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俊一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没想到自家手下的艺人这么快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差点让他心脏承受不住。
偶像恋爱可是实打实的丑闻。
在看到太宰治、脱口而出的那个瞬间,北岛俊一已经想好了万一将来被文春拍到、恋情被曝光、公关团队该怎么运作了。
多亏太宰治,北岛俊一因为接到tokyo girls collection秋冬秀邀请而十分高兴的心情被浇灭了一大半, 瞬间就来了个透心凉。
苺谷悠司被北岛俊一语出惊人的话哽了一哽,太宰治就抢在他解释之前笑眯眯地跟北岛俊一打招呼:“初次见面,经纪人先生, 我是悠司的朋友哦。”
亲密地称呼苺谷悠司为“悠司”,“朋友”这个词被太宰治用暧昧的口吻说出来,语调百转千回,不管北岛俊一怎么想,都会觉得太宰治嘴里说的这个“朋友”并不是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苺谷悠司侧眼看了看太宰治,他拿眼风刮了太宰治一下, 心下觉得太宰治大概是觉得逗北岛俊一很好玩。
男朋友?情人?包养的小白脸?北岛俊一心里闪过无数种猜测。
他并不知道太宰治的身份,北岛俊一只是港口黑手党控股的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他没必要知道太多关于港口黑手党的事情。甚至于总公司是港口黑手党, 也是北岛俊一在接手了苺谷悠司的演艺事务后才知道的。
北岛俊一从未见过当时还是干部的太宰治, 就连唯一流传在网络上的那张太宰治的照片,也是和苺谷悠司在一起传绯闻时被拍到的——而那张照片里, 太宰治只露出了一个背影, 根本没有正脸露出。
在这种情况下,北岛俊一当然不知道太宰治的真实身份了。
他不知道太宰治是前港口黑手党干部,但隐隐约约觉得,眼前这个面容俊秀的青年的侧影很眼熟……作为关心自家艺人的经纪人, 北岛俊一一整颗心都扑在了苺谷悠司的身上,所以他很快就认了出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当初绯闻照片里的另一位男主角。
这个认知让北岛俊一血压飙升,“你不是说跟他只是朋友关系吗?”
太宰治抬手搂住苺谷悠司的肩, 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苺谷悠司因为这样的动作而靠在了太宰治的胸膛前。
“当然是朋友,”太宰治肯定,他一点都不怕北岛俊一误解——不如说更期待被北岛俊一误解,“是更亲密的朋友嘛。”
苺谷悠司能感觉到太宰治在说话时,胸腔传来的轻微的震动感,让他的指尖也因此而微微震颤,覆盖着薄薄一层头发的后颈能感受到青年说话时,从唇齿中呼出来的一点热意,很快就让苺谷悠司那一小块肌肤敏感地泛了红。
——不太妙。
苺谷悠司不自在地试图挪到一边去,被太宰治的手掌禁锢住肩头。太宰治的手指收拢在他肩上按了按,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他看了眼北岛俊一的表情——经纪人先生现在满脸都是快要崩溃的神情,差一点就能厥过去。
“真的只是朋友,”苺谷悠司好心地体谅了生活不易的北岛俊一,“你想多了。”
“真的只是朋友吗?”北岛俊一狐疑地重复,按照他的眼光来看,苺谷悠司和太宰治两个人里至少有一个是图谋不轨的,刚才搂肩的动作也是不管怎么看都暧昧极了。
太宰治撇开眼睛:“嘁。”
他好像终于懒得再逗北岛俊一,放松身体让自己整个人向后瘫倒在了沙发上。
“真的只是朋友,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当偶像的时候,我不会谈恋爱的。”苺谷悠司重复了一遍,“而且现在是事业上升期,被拍到了会很麻烦的。”
清楚苺谷悠司不大可能会瞒着他,北岛俊一总算安了心:“那你这个朋友是……?”他又疑惑地看向太宰治。
苺谷悠司说地很含蓄:“那是那边的人,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北岛俊一愣了一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苺谷悠司说的“那边”是指港口黑手党,那么以前就认识的人,指的也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了。
“今天见到他的事,”苺谷悠司神色严肃,“请务必不要说出去。”
涉及到了港口黑手党,北岛俊一当然十分识相:“我明白,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才是会誓死保守这个秘密的人,万一哪天这事被曝光,苺谷悠司身为当红偶像背地里确实黑手党——这种新闻要是上了头条,北岛俊一觉得自己可以立刻叫救护车来把他给抬走了。
“这个剧本我放在这里了,你记得之后看一下,”北岛俊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装订好的纸稿,将其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刚才在电话里忘了说,除了tokyo girls collection秋冬秀的邀请,还接到了一个电影的本子,你自己在两个本子里挑一挑决定选哪个吧。”
“好,我知道了。”苺谷悠司起身,礼貌地送北岛俊一离开。
北岛俊一很识相,太宰治明摆着有话要跟苺谷悠司说,他也不会傻兮兮地留在这里。只是在关上门之前,北岛俊一还十分忧心忡忡地叮嘱他:“悠司啊,你还小,男孩子要知道保护自己知道吗?”
