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到宫中向赵光义辞行的时候,赵光义对曹彬说道:“潘美所部先奔赴云、应二州,你们以十万人声言有去攻取幽州。但要持重缓行,不得贪求功利。敌人听说大军到了,一定全军救范阳,无暇救山后。”曹彬等人领命而行,分路并进。
曹彬派遣先锋大将李继隆,向北进攻,接连攻占了固安、新城两座县城,再进攻涿州。涿州守将贺斯,出城迎敌。李继隆横槊上前,与贺斯大战三十多合。贺斯不是对手,拔马就走。
李继隆急忙追赶上去,用力一槊,正中贺斯的背心。贺斯翻身落马,被李继隆一槊结果了性命。辽兵顿时溃散,李继隆乘势夺取来涿州。不久,辽兵来攻打新城,刚好和米信相遇。当时米信的麾下,只有三百人,而辽兵却有一万多人。辽军众多,宋军太少,因此宋军被辽兵重重围住。
米信大喝一声,挥舞大刀,当先突围。他麾下的三百骑兵紧随其后。他们合力一冲,竟然从西边破围而出。辽兵不肯放过他们,又上前围困。刚好遇到崔彦进、杜彦圭等人率军杀到,这才把辽兵打败。
曹彬这时也率部来到,于是召集各军,一起进攻涿州。当时田重进也从飞狐县的南边出发,他的部将荆嗣率领五百骑兵为先锋。远远看见辽国的骑兵漫山遍野而来,差不多有两三万人。辽国的领兵大将,就是辽国西面招安使大鹏翼。荆嗣见状,急忙报告了田重进。
田重进连忙率军赶到,在岭东排列好阵型。同时他命荆嗣从岭西出发,趁着日暮进攻敌军。大鹏翼上前迎战,于是两军短兵接战。双方都拚命相争,都有伤亡。战到半夜,这才各自收军。辽兵在崖上扎寨,宋军在崖下安营。
次日,两军再战。辽兵自崖上杀了下来,势如破竹,荆嗣几乎抵挡不住。幸亏田重进派兵相救,双方这才杀成平手。荆嗣见敌势比较强盛,知道不便持久相战。他忽然想到谭延美屯兵小沼,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于是他急忙派遣使者带着书信,请谭延美在平川列好队形。另外他又派遣二百人拿着白旗,在道旁奔驰。
大鹏翼登上崖顶遥望,只见山下到处是旗帜。他怀疑宋军的援兵来到,便想率军逃走。荆嗣当即率领所部人马,迅疾地冲过去厮杀,同时催促田重进过来会师。大鹏翼正在和荆嗣的部属酣战,却没有想到田重进杀来,顿时惊得不知所措,辽军相继四散奔逃。
荆嗣瞄准大鹏翼,张弓搭箭,飕的一声,把他射落马下。宋军一拥上前,把大鹏翼抓了过来。大鹏翼被生擒,飞狐、灵邱诸守将,闻风丧胆,先后请求投降。潘美一路是从西陉出发的,他们和辽兵大战于寰州城下。辽军终被大败,狼狈而逃。
寰州刺史赵彦章无奈,只得出城投降。宋军马不停蹄去进攻朔州。节度副使赵希赞举城降,于是又转攻应、云诸州,所到之处,各地都表示归附。捷报送达汴都,文武百官自然上表恭贺
。
不久,又有捷报到来。原来由田重进再破敌兵,攻克了蔚州。生擒了契丹监城使耿绍忠,接着又进逼幽州。赵光义因为三军屡屡报捷,更加执意用兵。正在此时,忽然接到曹彬的急奏,说是在涿州驻扎了十多天,粮饷跟不上,请求暂时退到雄州。
赵光义不觉勃然变色道:“从前,朕命他缓缓进军,他反而想要急行。现在大敌在前,不思破敌良策,反而想退军回去。如果遭遇敌军的夜袭,岂不要前功尽弃?”
