命,于是他亲自督军征讨,到了昔木土的地方,双方交战了一场,阿里不哥败逃,蒙古军队追赶了五十里,敌将大多投降。
忽必烈于是返回,到了中统五年,阿里不哥自知穷蹙,不能再逃。原来他和与诸王玉龙答失及谋臣不鲁花等。
忽必烈汗赦棉了阿里不哥,怪罪不鲁花等几个人,说他导王为恶,被处以死刑。赵禥命刘秉忠为太保,参领中书省事。刘秉忠请迁都燕京,忽必烈准如所请,就在燕京缮城池,营宫室,择日迁都,并改中统五年为至元元年。又过了四年,忽必烈才命征南都元帅阿朮,与刘整等经略襄阳。
阿朮驻马在虎头山上,看着汉白河口,不禁欣然说道:“如果在白河口筑起壁垒,断绝宋军粮道,襄阳不难攻取。”于是他督兵兴役,筑城在白河口。当时知襄阳府为吕文焕,听说蒙古兵在白河口筑城,心知不妙,急忙通报其兄宣抚使吕文德。
之前忽必烈采用了刘整的计策,送给吕文德玉带,求他在襄阳城外答应建立榷场。吕文德好利贪婪,请求诸朝廷后,答应他开榷场于樊城外。于是他在鹿门山筑起土墙,对外通互市,在内筑堡壁。蒙古兵也在白鹤山设寨,控制了南北要道,还经常派遣哨襄、樊城之外,大有反客为主的情状。
吕文德弟吕文焕,知道其兄已经堕入敌计,急忙发书谏阻,可已然不及。吕文德还并没着急,等白河口筑城一事,吕文焕很是惶恐。吕文德反而谩骂道:“你不要妄言徼功,就使有了敌城,也不足虑。襄、樊城池坚深,储粟可支十年。叛贼刘整,如果敢来窥伺襄、樊,但叫你等能坚守半年。等到春水一涨,我顺流来援,看刘整如何对待?恐他就要逃走呢!”吕文焕无可奈何,只得缮城兴甲,准备固守。
转瞬间已是来春,刘整又献计给阿朮,造了战船五千艘。蒙古军队招募水军,日夜操练,风雨不懈,练卒达到了七万人。于是蒙古军队从白河口进兵,围攻襄阳。警报连续传达岛临安,但都被贾似道压住,无法上奏上。宁海人叶梦鼎素有好的名声,曾经以参政致仕退休。贾似道也想顺从众望,特别荐引,召他为右丞相。
叶梦鼎刚开始推辞不来,经过贾似道再三劝驾,不得已他才入朝就职。数日之后,因为利州路转运使王价子诉求遗泽,叶梦鼎查例合格,答应给荫。贾似道因为此恩不是从自己手上给出,即罢斥了省部吏不少人,叶梦鼎愤激求去。
贾似道母亲胡氏听说了此亭,召贾似道来责问,带着怒容道:“叶丞相本来安心于家,不想求进。你们强迫起用他为相,又牵制至此,我看你的所为,最终要得到灾祸。我宁可绝食而死,免遭伤害。”贾似道素来畏惧母亲。赵禥于是想留下叶梦鼎,叶梦鼎知不可为,更加要求去,赵禥不肯答应。接着他听说襄阳的警信,被贾似道扣住。于是他长叹了数声,连夜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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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派遣史天泽等增兵围攻襄阳,史天泽到了襄阳城下,就添筑长期围困。从万山到百丈山,都用
重兵扼守,令南北不得相通。他们还筑岘山、虎头山为一字城,联络诸堡,决定攻取。蒙古军队又分兵围住樊城。京、湖都统制张世杰,本来是蒙古将张柔儿子。
吕文德召来麾下张世杰,见他忠勇过人,累擢至都统制。他即率兵往援樊城,到了赤滩圃,为蒙古兵所发现。两下交战,蒙古兵非常精悍,张世杰孤军不支,只得败退。赵禥到了这个时候,才闻襄、樊告急。他命夏贵为沿江置制副使,进援襄、樊。
夏贵乘着春水刚刚涨起来,就轻兵裹粮,到了襄阳。恐蒙古兵出来掩袭,只是和吕文焕问答了几句话,立即引军退了回来。这时天大霖雨,汉水涨溢,夏贵于是分遣舟师,出没于东岸林谷间。蒙古主帅阿朮望见,对诸将说道:“这是兵志上所说的疑兵不应交战,我料他必来攻新城,且调集舟师,专行等着便了。”
原来蒙古兵围攻襄阳,共筑十城,新城就在其中。等到次日一早,夏贵果然直趋新城。刚到虎尾洲,蒙古水军早已两路杀出,截击夏贵。夏贵不料敌兵突然来到,仓皇失措,眼见不能抵敌,掉舟急奔,被蒙古兵追杀一阵。夏贵所部大多溺入水中,丧失了不少性命。都统制范文虎率舟军援救,正值蒙古兵追击前来。范文虎本是个没用人物,见蒙古兵这般强悍,吓得胆战心惊,忙乘轻船离开。部众也相率惊溃,冤死不少人。
吕文德听说援军连败,这才后悔轻易答应开设榷场,不禁叹道:“我实误国,后悔不及了。”因为发生背疽,于是吕文德称病乞休。赵禥下诏授少师,封卫国公,不久死了。他的女婿就是范文虎,贾似道升他为殿前副都指挥使,令典禁兵。
贾似道一面调两淮制置使李庭芝,转任两湖,督军援救襄、樊。范文虎恐怕李庭芝得到功劳,自己愿意再援襄阳,因此发书贾似道,说道:“我们率数万兵进入襄阳,必定一战可平。但不可接受京阃的节制。如果得托恩相的威名,幸得平敌,大功当尽归恩相。”
贾似道大喜,当即提出范文虎一军,只归枢府节制,不受李庭芝驱策。李庭芝屡次约请范文虎进兵时间,范文虎只是推说还没有奉旨,拒绝出兵。他自己天天击鞠蹴球,朝歌夜宴,任情取乐。吕文焕日守围城,专等援军。哪知都中的权相,外面的庸将,都在华堂锦帐中,寻寻欢作乐,哪里会管什么襄阳不襄阳。
贾似道再次称病,屡次请求辞职归田。赵禥苦口慰留,甚至哭泣不已。刚开始的时候,下诏许他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接着又下诏十日一朝,贾似道还是不能遵守。赵禥听说襄阳围城紧急,屡次催促他入朝议事,贾似道还是拖延不来。一日,贾似道与群妾斗蟋蟀,刚刚拍手欢呼的时候,忽报有钦使到来。贾似道转喜为怒道:“什么钦使不钦使?就令御驾亲临,也须等我斗完蟋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