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韵诗的表情,结合她的语气,张十二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遂笑道:“怎么会?若是不想让你们知道,那我就不来王家了!”
“那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王韵诗瞪着张十二说道,有点火力全开的意思。
“这个嘛——自然是不到时候!”
张十二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这次的流民潮跟粮价上涨之事怕都是有人刻意为之,所以我要以这副面孔把这件事好好查清楚!等到了那时候,自然就会把脸上这些东西洗掉!”
张十二也很无奈,你当我愿意天天化这么丑的妆啊?
“真的?”
王韵诗的脸颊终于舒展开来,盯着张十二问道。
“当然是真的,何时骗过你了?”
张十二拍着胸脯说道。
王韵诗也没打算继续跟张十二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为何突然来了金陵?”
眼神灼灼,而接下来张十二的回答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心里似乎有小鹿乱撞,小拳头再次握紧,里面全是汗,可见她有多么激动。
而张十二也看到了王韵诗的紧张,微微一笑,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不远万里跑到金陵,来到王家,恰逢赶上王韵诗无奈出嫁的时候,王韵诗心里自然是期盼自己为她而来。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奉命前来,凑巧帮她的话——想必她会很难过吧?
于是,张十二笑道:“一别几月,因为过年的缘故,我在荆州也走不脱,所以一直耽搁了。现在终于有了时间,自然要来看看你了!”
只说是为了王韵诗而来,对处理流民潮的事一概不提。
王韵诗听了,果然喜笑颜开,自己的心意,他肯定知晓了,而听他这么说,他的心意,应该跟她一样吧?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能让人开心的事呢?
看着王韵诗傻笑的模样,张十二觉得特别可爱,就那么盯着她也笑。
王韵诗回过神来才发现这略显尴尬的一幕,对张十二瞪了瞪眼,然后才止住了笑容。
张十二也同样感慨,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成了瞪眼侠,可怕可怕……
王韵诗脸色平稳一些,才开始问起张十二在荆州的事情来,听到张十二说他爷爷是卫国公的时候,王韵诗的嘴巴惊的好大,然后,眼神又随之暗淡下来。
听到张十二是卫国公后人的消息,对于王韵诗来说简直比她刚听到张十二成了县伯的时候还要惊讶震撼的多。
一个县伯对她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距离,更何况卫国公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陆家书童,竟然一举成了镇远大将军、县伯和卫国公的嫡长孙呢?
尤其是听到张十二后面说的如何受到唐帝的赏识,王韵诗心里替他高兴,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因为在她看来,他好像就是无所不能的!
听说他回梁州是去接陆家人去荆州过年的时候,王韵诗小声问道:“巧兮去荆州了?”
当初她在梁州的最后一段时光可是每天都待在陆家,跟陈巧兮和陆馥婧相处很久,自然也看出了两女对张十二的心思来。
虽然陈巧兮像她一样,隐藏的很好,但是作为多年的闺蜜,她还是看出来了,陈巧兮喜欢他,就像她也喜欢他一样!
只不过想到陆馥婧和陈巧兮的关系,相信陈巧兮的喜欢比她还要隐忍克制的多……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认为跟张十二最困难的陈巧兮,却是第一个跟他有了夫妻之实的女人,算是造化弄人……
“巧兮啊,年前就去了荆州。现在在陛下赐给我的宅子里,每天帮我打理打理家里。”
张十二自然的说道。
在他的宅子里?
王韵诗有点懵,难道他们两个已经修成正果了?可是陈巧兮的辈分和家世——不说陆家,卫国公府能同意吗?
“那陆小姐呢?”
“馥婧啊,她也在荆州呢,跟雨桐一起帮我打理酒楼呢!”
“…………”
这下王韵诗彻底懵了,当初在“醉春楼”下对峙的四个女人,竟然有三个已经随他去了荆州,并且全都在帮他,而她呢?还远在金陵……
“等这流民潮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也随我回荆州吧!”
“我——跟你回去干嘛?”
听到张十二这句邀请,王韵诗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马上支支吾吾的说道,但是心却跳的厉害。
“额……”
张十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心想跟我回去干嘛还用的着问嘛,大家心知肚明多好!
王韵诗本以为张十二会继续说下去,心里臊的不行,但是他却没有继续,王韵诗松了口气,但却有点小失望。
不过不说就不说吧,两个人分开那么久,不过才刚见面而已——哪能说那种让人脸红的话?
于是王韵诗换了个话题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也很重视这次的流民灾,所以派你来处理?”
张十二老脸一红,之前还说是为了找王韵诗来的,可是刚才一下就说漏了嘴,好在王韵诗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很关注这流民潮的事情到底如何。
于是张十二点头道:“正是!待我彻查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定把那些知法犯法的人都绳之以法,以正视听!”
王韵诗听了也十分高兴,这是不是也说明,她爹这次应该没有危险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他把流民潮解决掉了?
“那你可有办法?”
“那是自然!”
张十二十分自信的说道。
想了想,然后说道:“对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得抓紧出去做事情了!”
吕三皮说了,现在的这些流民大军除了他带出来的少数之外,其他的都是半道加入进来的,他们的诉求很简单,但又很真实,那就是要一口吃的!
