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日的下午,山城华岩寺附近戴老板私宅。
许睿阳坐在二楼茶室的紫檀木椅子上,端着一个盖碗,里面放的是竹叶青茶,似乎在有滋有味的喝着。
他来到山城,把主要操作的事情处理完,就在家里待着没有外出。这次是戴老板专门把他喊过来,他知道,肯定是为了美国战略轰炸机从蓉城起飞轰炸日本的情报。
最关键的是,美军战略轰炸机抵达日本上空的时间,其余的都不重要,这属于是“道听途说”的消息,有偏差是正常的,不全面也是正常的。
大约十来分钟后,戴立走入茶室,许睿阳急忙站起来。
“坐,别拘束,我已经把这件事与对方的情报部门做了私下沟通,并且拟定了相关的计划,鉴于这次轰炸对美国政府和山城政府来说,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因此,战略轰炸机编队的起飞,还有到达日本本土目标上空的时间,暂时不能告诉你。”
“十五号也就是明天晚上,你要在办事处举行一个私人聚会,邀请山城的几个大商人参加,聚会的议题是洽谈交易情况,接到毛主任的电话后,你再向沪市的特务科发电,要他们通知宪兵队的特高课,等到日军反应过来,美军的战略轰炸机也完成任务返航了。”
“明天我会和有关人员抵达机场,与局本部的通话,必须在对方的监督下,你要明白,争取这次机会是非常不容易的。但我也要承认,做这件事,对你以后的潜伏工作帮助很大。”戴立说道。
“感谢老板的支持,属下一定再接再厉,利用这次情报带来的良好环境,为局本部提供更多的高价值情报,绝不辜负老板您的期望。”许睿阳立刻站起来说道。
时间保密,这是担心走漏消息,连自己作为军统局的头号潜伏情报员,都无法获知准确的情报,只能循序渐进的执行,可见美军对此次轰炸的意义看的非常重要,不想有任何意外情况出现。
对此,许睿阳并没有感觉被轻视,连戴老板都得到机场当着对方的面,向局本部发布命令,自己一个潜伏情报员,就更没有特别照顾了,情报的事情没有小事,尤其是这么重要的轰炸行动。
是否取得战果那是其次,只要炸弹落到了日本的本土,行动就大获成功,等于是一场强大的心理战术,日本本土不再安全了。
“坐坐坐,你是军统华中区的常务副区长,主持全面工作,虽然军衔低一点,可论职务和地位,已经是军统局的高层领导了,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还会晋升,老头子对你很欣赏,我对你也是非常有信心,换做的别的情报员,我是不会拉下脸肯定对方给这个机会的。”戴立笑着说道。
“不管属下未来怎么样,始终临澧特训班的学员,是您的学生,这一点属下绝不敢忘。”许睿阳态度坚定的说道。
他的档案现在是临澧特训班毕业学员,班主任是戴立,自然是师生关系,虽然他没在特训班上过一天学,但他属于补充学籍,在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表明忠心亮明态度,是非常有必要的。
“好,你能牢记这一点,我倍觉欣慰,等到抗战胜利以后,我就把你调到身边来培养几年,将来的军统局,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支撑。”
“临澧特训班的学员都是军统局精英,你,是他们中的标杆和佼佼者,军统局在沦陷区重大军事情报的贡献,你自己占一半还多,算我没有看走眼,值得为你骄傲!”
“随着日军发动的战略进攻,我们面临的形势非常被动,但美军轰炸日本本土以后,就为我们带来了很大转机,等你返回沦陷区,一定要把日军的反应尽快传递给我。”戴立满意的说道。
“老板,潭州方面的战事如何了?”许睿阳问道。
“这次薛长官失手了,没有能够像前几次战役一样,阻挡日军于潭州城外,日军已经占领益阳、浏阳、阮江等地,正在向潭州发起进攻,我的判断是,能够坚持一周就很不错了。”戴立摇了摇头说道。
许睿阳对这样的情况也深感无奈,一旦潭州沦陷,紧接着就是美军在华夏东南沿海的空军基地所在,衡州,这位薛长官连续几次打退日军的进攻,所有人都抱有极大的信心,这次,有可能是被日军找到了破解战术的策略,换句话说,他大意了。
十五日的上午,许睿阳选择了葛宝璋等几位交易量比较大,背景深厚的走私商,晚上八点钟到自己的办公室聚一聚,谈谈下一步的合作问题。
招待的东西很简单,陈年的法国红酒,进口的名贵雪茄,再就是从沪市带来的蜜饯和点心,还有些糖果巧克力之类的。
“诸位,这次请大家来呢,是有些小小的变动,随着日本方面的需求量加大,沪市给国统区的棉布棉纱供应量,也随之将会陆续减少,到年底只能保证以前三分之一的数量,年后怎么样还不好说。”
“至于其余的物资,像是日用品、五金工具、配件等,供应量会比以前加大很多,需要机床等大型设备,也是可以考虑的。”
“眼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国统区是法币急剧贬值,沦陷区是中储券急剧贬值,我们以前是按照中储券和法币一比一的标准来议价,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给货物如何定价了。”
“所以,我提议,咱们就按照两地黄金的倍数作为币值的参照物,沪市的物价还是低于山城的,比如说一两黄金,在沪市黑市的价格大约是一万块钱中储券,而国统区的一两黄金,大约是两万法币才能买到,”
“这其中的差距是一倍,按照一比一的标准,等于你们用一元法币采购两元中储券的货物。至于币值的换算,我们每个月一次交易,月初的时候你们到办事处定价,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规避风险。”
“战乱时期,大家赚点钱都不容易,我也知道,像我们这些人都是摆在明面的,相互行个方便很有必要。”许睿阳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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