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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节:复仇(十)

    尼堪本部兵马是五千八旗兵,这是他最为倚靠的力量,也是军中精锐,金声恒部队不精锐,可是人数多,有宋奎光和李士元两位大将拼死顶住八旗兵进攻,让八旗兵始终不能一举击溃金军。

    两军战斗到第二天黎明,大多数士兵累了,终于撤兵,撤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两军将还有力气的士兵,放在最前面列阵,防止被敌人突袭,其他士兵都在后面休息。

    战场上还没有断气的伤兵发出痛苦哀嚎,因为敌人弓箭手等着救援士兵去送死,所以没有战友去救助,任由他们活生生痛死。

    金声恒和尼堪两人都很心痛,在这里白白损失大量兵马,金声恒把白天打的最猛的五个将领叫过来,一人一脚踹过去,说他们不识大体,都到了广西,还要在这里和鞑子血战。

    宋奎光不服气,和他说道:“总兵,咱们在这里和鞑子拼死拼活,不就是给朝廷看的吗,让朝廷看到我们忠心,岂不是更好?”

    “朝廷早就知道我们和鞑子决裂,你在这里把鞑子打上天,最后带上一些残兵败将去投奔朝廷,谁还搭理你?”

    金声恒也不好继续骂人,毕竟宋奎光是他麾下头等大将,他又看了看李士元,在白天战斗中仅次于宋奎光,带领右军和鞑子左军杀得有来有往,右军损失一大半兵马,也带走数百八旗兵性命,金声恒还是忍住骂人冲动,下令全军在丁岭东侧休息。

    尼堪带领部队撤到丁岭西侧休息,两军斥候也在各自将领带领避免和敌人交战,尼堪和金声恒等到天黑撤兵。

    两支军队一东一西等待天黑,他们在丁岭大战的消息,早就传遍附近势力,在贵州的大西军迅速集结,瞿式耜残部也聚拢兵马,伺机而动,在柳州府怀化城的郭渊部,也在郭渊带领下扛着新式步枪,往丁岭前进。

    天黑以后,尼堪下令各部撤退,金声恒也带着部下撤退,两支军队撤退方向是一南一北,尼堪往北走,金声恒往南走,两支军队各走各的。

    最后离开的是后勤部队,都是辎重部队,在黑夜中竟然相向而行,混到一起,立即开打,尼堪不能放弃后勤物资,这些物资是他撤回去的补给,金声恒也不想放弃后勤,那些物资都是他从江西带来的,怎么就这样轻易放弃呢?

    于是乎,两军又一次爆发冲突,白天没有打过瘾的将士尽情厮杀,夜空中,杀喊声冲天,尼堪和金声恒都以为对方想吃掉自己的后勤,也都下定决心消灭敌人,于是乎,主将发动战斗的指令,两军在夜色血流不断。

    尼堪的八旗兵还是技高一筹,天亮之前击溃金声恒中军,金声重伤,宋奎光头部中箭,临死前和八旗以佐领同归于尽,李士元坠落山涧,生死不明。

    金声恒大军被尼堪打得大败,金声恒的亲兵拼死护送他突围,尼堪带领部下穷追不舍,最后在一个山坡追上金声恒,金声恒和几十个亲兵被一千多八旗兵围攻,金声恒死战不退,亲兵全部战死以后,被八旗兵生俘。

    金声恒被拖到尼堪面前,尼堪看着他,说道:“金声恒,投降乎?”

    金声恒闭上眼睛不说话,请求速死,他和他的军队都尽力了,实在打不过八旗兵,还有绿营兵。

    尼堪和他说道:“金声恒,这一次被我打败,你的部下死完了,我的军队又有一批降兵加入,可谓是实力大增,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投降可活,拒——死。”

    金声恒还是沉默不语,尼堪下令,将其大卸八块,金声恒高昂着头颅,等待死亡的降临。

    尼堪也颇有兴趣,看着部下将金声恒大卸八块,金声恒被鞑子兵吊起来,准备开膛破肚大卸八块,金声恒也是咬着牙,死也要像个爷们一样。

    鞑子刽子手亮出大刀,一刀砍下去,金声恒以为自己的四肢会被砍掉一块,却听到一声枪响,挥砍大刀的带兵被一颗子弹打穿脖子,鲜血从伤口冲出来,尼堪吓得赶紧趴在地上。

    他抬起头一看,竟然一只明军生力军杀入战场,这支明军有部分士兵使用东瀛人武器,尼堪连忙下令进攻明军,鞑子兵虽然在昨晚激战一夜,可是在早上休息一些时间,体力得到恢复,数千鞑子兵反攻第二师。

