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长安被沈墨弄得愣了一下,好在他这种时候反应一向很快,压根没去管那两条注定到不了这边的葛格燕,望着沈墨很关切而温柔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呢!”
沈墨眼睛余光还在瞄着那两条拼命往这里游过来的葛格燕,手脚僵直地朝着房长安伸过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怕,很想要立即找个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存在,但站那愣是不动,嘴里拖着明显撒娇、还有些颤抖的小奶音,“啊……房长安……”
房长安几步走到她面前,因为人多,并没有碰到她,伸手在空中虚做安抚的姿势,“别怕别怕。”
小姑娘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见他过来,立即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依旧是小奶音撒娇:“啊……”
“没事没事。”
房长安见她真吓着了,觉得有点好笑,顺势拍拍她的手臂,往前跨出一步,把她半个身子挡在后面。
然后就看着房长明跟房殿洲俩人都追了上去,陈宇、周一飞、王传彪也都伸手,想要揪着背鳍把两条葛格燕拎起来。
房长明动作快一点,揪住了一条,迅速拎起来,陈宇他们抓空了,另外那只葛格燕游到了淤泥上,愈发疯狂地扭动起来。
吴迪原本似乎有点怕,想要往后面躲,然而那两条葛格燕恰停在了他面前,他犹豫了一下,目光飞快瞟了一眼躲在房长安身后的沈墨,低头的过程中,已经伸出手揪住了那条葛格燕的背鳍。
“小心小心!”
其他人都在一叠声的提醒,吴迪“嘶”了一声,似乎在葛格燕扭动的过程中被割到了,但并没有放开,抓着鱼丢到陈宇拿过来的脸盆里,这才去看手指,之间湿漉漉的手指上已经有一线殷红沁了出来。
“好啦,没事了。”
房长安又在沈墨手臂上拍了一下,顺势将手臂抽了回来。
刚刚大家都在盯着两条葛格燕看,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要是大家都看着,这样就可能会引起背后的议论了。
沈墨看到两条会“咬人”的鱼都被抓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见房长安还很关切地安慰看着自己,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太孩子气了,有点羞涩地朝他甜甜笑了笑。
房长安也朝她会心一笑。
吴迪这边已经受到了来自同学们前所未有的关爱,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处理办法,只能口头表达一下关切,好在口子并不大,很快就会自己凝固住。
吴迪暂且回到岸上“养伤”,张菁、周晓燕被这个小插曲吓了一跳,也都会到岸上,想要看看再决定要不要下去。
沈墨倒没有因为被吓了一下就要上去,看到旁边有一条小鱼,很惊喜地弯腰去抓,不过一下子抓了空,水又浑浊,一时间看不到那条小鱼跑哪里去了,弯着腰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很认真地继续寻找猎物。
王珂和房嫣然因为刚刚的缘故,也都来到了水边,近距离看着,房长安见沈墨已经开始去抓鱼了,转头冲王珂道:“你不下来吗?”
王珂瞅瞅他,鼓着腮帮扭过头去看斜挂天上的太阳,嘟着嘴不理他。
房长安笑道:“真不下来?”
房嫣然扯扯王珂的衣角,小声道:“姐姐你去吧,我在上面看着。”
王珂回过头看着房长安,房长安催促道:“放心,我扶着你,不会摔倒的……呃,你别再把我推倒就行了。”
王珂听他又调侃自己上午把他推倒在地里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地嗔了他一眼,低头问房嫣然:“你不去吗?”
