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能够感受到她的那一丝丝好意,但他仍觉得这个女人别扭极了,不由蹙眉道:
“你说的这些倒是不难做到,只不过你口口声声说着不求我喜欢,那么姑娘日后的举止行为是不是也该收敛一些,莫要随便上我的床了。”
宁非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怕把持不住?”
百里安正色道:“我是一个男人,你不可以随随便便上我的床抱着我睡觉。”
“男人?”宁非烟勾唇一笑,目光调侃:“小尸魔毛长齐了吗就敢自称是男人?”
百里安看着她的眼睛:“你怎知我没长齐整?”
宁非烟被这句话噎得不轻,她一口气没岔上来,连连咳嗽了起来,咳得耳朵根子都红了,她颇为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百里安支起下巴,感叹道:“可我觉得,平日里是你调戏我更多一些。”
宁非烟并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好不容易止了咳音,后背的伤势疼得难受。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枕头间,问道:“你赢了蜀辞,可以讨两个恩赏,你准备要什么?”
“你觉得我会要什么?”
“你不惜被我重伤,沦为笼中猫也要入魔界一行,都是为了十方城里的那位大小姐,这第一个恩赏自然是与弥路有关,至于第二个……”
百里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出声打断道:“第二个恩赏我暂且还未想好,你觉得我应该要什么?”
宁非烟沉默了一会,眼中倒是未见什么挣扎的复杂情绪,她平静开口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救红妆一命,当然,作为等价交换,我可以将红妆送给你,她是个不错的杀手与护卫,而且忠诚度很高,你不必担心她会背叛。
我知晓区区一个红妆自然换不来那得之不易的一次恩赏,若你觉得不够,尽管提要求,力所能及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百里安眼底起了笑意:“所以你当时不愿随我离开冥洲都城,是因为红妆还在这里?”
宁非烟笑了:“我为何要因为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不过是当时形势不容我有所退罢了,与红妆无关。
如今既然你赢了战斗,倒是不妨救她一救,省的日后那个女人三天两头寻死觅活地来小我麻烦。”
百里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道:“如果我说可以向魔君提出让你位阶魔河第二,你愿不愿意用红妆的性命来换?”
前一刻还在微笑的宁非烟一下子失了言语。
她目光变得极其幽怨。
从来没有被人欺负成这样过。
百里安捧腹笑出声来,本以为在这世上,方歌渔就已经够傲娇了,没想到宁非烟也是如此。
逗她逗得差不多了,也不继续戏弄她了,在她幽怨的目光下,百里安渐渐止了笑声,抿唇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救她的。”
还什么条件都没有谈呢,就这样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宁非烟还在那琢磨着应当还需要再晓之以情一波,他这头便就知道了?
自认为能够看穿人心的宁非烟此刻完全无法理解百里安是何想法。
分明达成了目的,却偏偏这让她有种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
她纠结地沉吟许久,又道:“你是不是想救被困于天干山的那几人?”
百里安颇为意外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宁非烟目光瞥了一眼他指间的碧水生玉:“将你抓来的时候,我翻了翻你里头藏着的东西,里头有太玄九经的流苏信物,我便猜想你与温含薇关系不浅。天干山,我倒是可以陪你走一趟。”
虽说以她平日里的作风,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达成自己的目的自是省心。
但到了百里安这,从他身上拿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不能够取的心安理得,毫无成就感。
百里安颇为意外她的主动请缨,不过还是委婉拒绝了:“你身上有伤,还是好好养伤吧,若是一不小心死在山里头,我还得寻地儿埋了你。”
说得这是人话?
宁非烟:“……”
百里安在殿内睡了一整日,同样重伤昏迷过去的蜀辞这会儿才从六河的席位上幽幽醒来。
无人敢随意搬动她的身子,当她醒来时,身上并不合身的男子衣衫被雨水浸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入骨的寒。
当她意识恢复睁眼时,目光微显迷茫,似是不明白自己在海里头的怎会忽然回到了君归宴上。
雨丝掉落成线,天干山的轮廓在巍峨雄城以外的世界若隐若现,苍然自巍。
天干山内,有着重兵把守巡逻,魔卫们手中点燃的火把几乎要将大半个山头映亮。
百里安玉中藏有温含薇的流苏信物,此物被她贴身蕴养佩戴百年已久,早已养出了灵性,与主人之间也总能够产生一些若有若无的联系。
天干山内虽说阵法残缺,但仍有上古大阵遗留在山中,巡逻守卫的魔卫们并不隶属于此山,山中大阵的杀伤力不分敌我,故而山中守卫虽然森严,但好在数量并不多。
百里安废了一些功夫避开山中的那些魔卫们,通过流苏里蕴含的灵性,运气极好地捕捉到了温含薇的气息。
最后,他是在一间临崖绝壁的山洞中找到了温含薇。
正在山洞中照顾着昏迷不醒的叶帘与迦臣二人的温含薇看到了百里安的出现并不吃惊震撼,甚至还在一蛊石器里提前准备好了新鲜的血食。
分明将近大半年未见,她从容平静得却好似他刚离开不久这会儿回来准备洗手吃饭似的。
原本魔界一行,诸事繁多一身伤疲的百里安,分外奇妙,当他来到这间陌生的山洞,听着洞外的雨声,见到了眼前这个如花扶疏般的女子时,心就莫名安定了下来,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归属感。
两人之间甚至无需过多的寒暄问候,便知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百里安在山洞外寻了一些枯枝干叶,并设下一层阻拦光亮气息的结界在洞外。
他体内的鲜血长河原是主控此山大阵的主河,如今这山中阵法倒是可以信手拈来,随意借用。
将篝火烧旺,百里安捧着石器一点点地将里头的鲜血喝干净。
洞内除了他们四人,再无他人,显得空荡荡的。
百里安忽然开口问道:“温姐姐,你是将苏息杀掉抛尸了吗?”
洞内并未看到苏息的身影。
正在为叶帘换伤药的温含薇抬眸不解地看着他:“苏息?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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