矛头直指金陵各大涨价的粮庄,所以越靠近金陵,他们的心情也越迫切,就算吕三皮有意拖慢他们的脚步,怕是也只能拖个一两天。
所以张十二要趁着他们还没到金陵的时候,赶紧把事情办了。
王韵诗见状,也点了点头,现在来说,处理流民潮和粮价的事情自然是重中之重,当然不能多加阻拦。
低头看了看绣着桂花有些小骚气的长袍,张十二落下刚欲抬起的脚来,这才像是想起些什么来,看着王韵诗说道:“这件衣服是不是特意为我做的?”
王韵诗的脸有些红:“自作多情!”
这可不是张十二自作多情,关键是这衣服上的桂花,还有跟张十二完全贴合的尺寸,无不彰显了这一点,说不是为张十二做的,他可不信!
于是才恍然大悟道:“原来给我穿这件衣服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啊!”
王韵诗没有说话,看着他不置可否。
张十二又朝床上看了看,想找他早上换下来的那件暂且可以称之为衣服的衣服,床上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他换房间了啊!
于是开口对王韵诗说道:“我得回昨天我住的那房间一趟!”
“回那干嘛?”
王韵诗一脸好奇。
“我的衣服还在那呢!”
“…………”
王韵诗又想起了他早上穿的那件连乞丐都嫌弃的衣服来,皱了皱眉头道:“你穿这件不是更好吗?”
这件好是好,可是跟他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不搭呀!
于是张十二又给王韵诗解释一番,说他要假扮流民,穿这么好怎么行,听了这话,王韵诗也有些尴尬道:“那件衣服——已经扔了……”
“…………”
张十二一阵无语,心里有点可惜自己的“战袍”,不过也无所谓了,因为那衣服也是在地上连滚加踩出来的,自己再做一件就是了!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这件新衣服——想了想还是算了,这可是王韵诗的一片心意,自己于心不忍,最关键的是,要让王韵诗看到他把这衣服糟蹋成那样的话,想必会很可怕,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韵诗也看出了张十二的为难,开口道:“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一件来!”
于是开门出去了。
不多会,王韵诗就拿了一件衣服回来,看样子应该是下人穿的,张十二自然不嫌弃,扔在地上,在王韵诗的目瞪口呆之下,对着衣服就是一通猛踹,踹完之后拿起来看了看,然后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换好了衣服,张十二摇身一变,又成了一副流民加乞丐都嫌弃的打扮,在王韵诗的错愕下,走出了王家……
…………
今天的康王府上下都沉浸在关了祥和的氛围当中。
对于下人们来讲,他们只知道明天就是康王世子唐庆瑜跟金陵知府小姐成亲的日子,在他们眼里,这自然是美事一桩。
而且康王出门前的满面春风正昭示了这一点,所以这些下人们在府上忙活的动作更麻利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天,康王世子也终于从荆州赶回来了——这个康王世子自然是二世子,也就是唐庆瑜的弟弟唐庆言。
他也是几天前才接到的消息,于是马不停蹄的往金陵赶,幸亏这几日南方诸地的暴雨都下过了,在船上不仅没有遇到风暴,反而因为上涨且湍急的江水,船行速度比原来快了几倍不止,原来一周左右才能到的时间,这次只用了三天就到了!
只不过在船上的唐庆言并不轻松,看着阴沉的天气和飞速的船只,心里担心异常,尤其是听说前几天有一条从荆州前往金陵的船只遇了难,一路上更是担惊受怕。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只能回来。
家里对他一直就不太满意,若是大哥的婚事他还不出席的话,以后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呢!
好在他在婚事的前一天赶回来了。
唐庆言也有侍妾,只不过在荆州,但他是不敢带回来的,正室自然不能找,这必须是家里人给寻的,不过看模样还得过些日子,怎么不得把他大哥的婚事忙完?
还未进门,就看到了康王府外张灯结彩的热闹模样。
仔细的打量这处曾经异常熟悉的地方,感慨颇多。
“二世子!”
这时,门口的下人突然认出了这个两年未回的二世子,遂兴奋的喊了出来。
在他们眼里,明日就是大世子的好日子,二世子回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唐庆言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父王和大哥呢?”
那下人答道:“回二世子,康王跟世子一早就去了王知府家,应该是去商议明日的婚事去了!”
唐庆言点了点头,然后朝里面走去,下人也有眼力见,马上替他把手中的行礼接了过去。
刚进了府里,这时从前厅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看模样差不多四五十岁,正在低头跟丫鬟们说着事情。
唐庆言见状,走上前去,开口道:“母后,庆言回来了!”
那女人这才抬头,看到了唐庆言。
但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多么欣喜的表情,对他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进去吧!府上还有许多事,你父王年纪也大了,不适宜过多操劳。明日你大哥便要成亲,也做不了多少事。庆言还得多上上心才好,莫不要再乱在外厮混!”
“母后训诫的极是,儿臣深以为然!”
唐庆言躬身说道,模样显得十分虔诚——如果看不到他眼角露出的一抹凶光的话!
这妇人自然就是康王妃了,在听到唐庆言的回答之后,也不多说,带着丫鬟就往其他地方走了,自始至终,也没对阔别几年终于回归的唐庆言嘘寒问暖几句。
而唐庆言,或许也已经习惯了这样。
躬身直到康王妃离开,这才直起身子,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屋里的摆设,跟原来一样,只不过,所有的家具上都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显得十分脏乱,眼睛眯了起来,嘴角更是上扬,发出了一句轻“哼”来。
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唐庆言也不嫌脏,直接坐在了床上,那床上的尘土立马飞扬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在空中沸沸扬扬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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