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毛仁凤回复的电文内容，许睿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万万没有想到，戴老板居然命令他清除身边的隐患！是清除而不是驱离，也不是让对方知难而退，这是要让他杀人！
但是，不管中统局是派人想要策反万学祥也好，或者是挑拨离间万学祥和自己的关系也好，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因为两人的身份，都是汪伪政府的伪警察，中统局的做法是合情合理的。
“怎么，对戴老板的指示感觉为难了？”吴娅清坐在他的身边问道。
“不是感觉为难，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想要在沪市这块地盘算计几个人，对我来说能有什么难度？中统局和军统局一直以来都是明争暗斗，想不到居然是如此残酷，连杀人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这次中统局可没有给军统局下绊子拖后腿，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清楚其中的复杂关系，如果能把万学祥这样沪市警察局的重量级高层收为己用，对中统局可谓受益良多，戴老板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许睿阳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吴娅清问道。
“我是军统华中区的区长，自然要不打折扣的遵从命令，我们军统局有家规啊，两派势力是水火不相容，倘若我心慈手软放过中统局的人，我就很难继续在军统局混下去了。”
“你可不要忘记，我的身份戴老板是最清楚的，不管我在沦陷区混的如何风光，日伪对我是何等的青睐，他抓着我的致命威胁，一旦我的身份被揭穿了，那我在军统局的一切努力，顷刻间化为泡影，组织上交给我的潜伏任务，也就无从谈起了。”
“在戴老板看来，军统局自己内部的问题都好说，华中区和军事情报处撕咬的如同仇人，在他眼里也没什么不能接受，但牵涉到中统局，那是一点都不能出现偏差。”
“当然了，这件事我不能亲自出面，发现、侦破、收网、杀人等所有行动，都是宪兵队的特高课在操作，我把自己当根葱，人系也得愿意拿我蘸酱，招惹这样的庞然大物，将来在山城政府潜伏的时候，处境就很不妙了。”许睿阳说道。
无论军统局和中统局斗成什么样，无论戴老板的命令有多么的不合理，他为了自己的任务，绝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中统局的特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在中统局手里的地下党同志，那都不计其数了，军统局现阶段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对付日本人，而中统局的大部分精力，却用来对付地下党。
法华路锦云香酒楼。
万学祥和他刚娶半年，容貌出众身段婀娜的六姨太，就在这家酒楼吃午饭，与两人同桌的，还有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此时，常伟刚和侯承业也坐在酒楼西侧路口，一家茶楼的二楼，他们看着斜对面的酒楼，脸色有些阴沉。
“接到老板的指示后，我命令情报股抽调经验最为丰富，也最值得相信的老资格警察，对他的几个姨太太进行了跟踪和监视，特别是这个最受他宠爱的六姨太。”
“时间有点紧张，只监视了大概一周的时间，但是有不错的收获，他的这个六姨太，昨天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鬼鬼祟祟跑到法租界贝当路的一家咖啡馆，与一个男人秘密见面，根据跟踪警察拍摄的照片可以确定，就是这个和他见面的家伙。”
“虽然现在我还没有掌握到什么确凿的证据，可凭着我多年办案的经验可以确定，这个把万学祥迷得神魂颠倒的六姨太，绝对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而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上线，跟踪的人也说，她有一定的反跟踪经验。”侯承业说道。
特务科情报股的警察，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锐骨干，在实战中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当年经历了军统沪市区、军统沪一区、特工总部等多个部门的情报战线交锋，万学祥这个所谓的六姨太，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监视了长达一周的时间。
“他万学祥怎么说也是从特务科出来的秘密警察，现在居然连最起码的警惕性都失去了，财迷心窍、色迷心窍，被这个女人潜伏在身边都不知道，不出事才是见鬼了！你打算怎么办？”常伟刚冷冷的问道。
“老板还要去山城办大事，没有时间和他们多耗，等这顿饭散了场，我就下令抓人，把事情推到宪兵队头上，特务科只是奉命行事。”侯承业说道。
对前些天在兆丰总会喝醉了酒所说的话，万学祥酒醒之后，根本没什么印象，加上和常伟刚、侯承业的关系密切，他也不会在意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
面前的中年人叫项永刚，是六姨太童雨曼的舅舅，在十六铺码头附近开了家货栈，为商人提供货物存放的仓库，收取仓储费用。
而实际上，他在暗地里操作走私买卖，大肆收购国统区来的货物，也是日军急需的猪鬃、桐油等战略物资，然后倒卖给沪市的汉奸商人赚取差价，因此，他与国统区的一些走私商人关系非常密切。
货物经水路运输到沪市，自然要打通水警总队的关节，项永刚此人出手很大方，每次交易都是真金白银的给万学祥上供，加上能说会道善于奉承人，两人之间很快就熟悉起来。
半年前，已经达到无话不谈地步的项永刚，把自己来沪市躲避麻烦的外甥女童雨曼，介绍给万学祥认识，很快就把他迷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项永刚做主，让外甥女嫁给他做了第六房姨太太，两人从朋友成了亲戚，为此，万学祥对这位长辈很是敬重和信赖。
童雨曼是西南联合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是受到新式教育的新女性，以她的相貌、气质和身材等条件，做大户人家明媒正娶的正房都绰绰有余，万学祥不敢相信对方竟然能答应屈尊做自己的姨太太！
加上她的形象清新甜美，不但会撒娇讨人喜欢，而且聪敏会照顾人，不像另外几个姨太太，就知道每天打麻将打的昏天黑地，眼睛只盯着法租界的奢侈服饰、化妆品和香水，花钱就如同流水一样，万学祥自然对她另眼相看，成为了最得宠的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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