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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第9章

    荆酒酒绕着别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儿。

    将路线、布置都牢记在了心中。

    他在白遇淮家待了三天,看过了白遇淮的电视,玩过了白遇淮的ps4,睡过了他的床,还钻过了他的衣柜……舒服得都有点不想走了。

    但他还是记着,他要回荆家。

    荆酒酒用白遇淮的电脑,偷偷摸摸查了去荆家的路线,还又摸了张纸对照着抄下来了。

    然后他才从白遇淮的别墅往外走……走……走不动?

    荆酒酒刚走到住宅区的大门口,就又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好像要将他抽回古堡所在的那座山一样。

    荆酒酒不得停住脚步,踩着那条线。

    出去!

    回来!

    他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最终沮丧地确定。

    他不能离开这里。

    或者说……他不能离开白遇淮?

    白遇淮好像变成了他新的载体,一道无形的线将两个人牢牢绑了起来。

    荆酒酒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没关系,只要能跟着白遇淮出去,就有办法再见到荆家人的。

    白遇淮并不知道他偷偷摸摸出去晃一圈儿了,他将宝石盒子放入了抽屉,转而脱下外衣,自己反手在背上画了个新的符文。

    然后他才带上了剧本,下楼叫上荆酒酒:“走了。”

    荆酒酒点点头,顺着白遇淮的背就又爬了上去。

    白遇淮好一番欲言又止。

    经纪人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了,等到了车门边,荆酒酒倒是很自觉,自个儿钻进去了。

    助理和经纪人浑然不知车上多了一只鬼,助理好奇地问:“白哥怎么突然想起来到这边住了?要给白哥另请保姆吗?”

    白遇淮:“不用。”

    荆酒酒忍不住凑近他耳朵问:“你还有别的房子吗?”

    白遇淮掏出手机来打字给他看:“嗯。另一套房子,不适合你住。”

    荆酒酒:“哦。”就是听着好像,男人早就打算好,要让他住进去了一样。

    白遇淮常住的另一套房子里,摆着很多风水镇邪的器物,更有符文、八卦盘一类的东西。

    荆酒酒一进去就得喊疼。

    白遇淮少言寡语,之后车里也就一路无话。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轩辕茶馆,外面已经低调了停满了豪车。

    白遇淮一下车就忍不住皱眉:“有狗仔。”

    经纪人立马转了身:“我去处理,小李,你给白哥拎东西。”

    “哎!”

    荆酒酒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脖子也不骑了,就跟在白遇淮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进了门后。

    就有好几个人齐齐迎了上来,满口叫着:“白哥。”“白影帝来了。”“来来,这边请坐。”

    荆酒酒小声问:“他们都是谁啊?”

    白遇淮接着用手机打字:“去年的金马影后,陶荷。老话剧演员,尹坚,孟和新……”

    荆酒酒也依稀从中辨认出了两张熟悉的脸,他小时候看电视剧,里面就有他们了!有个角色他还特别喜欢!每天晚上熬着看到十二点才肯睡觉。

    荆酒酒咂咂嘴:“我能要签名吗?”

    白遇淮动作一顿,打字:“你喜欢谁?”

    “孟和新。”

    白遇淮:“我和他一起演过《红日》。”

    荆酒酒很是无情:“没看过。”

    白遇淮:“……”

    荆酒酒问:“这里有道士吗?”

    白遇淮只当他是胆子小,才会这样发问。白遇淮:“没有。”

    荆酒酒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话音落下,荆酒酒就不见了。

    白遇淮攥着手机的手指猛地一下攥紧了。

    而旁边的人也正疑惑呢。

    怎么觉得白遇淮去参加了一趟真人秀回来,身上好像有了点变化?就说这手机吧,以前就很少见他拿在手里玩儿。

    向导忍不住笑问:“白影帝这一趟是不是累狠了?”

    陶影后在一旁道:“不会吧?以前白哥拍袁导的戏,一天下来要拍十六个小时。大家都累得不行了,唯独白哥还精神奕奕。”

    白遇淮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为了剧本围读会,他们将整个茶馆都包下来了,所有人也就围坐在大厅里。

    而此时,荆酒酒推开厕所门走了出来。

    他的灵魂凝实。

    服务生路过的时候,还侧目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得见他了。

    荆酒酒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走了过来。那里守着的保镖和助理,本能地拦住了他。

    向导呆了下,扭头问:“那是谁?”“圈里新出道的小孩儿吗?”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呆了下:“没、没见过。”孟和新跟着说了句:“怪好看的,能演陈导话剧里那个小王子了……”

    白遇淮听到这里,马上开了口:“他跟着我来的。”

    随后,起身走了过去。

    保镖和助理见了他,立马就知道是认识的人,于是把荆酒酒放了进来。

    白遇淮压低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不怕别人从你身上穿过去?”

    荆酒酒:“你摸摸我。”

    白遇淮步子一滞,转头去看荆酒酒,却发现少年面上神色单纯,丝毫不掺杂别的意思。是他想多了。白遇淮伸出手抓了下荆酒酒的手腕。

    入手光滑。

    白遇淮心头一跳。

    在古堡里的时候,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用了特殊能力,所以才能在少年显形后,将他抱起来。

    但现在看上去……并不是。

    少年变成鬼之后,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大。

    只是少年并不自知罢了。

    他若是心神混乱的厉鬼,进入古堡的每一个人,都很难活着出去。

    他亲手放了一只强大的鬼出来。

    白遇淮看向荆酒酒。

    荆酒酒又冲他眨了眨眼:“我们走吧。”

    一只强大又天真的鬼。

    白遇淮敛住思绪:“嗯。”

    荆酒酒跟着白遇淮过去,然后乖乖在他身边挨着坐下了。几个人对视一眼,暗暗咋舌。艹,白遇淮这得是上哪儿骗来这么乖的?

