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没多久,李定国带了一队人马赶过来,道:“父帅因事缠身不能赶回来,特地命人传回信儿来,要定国务必赠送一万人马及粮草,以助闯王。”
闯王髙迎祥笑道:“有劳张闯将挂念了,湖广虽不十分富庶,但那里不缺志同道合者,髙迎祥自问到了那里还能勉强凑合下去,赠送就不必了。”
说着,见李定国一脸的尴尬,心中不忍,又道:“据可靠消息,洪承畴确已调了祖宽、李重镇的骑兵来,恐欲对张闯将不利,务请回去转告张闯将,及早防范,同时也莫要忘了我托人转告的话。”
说完,转身驱马而行。
李定国无奈,只好回来如实向张献忠禀报。
张献忠正若有所失地等消息,闻报,再三问道:“闯王果真是这样说的吗?”
李定国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再三无语点头。
张献忠又问道:“闯王果真就再没有其他交待吗?”
李定国坚定地点头道:“启禀父帅,果真没有了。”
张献忠“哦”了一声,把双手深深地埋到头发里,竟是不知所思。
偏于这时,孙可望匆匆进来,道:“启禀父帅,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玉贺锦、小袁营袁时中、乱世王蔺养成、老回回马守应等五个,正收拾了欲跟了闯王去,我等拦还是不拦?”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五个见张献忠居然如此对待闯王,大为失望,便商定了一齐离开。
张献忠不知,一惊,有气无力地道:“即便要拦,能拦得住吗?”
孙可望与李定国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军师徐以显进来接话道:“无需拦的。”
“无需拦?”张献忠反问了一句,不无埋怨地道:“哼,都是你的好主意,不仅得罪了闯王,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受了抢白,徐以显脸红了红,旋即干笑道:“无需拦,因为闯王自会让他们回来。”
张献忠不敢置信地道:“让他们回来?做梦吧?”
徐以显不接他的话茬,自顾道:“跟了闯王这么多年,闯将居然不了解闯王,闯王不同于李自成,最能顾全大局,不仅能让他们回来,此一去,必也会大张旗鼓,以吸引官兵的注意,从而减轻我部的压力。”
事实果如徐以显所料,这五个却是不肯,纷纷道:“张献忠原还不错,无奈身边多了个徐以显,张献忠纵使再不错,也经不住这个徐以显经年累月地撺掇。”
闯王髙迎祥道:“这个徐以显虽说不堪,却也是为了张部的发展。从这个角度上讲,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大家务须记住了,多一路义军,就多一份呼应,多一份跟官兵斗的本钱,大家生存下去的可能也就多一份。
目前,洪承畴正调兵遣将准备对付他,大家这个时候离开太不道义,先帮他度过了这关再说,咱们见面的机会还有的是。”
这五个听他如此说,暗赞他的高义,又焉能不遵他之命?依依惜别,各自返回。
张献忠大喜,极力笼络安慰不提。
且说卢象升,几番清剿,把流寇全部赶入了大山之中,仍不敢稍有懈怠。
这日,正召集了诸将商讨进剿之策,中军匆匆进来道:“启禀总理大人,据探马报,有一股流寇正大张旗鼓地径向湖广而来。”
诸将闻言,纷纷道:“大张旗鼓而来?这是什么意思?”
卢象升沉思了一会儿,释然道:“什么意思,吸引咱们的注意,同时也提醒其他的流寇。这说明,这股流寇里面肯定有大流寇。
本总理决定,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伏,彻底歼灭之,至少也要将之击溃,而后赶入大山。”
诸将纷纷道:“正该如此,只是咱们的人马都分散于各地清剿,去哪里调集人马?”
卢象升道:“各部均抽调三分之二的人马到设伏地点集中。”
郧阳抚治宋祖舜在汉江上没能阻住闯王髙迎祥所部,一直心存愧疚,忙问道:“如此以来,困在山里的流寇岂不是又要乘势而出了?”
卢象升道:“抽调的人马悄悄撤出,负责围剿的则更加大张旗鼓,待这面的战斗一结束,抽调的人马迅速返回,料流寇也不会发现。”
巡抚王梦尹跟宋祖舜一个心理儿,极不自信地道:“如此是不是太过冒险?”
“冒险?”卢象升反问了一句,接着道:“战斗即是冒险,若是不想冒险,又怎么能够去争取胜利?”
祖大乐道:“所言甚是,无奈纵使把这股流寇再击溃赶入山中,依然是流寇多,官兵少,河南又逢大闹饥荒,官兵缺饷,边防部队人心惶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卢象升道:“大乐所说也是实情,但是流寇也不是无懈可击,首先他们是寇,没有经过专门训练,也缺少统一指挥,这自然也是我等虽人少却能把之赶入大山的最重要的原因。
我等必须抓住他们的这些弱点,并充分利用他们的这些弱点。当然,在坐的诸位也必须以身作则,敢于战斗,以弥补咱们自身的不足。
我一直都相信,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只要为将者有了优良的作风,就一定能够战无不胜。”
说完,见诸将低了头不再说话,问道:“诸位还有啥要说的?若是没有,马上按计划行动。记住,一定要注意保密。哪个若是泄密,无论是否有意,均以通敌罪论处。”
闯王髙迎祥不想卢象升竟会如此安排,刚进湖广即中了卢象升所设的埋伏:“从哪里冒出这么多官兵来?没听说官兵有啥调动啊。”
闯王髙迎祥一愣,不及细想,率部冲杀了一阵,竟是无功,大喊:“化整为零,撤入山中,再行集合。”
诸将也算是久经战阵了,闻令,忙依令而行。
卢象升于高处见了,已判出义军的动向,无奈官兵人马太少,又有山里的义军出来接应,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撤进了山里,心有不甘,大吼道:“诸将听令,各回原位,给我牢牢地围住了,要跟篦虱子一样篦死他们。”
诸将闻令,哪敢怠慢,登时把义军围得跟铁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