    郭渊还真是感谢金声恒,要不是金声恒拖住尼堪两天一夜,第二师绝对是赶不到战场参加战斗的,他果断下令部队开枪,将冲上来的鞑子兵打的手舞足蹈,死伤惨重。

    在步枪面前,八旗兵几乎是被第二师一边倒屠杀,尼堪不服气,下令继续进攻,而他在丁岭北侧的部队,也遭到一支军队突袭,驻守在北侧的鞑子兵兵被杀得东倒西歪。

    这支军队是孙可望和李成栋带领的大西军主力,他们怀着为张献忠报仇的怒火,狠狠砍杀鞑子军,尼堪丁岭北侧的军队被大西军杀得精光,不管是八旗兵,还是绿营兵,都被灭的干净。

    尼堪也知道北侧军队被大西军消灭,他的主力部队就是在进攻第二师的八旗兵,他连忙下令撤回来,带领主力部队突围,让大西军和明军继续战斗。

    他以为大西军和明军是生死对头,只要他撤出战场,这两军队或许会爆发冲突,尼堪想得很美,但是大西军此时此刻并不想和明军冲突,在孙可望和李定国带领下猛攻鞑子军,郭渊见好就收,下令全军撤出战场,撤退前将只剩下半条命的金声恒带回怀化城。

    大西军继续追击鞑子军,他们在贵州左海禁军云南的军事部署,突然发现有一只鞑子军队突入到贵州东部,这只军队在大西军进入云南之前,很有可能会追击大西军,孙可望和李定国决定消灭有可能会在后面追击的鞑子军,于是大西军穷追猛打,将尼堪组织起的数次反击打退,并且一路追击,尼堪会麾下还有三千多八旗兵和两千多绿营兵,仍然有一战之力。

    大西军在张献忠四个义子带领下,分成四路兵马,轮番进攻鞑子军队,八旗兵挡住大西军前几次进攻,但是经不起大西军连连不断进攻,尼堪带领白甲兵亲自上阵,和大西军拼杀,他面对的是大西军中最出色的将领李定国。

    李定国身着铠甲,一身正气,和清军战斗中冲在最前面,他看着一个鞑子将领接连砍杀几个大西军士兵,他带着亲兵赶上前,和尼堪混战在一起。

    两支军队继续厮杀,孙可望和其他大西军将领的三路兵马齐头并进,八旗兵殊死抵抗,终究是被大西军冲击的七零八落,尼堪和李定国交战也进入到白热化阶段,部下咬牙在战斗,两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致对方于死地。

    李定国早年和张献忠南征北战,尼堪也是鞑子军中有名的悍将,两人你来我往,最后还是李定国在决斗中胜出,一招斩杀尼堪,尼堪被斩杀,残余的鞑子军队山崩瓦解,被大西军秋风扫落叶,打的漫山遍野遍地跑,大西军高呼为皇帝报仇的口号,追杀鞑子兵,直到傍晚,才鸣金收兵。

    此役,大西军大获全胜,尼堪这一路鞑子军全军覆没,大西军在消灭鞑子军以后,带上尼堪人头迅速撤离战场。

    尼堪大军全军覆没,标志着鞑子三路大军被消灭其一,虽然尼堪这一路军队,是鞑子南下军队中实力最弱小的那支军队,但是他们牵制大量西南明军,被秦军和大西军消灭以后,永历朝廷可以放开手脚,支援在南直隶和鞑子军血战的焦琏军队。

    ......

    第二师带着金声恒回到怀化城,金声恒到了怀化城,已经是奄奄一息,郭渊看着他,想起此人偷袭赣州府,杀了不少秦军将士性命,跟着鞑子数次击败朝廷军队,但是最后还是守住气节,和鞑子战斗到最后一刻,拒绝鞑子劝降,算得上一条好汉,他和金声恒说道:“金总兵,既然不死,就好好活着,你说是不是?”

    金声恒被郭渊带到怀化城,其实已经做好掉脑袋的准备,他作为一个军阀,失去所有部曲,又被第二师带到怀化城,是生是死全看郭渊的一句话。

    可郭渊并没有杀他,而是让他活下去,金声恒想起战死的宋奎光,坠落山涧的李士元,还有在开战以后就没看到影子的吴尊周,还是想活下去,他想要活到鞑子被赶走的那一天。

    金声恒在怀化城养伤,他的伤势很重,郭渊让人请来最好的军医医治他,军医尽全力救治,将金声恒从死亡线拉回来。

    金声恒伤愈以后,和郭渊告辞,郭渊送给他五百两白银,金声恒带上银子,头也不回消失在众人眼前。

    至此,朝野之上,庙宇之下,金声恒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