    这头荆酒酒看大家一时都没有说话,就先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问孟和新要了签名。

    孟和新有点受宠若惊,随手扯下一张纸来,飞快地写了签名给他。

    荆酒酒小心翼翼叠好了。

    白遇淮面无表情地一手接了过去:“我帮你收着。”

    荆酒酒:?

    “好吧。”荆酒酒想想也是,等他又变得透明的时候,身上就藏不住这个东西了。

    大家难免好奇他到底什么来头,一时间又是问他年纪的,又是问他是不是签了经纪公司的。

    不等荆酒酒开口,白遇淮一一答了。

    大家见状,也就没人敢问,两人是什么关系了。

    这时候有人插声了一句:“都几点了?人怎么还没到?”

    向导也忍不住皱眉:“迟到也该有个度。别人怎么捧着,他爱迟到迟到,我不管。但今天……”

    “先开始吧。”白遇淮出声。

    有他发话,大家也就放了心。

    向导眉心一松:“好,那咱们先开始。来来来,先就这样对着读一遍……”

    轩辕茶馆的门外,一辆黑色保姆车停住了。

    车里的年轻男人穿着黑色t恤,脖颈上戴着一条皮质的棕色项圈,染成银灰色的头发向后扎起,俊美的眉眼间夹杂着一点暴戾的味道。

    看上去活像是连着十多天没睡好了。

    “今天你迟到了,我听向导说,白遇淮也要来。你以后要还想能好好拍戏,别惹着他。”对面的经纪人压低了声音,“一会儿等进了门,你先给好好赔个罪。千万不能把局面弄得太难堪……”

    年轻男人不耐地应了一声,本能地摸了下脖颈上的皮圈儿。

    经纪人看了一眼,那皮圈儿感觉都快让男人给摸烂了,偏偏就是不换。

    上次在拍摄现场换衣服弄不见了,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算了……经纪人勉强自我安慰道,人白影帝不也常年戴着一只镯子吗?粉丝和媒体还因此夸他恋旧重情呢。虽然看他冷冰冰的样子,经纪人是没看出来哪儿像重情了。

    助理先下车推开了门。

    然后经纪人才跟在男人身后,一块儿往茶馆里头去了。

    等进了门,服务生一见他,就红了红脸,显然是他的粉丝。

    经纪人正想叫他对人笑一笑,别拉着脸,男人却已经看也不看,大步向前走去了。

    “丁瀚冰来了啊。”沙发边,陶影后抬起了头。

    白遇淮拿着剧本,头抬也没抬。

    其余人看了看他,也就跟着没动。

    年轻男人一下驻足在了那里。

    经纪人从后面咬牙:“老大!大哥!刚才车里怎么说的?先和人白影帝打个招呼啊!还有赔礼道歉呢?”

    年轻男人怔怔望着沙发上。

    这里大部分都是明星,个个都光鲜靓丽、皮囊出色。但还是盖不住沙发上少年的光彩。

    茶馆里暖黄的灯光打下来,穿着西服的少年,安静地倚坐在沙发上,黑色发丝微微卷起贴住了面颊,衬得他的皮肤是那样的雪白。

    漂亮得仿佛不似真人。

    刹那间,好像又重回了七年前的生日宴会上。

    是我快死了吗?

    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多年,终于要死了?

    年轻男人的呼吸急促了一些。

    经纪人更急了,从后面掐了他一下,一下将他从思绪中拉扯了回来。

    冷静下来的年轻男人径直走到了荆酒酒面前。

    “荆酒酒。”他轻声喊。

    小心翼翼又充满了不敢确信。

    经纪人傻了眼,其他人也愣了愣。而白遇淮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剧本,抬眸冷冷地盯住了他。

    “我是丁瀚冰。”他说。

    早在丁瀚冰进门的时候,荆酒酒也看见他了。

    其实不太能认得出来了。

    他的打扮和以前相比,变化太大,所以荆酒酒只看了一眼,就又扭过头去看白遇淮的剧本了。还是这个比较有意思。

    这会儿荆酒酒听见他的声音,动了下唇,却没有认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

    而且……鱼缸是谁放的?至今还是疑问。

    所以荆酒酒只歪了下头:“嗯?”

    丁瀚冰见他神色疏离陌生,整个人被巨大的焦躁裹在其中。他弯腰一把扣住了荆酒酒的手腕。

    是真的。

    是真的!

    丁瀚冰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我是丁瀚冰。”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脖颈青筋突起,抓着荆酒酒的手又用力又小心翼翼。

    经纪人眼看着他流下两行泪来。

    “我很努力了。”丁瀚冰哑声说,“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本子上、书里,刻在项圈上,纹在身上……可还是会忘。我为什么会忘?我怎么能忘?”

    “荆酒酒,我是丁瀚冰。”

    “你还会记得我吗?”

    所有人震惊地望了过来。

    哦草!

    再看白遇淮的脸色,已经冷得快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