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伦·坡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才往内场的坐席走去。
位置是这样安排的——从左到右依次是江户川乱步、江户川柯南、爱伦·坡,江户川乱步的左边都是侦探社的成员,爱伦·坡的右手边起都是组合的人, 至于铃木园子、毛利兰和灰原哀……她们三位坐到第一排的绝佳观看位置应援去了。
江户川柯南难以遏制自己见到江户川乱步这个偶像的激动,连爆炸案都差点给忘到脑后,从推理小说一直聊到了国内外的各种案件。
虽然侦探社里太宰治的思路可以跟上江户川乱步, 但很不巧,太宰治这个人对推理没什么兴趣,他唯一热爱的书大概就只有《完全自殺手冊》。难得遇到一个对推理小说什么有兴趣、并且在思维上能跟的上江户川乱步的跳跃性的人,能聊起来是十分自然的事。
他们两人的思维像是在荷叶上乱跳的青蛙,完全搞不清楚两只青蛙跳跃时的逻辑和方向,偏偏又能奇异地坐到同起同落。
爱伦·坡深思熟虑之后走到座位上时, 面对的就是这么一副“父子相处其乐融融”的画面。社恐自闭人士爱伦·坡坐了下来,给他挂在脖子上当围脖的卡尔轻轻动了一下,用湿润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江户川柯南关注的点比较微妙了, 他睁着半月眼抽了抽嘴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场馆是不允许带宠物进来的吧……”
“方法有很多。”爱伦·坡的神情镇定而自然,丝毫没觉得自己投机取巧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不过这种小事, 江户川柯南也不会硬要揪着他把卡尔给赶出去。对于不涉及他的底线的小错误, 江户川柯南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得很有人情味——举个例子,比如怪盗基德。
这个著名的华丽的月下魔术师干着小偷的活儿,偷了那么多次宝石还没被江户川柯南抓到, 他和江户川柯南之间那不能叫是抓捕,更像是你追我逃的游戏,江户川柯南有时候甚至会配合怪盗基德。
从这点就能看出来,江户川柯南并不是一个追求绝对正义、非常死板、一定要事事执着于法律的人了。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江户川柯南——乃至任何人都是如此。
江户川乱步凑近看了一眼挂在坡脖子上的围脖卡尔:“咦?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江户川乱步本人对几年前的推理大赛和手下败将爱伦·坡毫无记忆,但他对这只可爱的浣熊还留有一点印象。
爱伦·坡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他大受打击,干巴巴地开口:“乱步君,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应该记得吗?”江户川乱步奇怪地反问。
爱伦·坡哽了一下,显然无话可反驳。他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缓缓地弯腰俯身,用手掌笼罩住了眼睛都额头,手背贴在膝盖上,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心碎姿态。
他没有想到,他视为对手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江户川乱步,这几年间完全将他给忘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甚至不记得还有他这号人!
“五年前,你在美国的推理大赛的决赛上打败我,拿到了冠军。”爱伦·坡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的缝隙之中传了出来,青年的全身肉眼可见地写着“沮丧”两个字,“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他猛的坐直了身体。
因为他猛的坐直的动作,江户川柯南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江户川柯南人倒是没事,就是那副宽大的黑框眼镜给碰地掉了。
“抱歉,你没事吧?”爱伦·坡捡起滚落到他脚背的眼镜,将折好的眼睛放进了江户川柯南的手心之中。
“啊,我想起来了。”江户川乱步终于从久远的记忆里扒拉出了这号人,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手握成拳,轻轻击了一下掌心,“你是那个谁……那个坡来着,对吧。”
“是的,就是我,我叫爱伦·坡。”在将眼镜递给江户川柯南的时候,爱伦·坡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失去了眼镜伪装的小孩。
他愣了一下,立刻觉得这孩子跟自己认识的一个人长得相当像,几乎可以称现在这个江户川柯南为那个人的幼年版本,江户川柯南的五官不能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但处处充满了那个人的影子。
“你长得很像工藤优作,那个著名的推理小说家。”爱伦·坡端详着江户川柯南的脸,“……也有点像黑羽盗一。”
黑羽盗一并不是作家,而是著名的魔术大师,只不过工藤优作如今身体安好,黑羽盗一却早早就因为魔术事故而去世了。
“咳咳咳!”
江户川柯南呛了一下,他慌忙戴好眼镜,跟爱伦·坡打了个哈哈:“啊哈哈哈,是吗?”
江户川乱步手肘靠在座位的的椅背上,发出了“唔”的轻声。
“快斗,你在咳什么啊?”坐在他们后一排的中森青子压低声音问,“身体不舒服吗?”
