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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随着那道电芒硕硕,无数玄妙气息在其中包裹瞬息万变。

    饶是李玄那双锐利老目,飞转凝望过去的瞬间里,竟然也没能捕捉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见得那电芒包裹着的事物犹如流星之矢,直直撞入那位一脸桀骜大弟子的胯下。

    噗的一身闷响。

    尉迟游的惨叫之声响彻夜空,他从那两名随从身上重重摔落,捂着血肉糜烂之地,鼻涕泪水横流,身下血淋淋一片,看着其余殿内弟子皆是胯下一寒,头皮发麻。

    尉迟游死死咬着腮帮子,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绝望至极,眼中恨意滔天:“啊啊啊啊!!!你敢废我!你敢废我!不论你是何人!我问谷山三千弟子,天涯海角都要将你追杀至死!!!”

    他像是一只被人刨开泥土里的泥鳅一样,在地上狂扭抽搐。

    骤然间,他被泪水混浊的目光一闪,却是看到斜斜插在前方地面里的,竟然是一根精致秀气的白玉撩杆,玉面杆身之上以奢华的金丝镶边勾勒出祥云麒麟图案。

    这根撩杆平日里是某位少女玉手之中撩动珠帘帷幔的简单饰品。

    可这少女却不简单。

    她来自十方城。

    她是全天底下最有钱的小姑娘。

    所以即便是她手中在寻常不过,只能用来撩珠帘的白玉杆,却也是可以用来杀人的。

    杆身上的金色镂空纹路,是十方城著名的符师刻绘出的麒麟符,只需一丝灵气引导,便能激活其中麒麟符的威力。

    纵然这位少女实力只有求道之境,但她想要欺负人,即便对方是承灵境也阻拦不得。

    踏踏几声,啼声将近。

    李玄面色一变,带有几抹隐忍的激动潮红,扭头望去。

    果见在苍茫深沉的夜色里,漆黑群山的衬托之下,那九只通体洁白独角神兽散发着熠熠神辉,踏流云而来,身后金车玉辇犹自月宫降临。

    李玄面上激动潮红更甚。

    如果说,在这当今四海八荒之内,能够与太玄宗抗衡的,除去天玺剑宗以及苍梧宫,那便只剩下那座万里冰封雪暮里的十方巍峨雄城了。

    天下第一城,名至实归。

    李玄并不是忘记了这位来自十方城的大小姐自幼便交好于酒酒。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竟然真的会千里迢迢的赶来比山,躺这趟浑水。

    如今酒酒出事,若能够得她帮助,必是比求问谷山这等三流势力要靠谱许多。

    心中升起希翼,火热殷勤的目光一眨不眨看着那车辇。

    在尉迟游哀嚎嘶吼不断之下。

    终于……

    那帷幔珠帘被一只雪白玉手轻轻撩开,少女的声音再度从中飘来:“你别!你等一下!!已经到了!到了!这回是真的到飞云山了!!!至少最后一口了你给我忍住啊,别吐!哎哟我去!”

    声音语态不再从容调笑,充满了失措与慌乱。

    被撩开的珠帘并非少女动人的身姿,而是一个狂呕鲜血不止的少年。

    他狼狈虚弱地从里头滚了出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一副劫后重生的庆幸模样。

    办响,方歌渔才面色臭臭得从金车上下来,身上的白羽鹤氅沾满了斑驳的血迹。

    洁白粉嫩的半边面颊之上,亦是染着点点猩红,自夜色下看起来竟是别样妖治美丽。

    虽然面色很臭,可看到百里安那口喷鲜血的模样,美眸之中有闪过一丝不忍。

    她哼了一声,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了给他。

    李玄被眼前这一幕惊悚到了。

    十方城的这位大小姐,曾几何时,居然会让一名男子上她那辆金车。

    李玄可是记得,就连她的那两位要好哥哥,都不曾有如此待遇吧。

    还有这少年,喷血喷得如此吓人,莫不是身得某种沉疴重伤。

    念在这少年与方歌渔一路同行的份上,李玄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关切之心。

    “呃……这位小兄弟可是受了什么伤,老夫山中有不少疗伤圣药,亦有医修,或许能够帮到他。”

    方歌渔却是摆了摆手,睨向百里安的神情很是无语以及恨其不争:“不用了,这家伙没受伤,就是……就是……”

    她磨了磨牙,当真是为他感到丢脸:“就是晕车了。”

    李玄:“……”

    事急从权,当初方歌渔让百里安上车辇时也没想那么多的男女大防,更何况车内空间足够之大,横躺着五六人都绰绰有余。

    可谁曾想,独角兽们刚招来神云,腾腾飞入长空之中,就见到这家伙面色一绿,一口逆血就这样喷了出来,血淋淋了她满身都是。

    方歌渔都惊呆掉了!

    那会儿她也以为,这家伙是身体里有着什么旧伤隐疾。

    几番询问下来,才知道他原来是……晕车,晕车了!

    你堂堂开元境的修行者,居然还晕一辆马车。

    不嫌丢人啊!

    李玄道:“呃……晕车晕得会吐血?”

    方歌渔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小子奇葩就奇葩于别人晕车吐的都是一些黄黄白白的秽物,你吐得全是血。

    搞得要死一样,吓死个人了。

    百里安吹了一会夜间凉风,总算是好受不少。

    一贯苍白的面容也不由微微羞赧发红,他都在棺材里睡了几百年了,哪里还晓得自己居然是个晕车的体质。

    这下实在是丢脸丢大发了。

    “那……那个,方姑娘,将你衣服弄脏,实在是抱歉了。”

    方歌渔新月般的秀眉微微一蹙,天生而来的凉薄之意也随着她蹙眉的动作变得愈发生动。

    她习惯性地张口便要继续冷嘲热讽两句,却又恰好对上他那张苍白染血,实在是凋零到了一副可怜模样。

    话到了嘴边又及时收住,冷哼一声:“先管好你自己吧。”

    这时,殿内的尉迟游也在下属的搀扶之下被抗了出来。

    他满脸怨毒地看着方歌渔俏丽无双的小脸:“你会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乃问谷山大师兄尉迟……”

    话尚未说完,便被方歌渔那双看死苍蝇似的眼神挥手冷冷打断:

    “可别在这你乃你乃的了,就算是你奶奶来了,她也只有跪地磕头认错的份。”

    话被堵死的尉迟游面色蓦地狰狞起来:“给我拿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是!”

    身后数十名弟子蜂拥而上,看她身体流露出的求道境修为,更是极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