苺谷悠司哭笑不得地关上门,心说要是真打起来,太宰治这样的他单手就能吊打,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
等他回过头来,刚才面对经纪人时的神情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太宰治觉得自己面前的苺谷悠司又回到了还是黑手党的时候,像是染血的刀光,锋利又艳丽至极。
“那是异能力者?”苺谷悠司问。
“龙头抗争,你是知道的吧。”太宰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他从沙发上直立身体站了起来,单手插进了沙色风衣的衣兜里。
太宰治走到落地窗边,窗外突然掀起的强风将阳光和灰尘一同卷了进来。沙色风衣猛地在他身后扬起锐利的弧度,细小的灰尘在耀目的日光中沉沦,青年鸢色的眼瞳中含着一点日光的余晕。
作为横滨人,苺谷悠司当然知道所谓的龙头抗争是什么。那是横滨里世界中爆发过的史上最大、死亡人数最多的抗争。
为了争夺某个组织留下的五千亿遗产,横滨所有黑手党组织都开始互相厮杀掠夺,那段时间里,抗争地区的街道上全是泅血的尸体、残破的建筑,不知道多少人在这场抗争中失去了生命。
而织田作之助收养的那五个孩子,都是因为龙头抗争爆发的惨烈战斗而失去了双亲,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
作为制定横滨里世界秩序的人,港口黑手党取得了龙头抗争的胜利——这都是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苺谷悠司就从织田作之助那里知道的事。
“中也是知道的,但悠司可能不知道。”太宰治在日光中侧过眼来,他声音放地有些低,“那场龙头抗争,可是一开始就有幕后主使的……是个想在横滨作乱的笨蛋啊。”
“是我今天碰到的那个白头发的人吧。”苺谷悠司平静地接话,“他就是那个掀起了龙头战争的异能力者。”
太宰治不会无缘无故地跟他提起龙头抗争,既然提到,那么这场抗争就必定和苺谷悠司今天经历的事情有关——唯一有牵连的人,也只有可能是那个随手掏出异能力构成物质的白发男人了。
太宰治微笑着问他:“那个红色的晶体,悠司知道是什么吗?”
“那是他异能力的作用?”苺谷悠司皱眉想了想,“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那是异能力没错。每一颗红色的宝石,都是一个异能力者死后,异能力者的异能力变成地东西。”太宰治描述地轻描淡写,“那个白发男人,他可是有一座宝石宫殿的。”
苺谷悠司没什么害怕的情绪,他冷静地问:“他是什么人?”
“那是异能特务课走丢的野猫,”太宰治脸上的笑意缓缓沉静了下来,“涩泽龙彦。”
“那只野猫和俄罗斯老鼠一样,都惯喜欢躲在黑暗里阴人。”太宰治的脸上很快又浮上了笑意,“不过悠司可以放心,他应该不是冲着你来的,节目里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俄罗斯老鼠?”苺谷悠司的雷达精确捕捉到了太宰治的用词,他知道这肯定不可能是说真的老鼠,而是和对中原中也称呼为“蛞蝓”一样,是对某个人的讨人厌代称。
“我前几天在去孤儿院义工活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俄罗斯打扮人。”苺谷悠司回想了一下那个人的打扮,“带着白色的毛毡帽,头发的颜色像是紫黑,眼睛是紫色的。”
太宰治停顿了两秒,才用没什么起伏的声调说:“老鼠果然就是老鼠啊,那么,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呢——”他拖长了慵懒的语调,听起来一点干净都没有。
“与其担心他们,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苺谷悠司走到玄关旁,伸手去拿北岛俊一留下的剧本,“你现在还在叛逃吧,你可是港口黑手党的头号黑名单。”
“那窝藏叛徒的悠司不就是我的共犯了吗?”太宰治的神情显得十分轻松惬意,他俯下身从背后靠近苺谷悠司,在他耳边轻声笑了起来,“要是被发现了,悠司不如跟我一起私奔吧?”
苺谷悠司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剧本的边缘,在白纸上压出几道浅浅的指痕来。
剧本的封面是简洁的白色,只写了片名和作者。
《谋杀乌鸦》,编剧:埃德加·爱伦·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