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汉鼎有些懵懵懂懂,这该怎么去使唤,他和费宪不是很熟悉,虽然他是总兵,费宪不过是守备,比他低了好几级,可费宪是属李栖凤直接委派运粮官,并不是他直属部下,没有权利命令费宪做这做那,费宪对他也只是官场上尊重,对他命令并不用理会。
吴阿楠说的很直接:“你就说大军刚刚攻占泾县,前线粮草告急,赶紧把粮草运到前线。”
许汉鼎现在是站在明军角度考虑问题,说道:“那要是碰到被贵军打散的散兵,这一问不就露馅了吗?”
郭渊抓住重点,成竹在胸说道:“人家只认你,那些散兵鬼晓得是什么人?”
许汉鼎无奈点点头,关培传立马去准备,演戏就要演的逼真,他命令部分部下剃发,将城墙上明军军旗全部扯下来,换上清军绿营兵军旗,剃发后的明军全部换上清军军装,威风鼎鼎站在城墙上,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就是一只正规清军。
许汉鼎也用清水洗把脸,精神变得好很多,城外战场也被打扫干净,郭渊在清军军营里找到很多宝贝,一些尚可以使用火炮和火铳被运进城内,清军尸体也都拖进城,城外看不出来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中午时,又下起一场雷阵雨,战场痕迹被彻底冲刷,许汉鼎看着茫茫大雨,一阵唏嘘,早上还是领兵一方总兵,眨眼间成为明军俘虏,为保住小命不得不低三下四,像一条哈巴狗一样,祈求活下去机会。
“你就别在这长叹短嘘,想想你给鞑子做了多少恶事,杀了多少无辜百姓,调转刀头击败多少前同僚,你还能活着,得好好感谢我们秦大人。”
许汉鼎低着头听着郭渊给他训话,问道:“这和秦大人有什么关系?”
郭渊呵呵一笑:“秦大人下属各军,不得滥杀俘虏,更不得私自处决俘虏,你能够被我军俘虏,算是你祖上烧高香,对了,你以后有没有其他想法?”
许汉鼎一听,这是要干啥,莫非明军要反悔,想杀他,赶紧说道:“这...贵军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已经很感激,哪还敢想其他的?”
他的语气让郭渊立马明白,许汉鼎误会他的意思,赶紧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们不会杀你就一定不会杀你,你要是能立下功劳,我欢迎你加入徽州府军。”
许汉鼎悄悄问道:“徽州府军?不是明军吗?”
“是明军,但更是秦大人徽州府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郭渊想利用许汉鼎清军总兵身份,如果受降清军总兵,这给徽州府军和其他明军将会带来多大震撼,也会鼓舞其他抗清志士抵抗决心。
“我徽州府军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以前都是误入歧途,给鞑子卖命,后知途迷返,依然加入我徽州府军,就说说刘良能,你应该听过他吧?”
在进攻明军之前,李栖凤做足功课,对秦楚和他下属将领,兵力配备、驻地等各方面情况做了详细了解,他当然知道驻扎在休宁县的刘良能。
“刘将军怎么会不知道,不是刘良佐族弟吗?”
郭渊一步一步诱惑他,直接告诉他刘良能混得很不错:“是的,投清以前是跟着刘良佐为鞑子麦岭,后加入我军,现担任休宁县参将,休宁县不大,可也是一方诸侯,不比你在鞑子那里混的差。”
许汉鼎有些心动,他知道满人对投降明军很不放心,不论是组建绿营,还是将部分握有兵权明军将领明升暗降,都在表示满人还是信任和依靠八旗子弟。
“我这也孤家寡人一个,到贵军也不顶用啊?”
“你在军中多年,应该有信得过部下和好友,你能拉多少过来,秦大人就给你相对应官职,拉不到人,也没有关系,你这总兵身份在这里摆着,秦大人也会供着你吃喝拉撒,你要记住你一杆大旗,只要你愿意加入我徽州府军,我保证你守备起步,要是有半点假话,天打五雷轰。”
不得不说,郭渊书画很有诱惑力,许汉鼎完全沉浸在郭渊画的大饼中,他连连点头,表示愿意为徽州府军卖命,并且说服幸存的俘虏,让他们就地加入徽州府军。
郭渊让他现在就去地窖,劝劝俘虏加入徽州府军,许汉鼎屁颠屁颠去地窖,命令幸存部下立即加入明军,幸存俘虏哪里还有半点勇气说不,一个个把头点的和公鸡啄米一样快,生怕点头慢了,被一刀剁掉脑袋。
许汉鼎在命令部下加入明军的时候,吴阿楠却从隐秘角落走出来,哈郭渊说道:“你就这么信任他?不怕走我的老路,被鞑子反噬一口,你可别忘了,脚下这片土地,洒满我贵池军将士血液。”
郭渊不担心许汉鼎会有不轨之心,但还是谢谢吴阿楠善意提醒:“吴总兵,谢谢关心,但请放心,我徽州府军有专门用来甄别不忠诚之人机构,他若有不臣之心,明日脑袋搬家。”
吴阿楠耸耸肩膀,善意提醒郭渊,听不听是他的事情,希望徽州府军能够解决反复反叛的卑鄙小人,不多时,许汉鼎兴致冲冲带着一百多愿意加入明军的部下,郭渊命令在狼喉营将士,将许汉鼎部下全部分散到各个小旗,许汉鼎则是跟在郭渊身边。
到了傍晚,明军纷纷开锅造饭,忙碌一天,很多士兵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但是每个人都很开心,郭渊却没有休息,他利用许汉鼎投降心态,带他出城召集清军溃兵,许汉鼎不遗余力,愣是在泾县周围找到了一百多想救他的部下,这些部下见他铁心投降明军,跟着谁混都是混,也就跟着他投降明军。
许汉鼎想的是他就要作为典型,他是清军投降明军中的最高将领,就冲着这点,就可以在明军那里混个好位置,至于清军会不会反攻,会不会消灭明军,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做人嘛,还是要活在当下。
明军在泾县又休息一天一夜,全军体力得到最大限制调整,郭渊也忍着极大恶心程度给自己剃发,换上绿营兵军装,站在许汉鼎旁边,扮做他的家兵,还真像那么回事。
就连关培传也对郭渊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个好兵啊!”