黑羽快斗压低帽子,勉强笑了一声:“没有,就是刚刚嗓子痒了一下而已。”
他没想到前排会突然提起他的父亲黑羽盗一,才会在刚刚失态地呛了一下。
“这样吗……”中森青子还担心地想说些什么,但骤然响起的音乐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少女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神采飞扬起来,“演唱会开始了!”
看中森青子没精力再追问,黑羽快斗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往前排扫了扫,最后微不可闻地深深叹了口气。
中森青子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追星了,喜欢的还是那个和他有过节的偶像苺谷悠司,现在还拉着他一起来看演唱会……要是黑羽快斗知道自己的前排会坐着三个侦探的话,那他是绝对不可能来的。
前面这三个侦探一个比一个牛,和江户川柯南组合在一起的威力是几何数倍地叠加递增的。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小偷先生一次性就撞上了三位平成年代最杰出的侦探。
黑羽快斗的视线还没收回来,就和江户川乱步对上了。
黑发青年以十分放松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向后仰靠,这个姿势下,青年的黑发因为重力的原因而往下坠,那双眼睛轻轻睁开了一点,泄露出了一抹漂亮而浓郁的翠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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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属于苺谷悠司的solo歌曲的前奏响起的那一瞬间,全场都沸腾了起来。
足以容纳十万人的场馆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苺谷悠司”,所有人都在大声叫着苺谷悠司的名字,每一个舌尖和上颚碰击后发出的音节都充满着纯粹而炽热的爱意。
那是漂亮至极的蓝色,雾气朦胧的蓝色上覆盖这一层浅浅的金砂,像是日出一般的颜色——场馆内亮起了蓝色的海,这蓝色梦幻地像是温柔泛波的海,是只为苺谷悠司而亮起的颜色。
昏暗的舞台上,蓝色和红色错杂的灯光猛地亮了起来。而在两种交叠的光线之下,少年沉默地垂首站在那里。
他穿着看起来十分正经的黑色西装,但实际上并不像乍一看那样正经——白衬衫的最后两颗纽扣并没有扣起来,脖子上还带着细细的黑色皮质颈饰,大腿上还扣着武装带,将大腿的线条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少年西装外套的胸口口袋中插着一只艳丽的红色玫瑰,玫瑰的颜色红地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成为了这身装扮之中唯一的艳色。
在第一个强劲的音过去之后,少年动了。少年手中握着用作表演道具的木仓,这首“黑手党”主题的舞曲音乐强劲而节奏激烈快速,许多舞步都不是那种练习了好几年的练习生能跳的水准,只有苺谷悠司能做下来。
这些舞步参考的全是货真价实的体术,将基础的东西融化进表演之中,年少的黑手党晒年在又一次战斗中爆发出了凶性和戾气,少年的美如同刀锋一般的锐利,鎏金般的眼底燃烧着光火。
苺谷悠司亲身演绎了什么叫做“西装暴徒”,分明穿着正式得体的西服,却能毫不犹豫地暴起出手,让战斗以最迅速的方式结束。
在ending的时候,苺谷悠司随着音乐的最后一个强音停下了脚步。搭在胸前的领带被他单手所以扯了扯,衣物被拉扯间露出了少年漂亮至极的锁骨线条。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往台下看了一眼,唇齿之间咬着黑色的领带,极致的黑与少年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几乎让人一眼荡魂。
中森青子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她知道苺谷悠司很撩,但没想过他这么会撩,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她轻而易举地心跳加速。
黑羽快斗注意到了这一幕,顿时觉得更加不爽,只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台上的苺谷悠司。
台上的苺谷悠司正在talk环节,他对台下的粉丝们鞠了一躬,“谢谢大家能够来演唱会现场,感谢支持。能在十万人演唱会上表演,对于我来说也是第一次,因为有大家的支持我才能有勇气和底气,所以——非常感谢。”
在他说完公式化的感谢词后,视线下意识地往内场前排的观众席瞟——那里坐了十几个异能力者,他当然要关心一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无法预料的问题。
也确实出现了一些状况。
江户川柯南随身带着两个手机,而其中属于工藤新一的那个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目暮警部打来的。
他尴尬地握着手机想找个地方接电话,江户川乱步就先出声了:“就在这里接也可以吧?你不是有变声器吗。”
江户川柯南“诶”地愣住了。
江户川乱步大约能猜出来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也能推测出目暮警部此时打电话来的目的。
他漫不经心地想,江户川柯南在这里倒还挺好,现场就有很多工具人可以供他使用——比如站在舞台上的那位前黑手党、现偶像的精神系异能力者,再比如坐在他们后排的这位怪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