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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回一石激起千层浪 两指弹出万般音(上)

    “老爷,莫老爷来了!”一个仆人兴冲冲的跑到一处水榭内,禀报道。

    “莫青山?!”正在水边钓鱼的李贤皱眉问道。

    “是!”仆人急忙应道。

    “快请他移步至书房!”李贤话音刚落,便听到小门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那莫青山面色匆匆的直接闯了进来,丝毫不顾及此般做法着实失礼。

    李贤见他这般作态,急忙呵斥阻挡莫青山的家仆,家仆听见自家老爷的训斥声,急忙让开了道路。

    李贤将手中的鱼竿递给了一旁的侍候小厮,拱手笑道:“青山老弟,你这不请自来可把我的鱼儿都吓跑了!”

    莫青山行至李贤跟前,当即又环视一周,说道:“恕我唐突,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出事了?”李贤直接问道。

    “确实!我也是才收到消息,折子是工部呈上的,传到内阁后,由张阁老和甄次辅两位大人首先查看,消息是徐州一地自五月以来,连下十数日之大雨,虽地方早已做好准备,可北河下游处依旧决堤多处,水势滔天,徐州多处城镇已成泽国!地方百姓流离失所恐达近数十万人!”莫青山直言道。

    “什么时候的事?”

    “按折子上的消息是五月初九和五月初十两日!”

    “该死!”李贤直接骂道。

    莫青山又说道:“想来现在折子已经呈到圣上面前!”

    “其余的路上再说吧,青山老弟,你朝服呢?”

    “事情紧急,我怕招惹是非,是故朝服穿在袍内,回头于马车上再脱下外袍不迟!”莫青山正色回道。

    很快,李贤换好朝服,和莫青山二人乘坐马车,一并向皇宫驶去。

    路上,莫青山将外袍脱下,对李贤说道:“北河水患,自古是历朝历代的难题之一,这次咱们又遇上麻烦了!”

    李贤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章程可拟好了?”

    “无外乎那么几点,但若是落于实处,少不得户部支持,只是眼下朝廷户部不知......”莫青山从袖袍内掏将出一份折子,递给了李贤。

    “......”李贤眉头一紧,随后说道:“次辅大人甄阁老是户部尚书,这事确实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十年前圣上登基之初,甄阁老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退至次辅,乃是明哲保身之举,可眼下国家危难,难道不应该同心协力,以渡难关?”莫青山极为不满的说道。

    “青山老弟,你入内阁不过区区五年,有些事你还未看透!”李贤摇了摇头,冷笑道。

    “哼!”莫青山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

    “攸兄弟,且站站!”贾宝玉叫停了王攸,王攸转身看向贾宝玉,贾宝玉先将那小厮到二门外等候,随后说道:“攸兄弟,若是老爷说起我,还望你帮我挡着些!”

    王攸回道:“知道了!”只是三个字,说完,扭头就走!

    “我可是你兄长,你就这般待我?”贾宝玉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你要我如何?”王攸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贾宝玉一时语塞。

    “我确实把你当成兄长,可你初六那日可把我当成你弟弟?初七那日又是何人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之言?”王攸责问道。

    “我当时不过是几句气话,原想着等我好了,亲自和你说声的,好兄弟,我错了还不成?”贾宝玉辩解道。

    “此事回头再说,姑父那边我帮你挡着就是!”王攸留下一句话,便出了二门,直接去了梦坡斋。

    梦坡斋外,近身伺候贾政的几名小厮看见王攸过来,急忙上前问候,王攸经廊道来到梦坡斋门口处,恭敬站立。

    “文泱,进来吧!头儿,你下去沏壶茶快送来!”背负双手,正在屋内踱步的贾政连忙命道。

    头儿先将王攸请了进去,随即带上房门,又将几个凑过来的奴仆打发的远远的,当然也安排了人去隔壁的茶水间沏茶。

    “攸哥儿,来!”贾政见到王攸将伞收拢后,放在墙角后,对王攸招了招手。

    王攸不解的走到贾政身边,给后者恭敬的行了一礼,听得贾政说道:“今儿我从衙门回来,路上碰见你父亲,你父亲说你要出园子回家住上一段时间,可是园子中住的不舒服?”

    王攸回道:“并非住的不舒服,只是家母思念的紧,所以我想回家多侍奉母亲。”

    贾政点头应道:“嗯,也好。”

    王攸又说道:“姑父放心,我今儿早间从家里回来的时候便是向老太太回明过了!”