于是赵光义下诏,令曹彬不得盲目行事,又令师与米信军相会,借固兵力。曹彬奉诏之后,遵旨行事。这时由听说潘美已占领了山后之地,和田重进一起东下,想乘势图谋幽州。
崔彦进等请求曹彬道:“朝廷命令三路出师,我军是正路,将士最多,现在如果逗留不进,就让两路的偏师建功立业。元帅为什么不统兵前进,急取幽、蓟,免落人后呢?”曹彬说道:“皇上有诏,不得有为。”崔彦进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元帅既然已经准备克日出军。但是还害怕中了他们的暗算!”曹彬暗暗沉吟,暗想思他们的话也有些不对。
辽国大将耶律休哥因部下兵少,因此不敢轻敌。他专令一队精锐骑兵,去截断宋军粮道。同时,他报知辽国朝廷,速发援兵。萧燕燕是一个女流之辈,接得休哥禀报,竟然亲自统军队,带着幼主,出京南下。
耶律休哥听说援兵将到,于是先到涿州,只命轻兵挑战。遇着了宋军,就一战而退。等宋军坐下吃饭,辽军又冲杀过去。他们有人吹胡哨,有人鸣鼓角。等到宋军杀出,却又不见一人。
宋军日夜被骚扰,累得白天吃不好,夜里睡不好。田重进只好命令军队结成方阵,缓缓前进。偏篇天公又不做美,这时烈日当空,非常酷热,军士汗流遍体,总想着喝水。可惜沿途遥远,大众渴得不得了。直到四日过去,才来到涿州。
这时,有侦骑来报,耶律休哥已经统兵前来。曹彬忙令各军,列阵应敌。接着又有探马报道:“契丹太后萧燕燕,和少主耶律隆绪,尽起国中的精锐军队,前来迎战。”曹彬这一惊非同小可,宋营将士也无不大惊失色。
曹彬与米信商议道:“我看全营兵士,已经疲乏极了。粮食也快吃完,如何迎战这样的大敌?不如见机回军算了!”米信说道:“见可而进,知难而退,这是行军的要诀,将军又何必多疑?”曹彬于是下令退军。如此一来,使得全营兵马不再成列,一哄向南飞奔。
耶律休哥听说宋军已退,于是出兵追赶。到了岐沟关,辽军追上了宋军。宋军早已无心恋战,勉勉强强的返身交锋。但是用兵全仗士气,士气已已经失去,短期内自然振作不起。何况耶律休哥部下,本来都强壮得很,加上他们是养精蓄锐、盛气杀来。
困顿劳累
的宋军,哪里支撑得住?交战不多时,宋军将士就返身奔逃。曹彬、米信不能禁止住,也只好随势退却,沿途弃甲抛戈,不可胜数。好容易跑到沙河,才发现追兵已经被抛得远远的。大众遇到就在河边休息,埋锅造饭,准备迟晚饭。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战炮连天,辽兵从后追到。曹彬与米信不敢再战,把食物丢掉,忍住饥饿,渡河南逃。宋军还没有渡过一半,辽兵已经杀到。辽军把宋军乱劈乱斫,好像削瓜切菜一般。这些宋军一半儿被杀死,一半被溺死,河中填满来尸体,水都没有办法流动。
宋军所有抛弃的物资,都被辽兵搬去。萧太后母子两人统兵到了沙河,与耶律休哥会合。见耶律休哥已经取得大捷,很是喜慰。耶律休哥请求乘胜南追,杀到黄河以北,方才回军。萧太后说道:“盛暑不便行军,宋军正好犯了此忌,所以被打得大败。我军怎能够重蹈覆辙?不如得胜回朝,等到秋高马肥的时候,我们再进兵就是。”说完,萧太后下令班师回朝。并加封耶律休哥为宋王,改遣耶律斜轸调集生力军,再行南下。
曹彬等人逃到易州,计点兵士,已伤亡大半。曹彬只好上奏,自己请罪。赵光义急诏诸将分屯边境要地,召曹彬、崔彦进、米信入朝。田重进全军还驻定州,潘美也还屯代州。赵光义又特别派遣了一批久不领节镇的旧将屯边:张永德守沧州,宋偓守霸州,刘廷让守雄州。又徙瀛州兵马都部署赵延溥守贝州,赵昌言仍守大名,以防备契丹南下。命潘美军再出雁门,掩护云应寰朔四州吏民及吐浑部族还境,分置河东、京西。
前宰相赵普上疏谏罢幽蓟兵,切责怂恿赵光义出兵之人的方法,间接地指出赵光义的过失。赵光义手诏相答,将战败的责任推给了主将。由于此次发兵,赵光义只与枢密院计议,宰相没有参与。如今战败,赵光义十分后悔,对枢密官员张齐贤发誓说道:“卿等共睹朕,今后复作如此事否!”大名府赵昌言上书请将曹彬等处斩,赵光义没有答应。
曹彬等人至阙待罪,深自引咎,自请受诛。赵光义斥责曹彬,贬他为右骁骑卫上将军,米信等一并被贬官,群臣军校战死及陷敌者,录其子孙。李继隆所部全军而还,赵光义命他知定州事。
萧太后和辽主耶律隆绪班师回到新城,遣使赴诸路告捷。之后,萧太后论功行赏,参战将士无有不赏的。来到固安南,以青牛白马祭天地。
辽国大将耶律斜轸率兵十万,来到定安西。宋将贺令图抵御,结果被辽军打败南奔。耶律斜轸接着攻打蔚州,宋军不敢出城迎战。辽军把帛书射城上招降,宋军没有理睬他们。不久,宋朝援军来到,耶律斜轸遣都监耶律题在险厄处设伏兵突袭之。城中宋军见援军来到,突围而出。耶律斜轸以轻骑击其背,宋军突围与援军都被打败,辽军追到飞狐,斩杀宋军二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