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里在干什么,怎么这么闹哄哄的”,樊城知府衙门,李自成问身边的牛金星道,“是不是城里百姓哗变了?既如此,那就不用等炮营了,咱们直接渡河就成。”
“非也!”牛金星摇头道,“闯王,据探子来报,白杆兵正在疏散襄阳百姓出城,据说是要撤到夷陵去。”
这段时间襄阳的防务已经很严密了,但是牛金星仍然有办法搞到情报,作为李自成手下的第一文官,他还是有些能力的。
李自成听闻此事,不禁有些生气,怒道,“对面的贼子好狠毒,准备给我们留一座空城啊!一座空城有什么用?”
李岩连忙道,“闯王,襄阳是荆襄的门户,拿下了襄阳,荆襄湖广之地就无险可守了,甚至整个江南都已经门户大开。襄阳不管是不是一座空城,都是要拿下的。”
李自成面色凝重,这一段时间他也喜欢读书了,襄阳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见对方已经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他就有些头疼了,不过现在更让他头疼的是他连敌人是谁都还没搞清楚。
虽然已经查了很久,但到底是谁说了算,现在仍然一无所知,李自成皱眉道,“对面守城的到底是谁,现在查清了没有?”
牛金星忙道,“对面守城的主将是郧阳巡抚王永祚、手下有大将马祥麟,以及新增援的两万白杆兵,领兵的是马祥麟长子马万年。”
李自成不以为然地道,“此几人庸才尔。左良玉已逃,城中就马祥麟一员宿将,马万年乳臭未干,如何能挡我百万大军,肯定还有能人。”
几人顿时无言以对,纷纷把目光投向宋献策,他们打听不出来,他就派上用场了。
宋献策此事正眯着眼做冥思苦想状,手指有规律地卷曲着,好半天才阴阳怪气地道,“宋某昨夜卜了一挂,卦里显示襄阳城里确有能人,此人从水上来,命格很硬,极难对付。”
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询问缘由,但宋献策惜墨如金,根本不愿多说一个字。
牛金星不以为然地道,“不管此人到底是谁,不管他从哪里来,不管他的命到底有多赢,只要挡了我们闯军的路,都要把他除掉。”
牛金星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热血沸腾,李自成带头叫好,“好,很好!我们义军替天行道,又有大衣在手,天命归我,岂是一人可以改变大势的?”
闯军这两年连战连胜,气势如虹,全军上下都洋溢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李自成这么一说,他们都觉得很有道理,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不过,众人虽然高兴,李自成却有些郁闷,天气逐渐寒冷,汉江变得半死不活,既不能行人也不能行舟,搞得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李自成又问起了汉江的情况,牛金星仍然苦笑着摇头,“还是老样子,既没有解冻也没有封冻。”
“实在不行就把冰凿开!”李自成猛地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道,“大军不能就等,火炮一到即可攻城!”
众人忙点头称是,要知道闯王可是个急性子,俗话说兵贵神速,大军在这里白白浪费五天的时间,仍誰都会窝火的。
李自成又问道,“炮营还有多久能到?”
牛金星道,“算下路程,还有五日可到。”
李自成大声道,“好!五日以后,全军渡河!”
计议已定,李自成就频繁调动兵马,在汉江北岸各处侦查,选择登陆点。
马祥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有些琢磨不透,因为李自成在对面三十里范围内选择十一处登陆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选择哪一处作为真正的登陆点。
刘慧明也有些恼火,李自成这么玩明显就是欺负他们人少,他有五十万大军,分到十一处,每一处还有五万兵马,自己这边虽然也有五万战兵,但大部分都是降卒,要是也像他那样分成十一处,老兵就镇不住降兵了,不用打人心就散了。
一想到那些降卒,刘慧明就有些头大,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步子大了果然会扯着蛋。
百姓已经撤离了,登陆点的问题让马祥麟一个人去琢磨就够了,刘慧明必须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军队训练上来,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他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训练他们,闯军随时都有可能会渡河,他必须尽快把他们捏合起来,让他们为自己而战。
刘慧明来到演武场视察新军正训练,看到演武场到处都是吆喝声,各营队列整齐划一,场面十分热闹,心情也好起来了。
刘慧明对这些降卒比较了解,他们单兵素质都不错,很多人都有不错的身手,最差的也是经历过厮杀的,心理素质远非方安平那一团家丁可比。但是他们当惯了兵,有些人更是在官军和贼军之间来回切换马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官军还是贼军了,这一次被刘慧明强行收编为的也不过是混口饭吃,相信他们会力挽狂澜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
刘慧明非常担心他们到时候会临阵倒戈,因此这一段时间每天都给训导官开会,让他们加强对降军的思想教育,一定要在战前统一全军的思想。
在各营中来回兜了一圈,刘慧明又回到了主席台,见马万年和谢凤武正在说话,就走过去问道,“现在降军训练得如何了,有没有统一思想?”
谢凤武道,“什么叫统一思想?”
马万年道,“就是说大家的心有没有想到一块去?”
谢凤武道,“这个啊,现在降军和老兵还真没想到一起去,降兵流氓气息很重,老兵仗着资格老,看不起他们,经常发生摩擦。”
刘慧明道,“训导官没起作用吗?
马万年道,“怎么没有!训导官每天不知道要处理多少这样的纷争,上午识字课讲半个时辰,晚上唱军歌的时候还要讲一阵,只是时间实在太短了,哪儿那么快见效。”
刘慧明道,“这样很危险啊,到时候要是打起仗来,他们要是临阵退缩或者直接哗变,不就是猪队友了吗?我们会被坑死的,不行,我们要想个办法。”
谢凤武道,“我们设立一个督战队,在新军后面督战,谁要敢逃跑,就地正法!”
马万年道,“好!这个主意好!”
刘慧明也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独立团全都是老兵,马万年也有一团兵马没有混编,防的就是这一手。
刘辉又道,“光有督战队还不行,不仅要来硬的,还要来软的,要软硬兼施。”
马万年道,“那就重赏,只要能守住江岸,每人五两银子,每杀一敌赏银十两,怎么样?”
刘慧明想了想,道,“好,就这么做!前提必须是守住江岸,守不住连杀敌赏银都没有!”
马谢二人道,“好,就这么定了!”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很快就确定了方案,刘慧明道,“等会儿集合全军,我来给他们训话,你们找几个大嗓门负责传音。”
谢凤武道,“大哥就应该多给他们讲讲话,你能说会道,最能激发起全军的士气了。”
“好!”刘慧明闪闪地笑了笑,听了王永祚那一番义正言辞、晓以大义的演讲之后,他的心气就矮了一截,因为他每次发表演讲都要精心准备一番,而王永祚却能做到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实在不是他能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