    果不其然,贾政听后,笑道:“好,攸哥儿孝心可嘉,孝心可嘉啊!”王攸看着贾政抚须大笑,同样面露微笑,可心中却反而更加疑惑,这贾政叫自己前来总不是就为了问这个吧,于是转身,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

    可巧,小厮此刻将沏好的茶水从外面端了进来,待小厮离开后,贾政面色转而一肃,看着喝完一杯茶的王攸,说道:“那作死的孽障今日焚书一事攸哥儿可知晓?”

    王攸被惊的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又呛了几嗓子,方觉得好受些,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知如何作答。

    贾政看着不知所措的王攸,又说道:“你也不必替他瞒我,他做的那些混账事我都清楚的很,若不是有老太太护着他,看我不揭了他的皮!”

    王攸正色道:“此事我确实不知!”

    贾政看着王攸神色不死作假,当下也未多责怪,便将王攸唤道身前,嘱咐道:“你和他虽说是姑表兄弟,又比他小上数月,但你处世行为和做事道理我都是喜欢的,毕竟你是如海教出的弟子。那个孽障自小深受宠爱,难免心性跳脱,我原本想着让他进家塾读上几年书,学上几分道理,哪知他去了几次后,就不愿再去了,你姑母那个人也是个心底软的,我想着他年纪还小,再加上老太太,也就由他去了,谁知今年愈发的胡闹。”

    王攸也不回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前些日子老太太让小厮过来和我说他要歇上些时日,我也不忍驳斥了老太太的意思,以免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唉!”贾政此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攸哥儿,姑父知道你现如今还在为初六那日之事耿耿于怀,原道此事因由你姑母和你说的,只是你姑母昨日受了风寒生了病,我想着你能不能替我管一管那作死的孽障,哪怕是劝说上几句话也好!”

    “姑父,我并非小肚鸡肠之辈,宝二哥哥的事其实我于初七那日劝过,可惜收效甚微,又让他今日犯下焚书之过,使得您这般生气。”王攸如实说道。

    “唉!逆子啊!逆子!”贾政痛心疾首的骂道,又急又气。

    “老师生前曾经和我说过‘尽人事而知天命!’,想来姑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我还记得进园之前,姑父您在姑母上房处将我等叫至那处,其后让我进园后多多照管宝二哥哥,可一来我所居之苍泱筑和宝二哥哥的怡红院距离偏远,二来攸儿自身事情较多,其一是家事,其二是受师之所托照顾黛玉一事,尤其是四月至如今,实在是分身乏术!”王攸解释道,“宝二哥哥生性跳脱,喜好玩闹,此乃天性使然,这在老太太看来自然是心喜的,可在姑父您看来却是不学无术之举,而这才是症结所在!”

    贾政听着王攸鞭辟入里的分析,自然地抚须点了点头。

    “就算侄儿我一时劝住了宝二哥哥,可依宝二哥哥当下的心性,少不得过上几日便又生厌弃之心,到那时又当如何?有道是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王攸直言道,心里也默念道:“贾宝玉,你莫要怪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若是你再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那也只能等神仙来救你了!”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这句话好!”贾政称赞道,期待王攸提个建议出来,可王攸却适可而止,说道:“剩下的侄儿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若等姑母好了,姑父和姑母商议再说!”

    “你此次回家呆到何时?”贾政突兀问道。

    “八月而归!”王攸回道。

    “我记得攸哥儿的生辰是八月十五中秋吧!不知......”

    “是,姑父您问及此事是为何?”王攸反问道。

    “算了,离八月还有足足三个多月,这段时间攸哥儿莫要荒废了才是!”贾政摇了摇头,终究也没给个具体原因,最后又好生的嘱咐一番。

    “嗯。姑父也当保重身体才是!”王攸躬身说道。

    贾政点了点头,笑道:“攸哥儿今儿可有空陪我手谈几局?”说罢,也未待王攸答应与否,直接走到门口,对伺候的小厮吩咐了一声,只见那小厮点了点头,急忙的跑到一处架子边,将棋盘和装着棋子的棋笥端到了贾政身侧的矮几上。

    王攸见此情状,也不好拒绝,当即脱下鞋子,盘坐在贾政对面,和他下起棋来。王攸知道贾政心情不好,也只好放了些水,让贾政赢了几把,果真惹得后者开怀不已,口中直呼过瘾二字。

    几盘下来,时间也过得飞快,窗外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这日应值的小厮早早的将梦坡斋内的蜡烛点亮,王攸觉得腰股酸麻,便向贾政告罪的表示身体不适,贾政意会后,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便不下了。