房嫣然摇摇头道:“我还小,妈妈不让我下水。”
沈墨在水里面听见了,也抬头对王珂道:“王珂,你下来呀,很好玩,水也不凉。”
王珂瞥一眼房长安,对沈墨点点头道:“好。”
她找到旁边相对干燥的草地上,脱下鞋子,和袜子,然后小心地光着白生生的脚丫走了过来,房长安伸手给她,看犹豫了一下,才扶着他的手腕慢慢把脚探进水里,慢慢踩进去。
在这个过程中,她先是眉头紧蹙,有点紧张,而后慢慢舒展开来,与刚刚的沈墨一样,清澈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惊喜,望着房长安。
房长安朝她笑了笑,看着她走到沈墨旁边,也就不怎么管了,开始组织着从四角开始抓鱼。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选择的这段区域确实鱼比较多,十多个人分布在五六米的河段里面,几乎每过一会儿就能逮上一两条来。
沈墨和王珂也抓到了一条搁浅的草鱼,个头还挺大,接近一扎长,俩人喜笑颜开,开心的不行,只恨身上没有相机能把这一幕拍下来的样子。
张菁她们在岸上看着,到底还是没忍住又下去跟着玩起来,只有房嫣然一直恪守着老妈的叮嘱,在岸上看着不下水。
虽然不在枯水期,但这条河宽也不过四五米左右,水被泼掉之后更加收窄,面积并不大,然而水里人终究不如鱼,一群人又都是半吊子,总有“漏网之鱼”,也就总有惊喜,可以继续玩下去。
一群人玩得开心,压根没注意到时间。
十多里外的镇上,沈葆国回到家中,只有保姆一个人在家里,听到动静迎出来,沈葆国在沙发上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点疲累地问道:“人都不在吗?”
保姆梁姐应道:“彭姐去县里还没有回来,墨墨去同学家玩了,说是下午就回来的,看时间也该回来了。”
沈葆国点点头,梁姐闻到他身上有酒气,精神也不大好,又道:“要喝茶吗?”
沈葆国又点点头,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会儿,梁姐端了茶来,他才又睁开眼睛,想了想,坐到座机旁边,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彭漱玉是去县上参加一个下午的会议,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老夫妻俩互相说了一下情况,梁淑玉听说沈墨还没有回来,也有点担心。
“说是班上同学一块出去玩,十几个人呢,还一大早就让诚言带着她去哪接了个同学过来。说是三四点就回来,这都五点多了,应该回来了啊。”
“去哪了?”
“就是那个房长安,好像是去他家里玩。”
“行,我知道了,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别挂念我了,先找人问问吧,这么晚了都。”
“我知道。”
沈葆国挂掉了电话,敲敲脑袋,想了一下,又拨通了沈诚言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沈诚言语气有点端着地“喂”了一声:“爸。”
“不是找你的。”
沈葆国也端着架子说道,“你知道墨墨去哪了吗?”
“跟她同学一起去同学家玩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吗?”
沈诚言一听也有点着急,“我这就给房长安打电话。”
“不用了。”
沈葆国一副这种事情还用不着麻烦你语气,“你就跟我说那个房长安家在哪就行了。”
沈诚言一听老头这态度,也有点火气,语气生硬地回答道:“马家沟,也叫马家庄。”
“我知道了。”
沈葆国又是听汇报的态度,沈诚言一听更火了,直接挂掉了电话,但终究不放心沈墨,于是拿出手机,找到房长安家里的电话,拨了过去。
沈葆国挂掉了电话,翻出一个电话本,找到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到第二声,就听见马祖德带着些微忐忑和讨好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沈……”
沈葆国本就疲累烦躁,心绪不佳,平日里对这个马祖德也不怎么喜欢,这会儿也懒得听他说完,径自说道:“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房长安的?”
“嗯,对!对!”
马祖德怎么都没想到沈葆国打电话竟是问房长安,心里面咯噔了一下,不过并未影响到应答的速度。
“你们两家离得远吗?”
“不远,不远,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这样,你帮我问问,打电话也好,找他家里问问也行,沈墨去他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问问人走没走,什么时候走的,如果还在,催一下赶紧回来。”
“诶,诶,您放心,我这就过去,有消息立即给您回电话。”
沈葆国挂掉了电话,马家沟那边,马祖德听到了电话里面的盲音,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给房长峰打了个电话,但并没有人接。
马祖德不敢耽搁,赶紧骑上自行车就往西村赶,他不知道房长安家具体住哪里,只知道大概位置,来到村子中间的十字路口的时候,正见房禄生在门口跟人聊天,远远地就赶紧喊道:“房禄生!”