郭渊知道关培传并无恶意,只是单纯调侃,也就对他报以微笑,继续给许汉鼎担任家兵,尽量装得更像一些,为明天迷惑运粮队顺利通过泾县。
第二天傍晚,一只长长运粮队从泾县北面而来,正是费宪带领运粮队,郭渊让许汉鼎派遣信得过部下,许汉鼎在投降明军中找到幸存亲兵,让他骑上快马去向费宪报告,泾县已被光复,还请运粮队速速去往黄山,给总督送去粮食。
费宪看着许汉鼎亲兵,想从他身上找出破绽,亲兵也没有过多废话,说完话就骑上快马回去,回去可是又一百两银子在等着他,这是郭渊给他奖励,只要把话带到,这些银子就是他的。
亲兵回来后,郭渊真的把一百两银子给他,其他投降清军看见郭渊说话算话,一个个都抱着给明军效命念头,就连许汉鼎也对郭渊做法赶到敬佩,或许投降徽州府明军是一件正确无比的事情。
费宪带着运粮队从泾县北面穿过,他有些好奇许汉鼎为什么不出来接见他,虽然他只是一个守备,可是李栖凤嫡系中的嫡系,这许汉鼎虽说是总兵,可总不可能这么不给李总督面子吧?
许汉鼎在城墙上,一脸傲慢看着城墙运粮队,他周围全部是明军,只不过是为了演戏,都剃发易服,变成货真价实绿营兵。
费宪在城下对着城墙上许汉鼎问好:“许总兵,别来无恙。”
“费守备,快去快去,我军白日攻克泾县,城内尚有部分残敌,你赶紧去黄山,李总督等着你呢。”
许汉鼎说完后,城内突然响起来一阵阵鸟铳声,还有阵阵青烟冒出,费宪心里头衣襟,看来泾县还没有完全被攻占,城内还是有残余明军在负隅顽抗,不由得加快运粮速度,命令全军加快速度通过泾县,离开之际还给许汉鼎留下五千斤粮食,当做是过路费。
这些粮食被明军一一笑纳,许汉鼎出色表现赢得明军上下一片称赞,郭渊也对他频频点头,许汉鼎总算是躲过一劫,看来在明军中算是立住脚跟。
费宪离开泾县,一路护送粮草去黄山,他一边走一边和部下说,以后要多向许总兵学习,前线打的太辛苦,他只是运输粮草,恨不得立即飞到李总督身边,给总督大人冲锋陷阵。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以后都学着点,不要一辈子就当个跑腿的。”
费宪带着运粮队往黄山而去,距离黄山还有两天路程,这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生怕遇到明军偷袭,这二十万斤粮草可是他的命根,就算是他死,这些粮草也都要送到李栖凤军营。
等抵达李总督军中,他也想成为领兵一方战将,就像许汉鼎一样,攻城略地,他正想着该怎么向李总督开口,突然有一只明军从半道上杀出来,是李非带着城防军和一群杂牌,在这里守候多时,魏朝手捏着一把锈迹斑斑铁刀,他要为王二三,还有那个说不上名城防军把总,这些人都曾经是活生生存在,可如今都成为地上无名尸体。
看着清军运粮队,耳边突然传来杀死声音,他端着大刀冲上去,却听见一阵铳响,冲在最前面城防军将士被打倒在地,这些都是最勇敢将士,可在清军火铳面前就和豆腐一样,无论多厚铠甲都挡不住清军火铳,城防军也没有想到被护送粮食清军打了个反突击,这些清军不是精锐部队,可是手头上武器好啊,装备大量火铳给明军带来很大的伤亡。
魏朝第一次对这些平日瞧不上武器,产生严重兴趣,这些貌不惊人火铳竟然有这么大威力,不管你多么健壮,多么勇敢,在火铳射出来弹药面前都是一堆肉泥。
怪不得江佥事要求秀才在各个修理铺,杂造局等帮忙修理兵器,原来这有这种用途,魏朝沉浸在对火铳中无法自拔,突然有一个鞑子举着大刀向他杀来,还没有冲近身,就被李非一刀砍死在路上。
李非对他破口大骂,让他小心点:“妈的,哪里来的秀才,看着点。”
魏朝赶紧挥舞着大刀,但是每一次挥舞大刀,他都觉得不够,不是力度不够,而是杀伤力不够,一把刀只能杀死一个敌人,要是有一万把火铳,同时发射,那可以杀死多少敌人?
城防军还是技高一筹,杀得清军节节败退,费宪在撤退前一把火烧掉大量粮草,带着残兵败将还有部分民夫往黄山逃跑,李非制止部下追赶,将没有完全烧毁粮草都带回去,唯独魏朝他在地上将清军遗留下来火铳全部捡起来,不一会儿,就捡起来十多杆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