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睨了他一眼,宁玄意开门见山,很直接的不打算给面子:“既如此,那你我见这一面就是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虽不是生意人,但对于得失却向来计较得很,徐公子,若无事的话,我就先行一步了。”
“是我主动要求见公主殿下一面的,自是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随手取过放置在一旁的白玉茶壶,徐恪一边为两人续上新茶,一边继续笑吟吟地道:“难得灵族公主肯赏脸,徐恪这一把怎敢以区区一方相随?”他看得出来,宁玄意所谋不小,这样有魄力有能力更有手段的人……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神鬼莫测的灵医黎烬呢?他不是楚灏然和楚予珩,他们的江山帝位需要的是稳,是安定,而他,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放胆一试,又岂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呢?
一字一顿,男子这一刻说出的话,犹如一掷千金的赌徒一般疯狂而毫不顾忌,令得闲坐一角看戏的两人都不由立时瞪大了双眼:“我以天机大陆之内的所有身家,押公主这一局必胜。”眨了眨眼,他笑得笃定而自信:“殿下可千万别故意让我输了。”
回以同样的笑,宁玄意端起茶盏,朝他微微示意:“定不辜负。”
“所以,你们昨晚半夜方归,居然是去了灵渠最大的青楼?!”翌日,一大早,安平公主楚予瑶的高音就差点没震塌栖梧阁的半边梁:“这么好玩的事都不叫上我!玄意姐姐,你和皇兄也未免太过分了!”枉她昨晚失眠之时还第一个就想到了宁玄意,巴巴地跑来找人谈心,可谁料一来就吃上了闭门羹!
朝天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青葛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你大小姐难道不该责怪他们没事跑去青楼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干嘛么?为什么质问的点居然是没带上你?好吧,自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容亲王出现以后,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跟不上楚家人的思维了。你说说,一个王爷闲着没事跑去开青楼,一个公主闲着没事就想逛青楼,这一大家子还能好得了么?思来想去,竟也只有楚予珩稍微正常一点了,想到自己前一天还很鄙视他,青葛就在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
自打重伤苏醒过来之后,被细心的朱颜日日盯着,宁玄意还从来没有哪一天像昨晚那样劳心劳力过。现下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小丫头从床榻上闹起,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简直连半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改天让你皇兄带你去就是了,不就是个青楼么,没什么稀奇的。”说着,她努力尝试了一下转移话题,尽管她疲乏地只想马上就睡过去,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你急急忙忙跑来找我,是不是又有事啊?”听说昨儿个半夜就过来了,哪怕她没跟着楚予珩出宫,也应该不会想要见她吧?楚予瑶这是闹哪一出呢,怎么忽然就神神叨叨起来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气鼓鼓地顶了回去,楚予瑶的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慢慢泛起了晕红,连声音都不如方才自然爽快,而是略略地带上了些许犹豫,与她平时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玄意姐姐,你说……镇北王他……他……”
“嗯?”尽管现在的状态不比从前,可宁玄意自幼习武,五感向来要比常人敏锐得多。是以,即便楚予瑶这句话吞吞吐吐、含混不清,她也还是听出了个中的关键所在:“镇北王?大雍的镇北王?”不会吧,她原以为,这位公主殿下总不过是一时热度而已,等萧陌离开了也就好了,怎么如今反倒愈演愈烈,成了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了?就萧陌那张足够冻死人的脸,楚予瑶居然也能心心念念地惦记……她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不然还有哪国的镇北王!”小小地冲宁玄意吼了这么一句,楚予瑶总觉得她是在戏弄自己。玄意姐姐平时是多通透的人啊,怎地一到自己找她聊心事时就万事都不知道了。什么叫大雍的镇北王……莫非她还见过其他国家的么?
这分明就是陷进去了啊……眼看着目前的小丫头一门心思地认真反驳,宁玄意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就伸手揉了揉额头:“好吧,萧陌他怎么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依旧不晓得如何开口,楚予瑶愁眉苦脸地琢磨了半天,才慢慢地回答道:“我就是想找个人和我一起聊聊他而已,思来想去,这偌大的皇城之中,会好好听我说话的,也就只有玄意姐姐你了。”更何况,她还曾去过大雍,与萧陌相识……与其说,是自己想跟她倾诉,倒不如说,是想从她这里探知更多有关萧陌的事情。
“在你眼里,萧陌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看她的样子也能猜到她大致在想些什么,宁玄意深感自己此时一定是苦口婆心、唯恐自家女儿被浪荡子弟拐骗的老妈子形象:“公主殿下,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他?”或许是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所以,现在,她想让楚予瑶看清自己的心。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喜欢萧陌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楚予瑶有点茫然:“可是玄意姐姐,喜欢一个人,不是不需要理由的么?”
其实是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萧陌那个人,似乎和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表面上虽然孤傲冰冷地难以接近,可她却能透过他的那双眼,明确地感受到他心底的热度。冰山里的火种,那样违和却又意外融于一体的极度差异,往往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只是这么远远看着,就已经忍不住痴迷了。
“怎么会不需要呢?”哑然失笑,宁玄意柔声引导:“就好像你讨厌祁清岚一样,好感和恶感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万事皆有理由,你得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