房禄生见马祖德过来,立即露出笑脸,从怀里掏出烟来,马祖德摆摆手道:“不抽不抽,房长安家里怎么走?”
“你找他干嘛?”房禄生十分错愕。
“你别管,在哪?怎么走?”
房禄生见马祖德神情焦急,也就没敢多问,指着十字路口往北的这条路,“沿这条路走到底,最北边的一家就是,跟房长峰家是对门。”
“知道了。”
马祖德连停都没停,卖力地蹬着自行车一路向北赶去。
房禄军和从容把剩下的玉米棒弄好,又都弄到了院子中间的土墙上,猪圈旁边也架着木头,把这些玉米都晾晒上,洗了脸歇歇,收拾收拾,又忍不住琢磨起儿子这群同学起来。
昨天晚上房禄军就听见儿子打电话说“想你了”,今天早上又看到他想要抱人家女孩子,结果反被推倒,很怀疑儿子在学校里面有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这年头早恋在家长眼里就是洪水猛兽,尤其是才刚刚上初中,哪怕再开明的家长,这年纪也太小了一点。
从容原本很相信儿子,不过中午一顿饭吃完,却也有点怀疑起来,因为有三个漂亮女生未免太懂事了,吃完饭都还陪着自己。
下午房长安他们离开之后,夫妻俩已经嘀咕了一阵,基本都觉得儿子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爸妈,但关于对象是谁,却产生了分歧。
房禄军认为是那个叫王珂的女生,因为上午儿子就是想抱她结果被推倒的,昨天晚上打电话可能也是给她。
并且中午聊天的时候,也已经得知就王珂一个人不是镇上的,其他人都是从镇上直接过来,而她却是先从家里到镇上,又从镇上过来的。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她用得着跑这么远过来帮自己家干活吗?
从容却不同意,她原本比较倾向于是沈墨,因为她跟房长安说话比较多,而且还是同桌,吃完饭之后,又怀疑王雨薇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她一直在主动陪自己聊天,有点像是见对象妈妈的态度。
“如果不是她,她为什么这么主动表现自己呢?”
“那按你这么说,那个叫王珂的不是也帮你洗碗了吗?”
夫妻俩谁也说服不了谁,议论议论,又觉得好像都有嫌弃,决定还是有空旁敲侧击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三轮车的声音,房禄勇开着三轮车经过,在门口正遇着房长峰夫妻俩,在门口说了会话,房禄军和从容也都出去闲聊了会,内容自然也少不了房长安这群同学。
因为三轮车轰轰轰的响,两家电话响起来,都没听见。
柳喜琴对房长安今天领这么多同学过来也很惊奇,尤其是里面几个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调侃着说道:“我看好几个女孩子都挺漂亮的,长安不会是把儿媳妇给你们领回家来了吧?”
房禄军和从容虽然也这样怀疑,但外人面前肯定是不承认的,从容道:“那不可能,他们才多大?就是同学,长安又是班长,过来玩玩,这有什么?”
房禄勇没见着人,很八卦地问道:“都漂亮吗?有秋秋漂亮吗?”
房长峰“噫”了一声,道:“这么跟你说,三四个漂亮的,都比秋秋漂亮,尤其是有两个,长大都跟明星似的,我看跟长安关系还挺好。”
“那感情好。”
房禄勇冲着二哥和二嫂嘿嘿笑道,“领个媳妇来也不错,高中毕业了刚好结婚,什么都不用你们操心。”
正说着,房长峰已经看到马祖德气喘吁吁地骑着车过来了,他还以为是路过,远远地就大声招呼:“呀,马支书,你这干嘛去啊?”
除了房长峰之外,房禄军和房禄勇兄弟俩跟马祖德都不大熟悉,房长峰语气有点熟人间的调侃,多少有点显示自己有面子的含义在里面。
却没想到马祖德只是摆摆手,在房禄军家门前停了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都还没喘匀就问房禄军:“你们家房长安把沈镇长的孙女拐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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