    “我记得你珠大哥哥在世的时候,我也和他这般下棋,他当时也和你一样,只下了两个时辰,便是吵嚷着要吃饭,这一晃眼都过去十年了!”想起贾珠,贾政神色黯然。

    “十年?!”王攸再次听得了这个熟悉的时间,脑海中似乎闪现过一丝脉络。不过王攸也未多问,从榻上下来船上鞋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后,也替贾政揉了揉肩膀。

    贾政也没想到王攸没有忘记他,心中感动不已,再揉动了几下后,贾政便说道:“你的孝心我知道,不过这揉肩拍背之事终究不应该你来做,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反而失了你的身份!”

    王攸停了手,这个世界尊卑有别,亲情有时候都不能够像现实世界中那般随意,凡事皆有一个度,若是过了,反而失礼。

    “今日你便留在这陪我用晚膳吧,吃完后再回园子也不迟!你放心,下棋之前我就吩咐了小厮去二门处向后院传话了,否则你以为你在这里这么久,为何还没有人过来寻你?”贾政笑着说道。

    “是!”王攸依旧答应了下来,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标准的封建大家长,确切的说是这个世界中所有严父的标准典范,可在他严肃的外表下,也有着一颗关爱子侄辈的心,只是他不善表达罢了,甚至子侄辈看见他都远远的躲着他,不愿和他交流。

    贾政见王攸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也好笑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攸哥儿你在想什么?”

    “姑父您和父亲倒是不同!”王攸笑道。

    “哦?!”贾政先是发出一声疑惑,随后了然道:“你既然清楚,那就放在心里吧,我也不会问,毕竟让做儿子评价父亲总归是不合礼数的一件事!”

    王攸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而贾政也未作理会,命小厮去准备晚膳去了。姑侄二人等候的过程中,梦坡斋屏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贾政知道来人是谁,示意王攸稍安勿躁。

    很快,门口进来两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其中一位正是贾探春的母亲赵姨娘,而另一位则是贾政的另一名妾氏周姨娘,赵姨娘自是认得王攸,不过她使了个小心机,让没见过王攸的周姨娘走在自己的前面。

    周姨娘自是发现了场间多了一个少年人,急忙将今日头上戴的花朵取了下来,但这一幕还是被贾政发现,贾政脸色极为难看,当即就将周姨娘给训斥了一顿。

    走在周姨娘身后的赵姨娘冷冷一笑,毕恭毕敬的先给贾政请了安,然后不失礼数的走到王攸身前,笑道:“王家大爷何时过来的?”

    王攸起身欲回礼,不过被贾政阻止了,只听得贾政说道:“她们哪里值得你回礼,不必了!”

    赵姨娘悻悻的回到贾政身边,替他揉捏起肩膀来,而周姨娘听得王家大爷四字,也反应过来此人是谁,赶忙对着王攸行礼,然后替贾政和王攸二人倒起茶来。

    晚膳用过后,正当王攸请辞离开梦坡斋时,有一小厮直接从屏门处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喘吁吁的对贾政说道:“老爷,老爷...王家舅老爷过来了!还有,舅老爷身着朝服,身边有着十数位来自宫里的带刀侍卫!大老爷已经打开正门前去迎接了!”

    贾政直接站起身,惊恐的看了一眼还未走的王攸,二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此事不要惊动后院老太太!”

    “老爷,大老爷不知情况如何,早早的派人去通知老太太了!”话音刚落,贾政和王攸二人便听见墙外的过道中传来阵阵脚步声,甚至能隐约听见婆子丫鬟的说话声。

    “走!先出去!”贾政对王攸说道。

    走出梦坡斋小院的院门,贾政便是透过光亮,看见贾母正在邢夫人的带领下,快步的走了过来,王攸甚至还隐约看见了薛宝钗,林黛玉等人,她们也都显得有些惊恐,毕竟此刻天色已晚,父亲身着朝服,且身边带着宫中侍卫,一听必是有大事发生。

    贾政和王攸走到贾母跟前,前者正要安抚一下贾母,前院又有一小厮跑过来,回道:“禀报老太太,老爷,舅老爷说是让王家大爷过去一趟!”

    “可说了什么事?”贾政问道。

    “没有!只说了事急从权四字!”小厮摇头表示不知。

    王攸告罪道:“今日之事由我和家父而起,我即可前往前院问清缘由就是,若有冒犯冲撞之处,等攸回来,自当请罪!”说罢,便是急忙转身,冲出了二门,往荣国府大门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