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新星撅了一根树枝做武器,顺着小路在丛林里钻了大半天,打跑了三只野猪,又和一只豹子对峙了一场,在身体已经接近极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缕炊烟。
“这地方怎么这么穷,”孔新星感一边叹,一边往屋子那边走去。
他首先看到一个黄土板墙,茅草屋顶的矮房子,窗子是木头的,又矮又小,没有玻璃,甚至连一点现代化的气息都找不到。
这种屋子孔新星小时候倒是见过,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和谐社会啊,怎么还有人在过着这样的穷日子,政府的针对性点对点扶贫好像效果不大啊。
孔新星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往房子那边走去。
还没走到矮房子前,就听到一阵犬吠,接着从屋里出来一个妇人,穿的衣服孔新星从来没见过,有些像裙子,但绝对不是现在的任何款式,头上随便挽着一个髻,倒像是电视剧里见过的。
孔新星还没开口,老妇人先开口了,“这位大师,我们不做法事,也没东西给你,快走快走。”
老妇人说的是四川话,孔新星本就是重庆人,当然能听懂,他只是觉得有点儿方,自己什么时候成和尚了,而面前这个嬢嬢看样子是很久没出去了,把自己当成了和尚,真是搞笑。
孔新星马上纠正道,“嬢嬢,你搞错了,我不是和尚,也不做法事,你莫撵我走哇。”
老妇人马上语气更不善了,“只有和尚才是秃头嘛,你穿得恁个怪模怪样的,不是和尚是啥子,还想骗我这老太婆,快点走!”
孔新星这个晕菜啊,自己怎么怪模怪样了,T恤衫加大裤衩很平常啊,只是一双拖鞋不知道哪里去了,手机好像也没有了,还好手指上的戒指还在,不然回家又要挨老婆批斗。
不过看看对面的老妇人,他马上就明白了,真的有可能是自己搞错了,他决定用哲学的眼光和眼前的老婆婆过过招,“嬢嬢,我问哈,这里是哪儿,今年是啥子年份啊?”
“这儿是王家沱,哪一年晓不得了,”老妇人不耐烦地道,“好像是崇祯年,不晓得是十四年还是十五年啊,我又不出门,晓得那么多有么子用哦,快点走,我要去弄饭了,饭没弄好等哈拿死老汉回来要诀我,你到别个屋里去嘛!”
孔新星有些明白了。
“玛德,老子穿越了?”孔新星一屁股坐在田坎上,半天说不出话话来,“怪不得长江水那么绿,天那么蓝,水鬼那么犀利,老太婆的样子这么古怪,原来老子才是个怪人啊。”
老妇人见孔新星坐在田坎上发愣,一点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开始赶人了,她一边挥舞着笤帚,一边冲孔新星嚷嚷道,“你这赖和尚,快点儿走嘛,我屋里穷的很,没东西给你的,再不走我就放狗了哈!”
“莫放,莫放,我给钱,给钱换吃的。”孔新星一屁股爬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抖着自己的包袱,“这里有银子,你卖我点儿饭吃总行吧?”
老妇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喜色,但随即又道,“快走,快走,给钱也不卖,这年头碰到和尚晦气。”
孔新星被老妇人像赶苍蝇赶到了大路上上,口里还嚷嚷着,“我不是和尚,真的不是和尚,算了,说了你也不信。”
孔新星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这件无厘头的事,自己居然穿越了,他听说过坐电梯穿越,被卡车撞穿越,甚至喝酒醉了就穿越了的,自己跳长江穿越也算不上标新立异。
“长江,嗯,对了,北纬三十一度,”孔新星学地理专业的,岂能不知道长江所处的北纬三十一度是个神奇的存在,百慕大、金字塔、珠穆朗玛峰、鄱阳湖老爷庙、长江都在这一条线上,自己穿越比他们真实多了。
“怪不得那个水鬼有那么多宝贝”,孔新星感叹道,“自己还以为是文物呢,那些东西在这个年代也不过是寻常物件罢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以后怎么办,没注意就和一个人撞了一下,一股大粪的味道随之扑面而来。
他抬头一看,见是一个老头子挑着粪桶挡住了自己的路,这生化武器的主人就是他。
孔新星赶忙让到一边,老头子却不受让,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开口说话,“大和尚,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啊,忙不忙,不忙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给你化缘。”
这个问题好难啊,几千年多少先贤哲人都没回答出来,孔新星只好不管前面的问题,对后面说的事情他倒是求之不得。
他也不管大粪臭不臭了,马上就道,“这位施主,贫僧是重庆府华严寺的和尚,奉住持之命出来化缘,不想过河的时候翻了船,被水冲到了宝地,好在我佛慈悲,没有要了贫僧性命,现在正想寻点儿斋饭裹腹,实没有其他事情。”
“哦,那你跟我走嘛”,老头一边走一边说话,一只粪桶又碰到了孔新星的身上。
孔新星装着没看到,和农村打交道就不能太讲究。
“敢问老者,这里是何地,现在是哪一年,贫僧出门太久了,又遭了水,有些记不起事了。”
老者道,“这里是忠州府,我们这个地方叫巫杨甲,这里住的人都姓王,我们都叫王家沱,我也姓王,听我娃儿说前年是崇祯十三年,今年应该就是崇祯十五年,今天是九月二十了,大和尚你命大,恁个大一河水都没有把你淹死,真是菩萨保佑啊。”
怪不得这么冷,原来已经深秋了,孔新星无奈地笑笑,“可能是贫僧功德未满,佛祖不收吧。”
王老者道,“管你是命大还是佛祖不收,帮我个忙就是了,今晚上就在我屋里睡,明天随便你到哪儿去都要得。”
孔新星问道,“王施主要贫僧帮你什么忙,我佛慈悲,自当答应。”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觉就回到了之前那户人家门口。
王老汗放下扁担,有在冬水田里洗了手,才郑重地说道,“事情是这样子,前年八大王造反,杀到四川来了,秦少保响应朝廷征召,带兵到夔州打贼娃子,我家二娃前年跟着秦少保一起去了,到现在都三年了,是死是活也没得音信,想麻烦施主帮忙给我写封信,我托人带过去,问一下他还活起没得。”
“哦,是这样啊,那没得事,我帮你写就是,小CASE”,孔新星听说是这件事一下子就轻松多了,只要不是念经做法事自己这个和尚就不会穿帮。
可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坏事了,自己现在是和尚啊,要说贫僧啊,怎么能说我呢,好在王老头没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