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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情之一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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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琰回到尺璧院的时候,想起沈家竹林里的事情,仍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小圈带回来的古山梅,竟然是沈度送的,这么说小圈前两次离开,是去了沈度那里?可是京兆这么多人家,为何小圈就去了他那里?难道是因为沈家养着金环鼠?

    顾琰想起三秀堂的事,那时候,她还以为小圈通灵性来了归善苑,却没有想到还有其他可能。如今想来,小圈会在那里出现,是沈度带去的吧?他见到了当时的情景,自然知道小圈是她的。

    可是,为何要送我古山梅呢,顾琰仍是想不明白。她将古山梅拿了出来,放在掌心静静观看。这个簪子,虽然没有流光溢彩,却古朴雅致,不会比任何一件首饰逊色。

    不由得,她又想起了竹林里的沈度,醉了的他,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迷惑而委屈,竹林里幽暗暧昧,他盯着她胸前看,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彷如情人呢喃。

    “如果是你,我觉得烧手之患也可以承受。”沈度如是说,这句话一直萦绕在顾琰心头。

    “可是这种烧手之患,我不想承受。”顾琰喃喃自语道。在离开竹林后,她头脑渐渐清明,就想到了何为烧手之患。

    爱欲之人。这一世她绝不想耽于此,前一世秦绩咒骂她愚笨,或许她的确是如此,情情爱爱这些事情,只有聪明人能玩得过来。

    佛经有云: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艰其退亦难。世事可不就是这样吗?这一世。她不会再入火宅,又怎能烧到手?

    良久,顾琰低低叹息一声,将拿在手中的古山梅放好。随后。又吩咐水绿拿来了一把小锁,将它锁起来。古山梅这样贵重的东西,本就应该被妥帖地珍藏好,不能轻易拿出来。

    沈度,也是如此。

    顾琰如今想,仍是顾重庭、秦绩等人的事情,这些,才是她业所牵系处。

    与此同时,在沈家南园。沈度正闲倚在胡床上出神。他的酒意已经散去,人也渐渐清醒,竹林那里的事情便浮上心头。

    那些说过的话语。他不太记得了,记忆最深刻的的,反而是这些:竹林清风幽光,顾琰红唇娇艳,唔,还有她胸前的包子……

    顾家姑娘。顾琰,顾琰。顾琰。沈度一遍遍默念这个名字,想起这些深刻记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呼吸也渐渐急促,尚未完全清醒的脸上染上一丝绮色,全然没有平时的节制和淡漠。

    一旁的如年看到沈度这副样子,再三揉揉眼,怕自己看错了。他踌躇了片刻,才期待地问道:“主子,要不要从醉红楼唤个姑娘来?”

    如年是男人,对沈度此刻的反应再清楚不过了。主子有欲,这太难得了,这或许是醉红楼那些姑娘的机会,她们不是有什么角色要勾着主子什么的?

    可怜的如年,虽则他比沈度还要小,可是却像沈肃一样,操心着沈度这些事,若是在旁的人家,哪里还需要担心?谁还管年轻主子憋不憋着的问题?

    如年的询问,恰如寒冰贴着沈度,令他打了个颤,即刻便清醒过来,脸色的绮色早退得一干二净。他慢慢坐直了身子,想平时那样问道:“你觉得你主子我,需要找姑娘吗?”

    此刻,他是中书省那个沈大人,冷静自持,且饱含怒气。

    “……不需要。”如年感受到了沈度的怒气,昧着良心说道,却不自觉地看了看沈度的下面。

    这么明显,不是不需要,是很需要好伐?可是这些话,如年却不敢说出口。

    见到沈度的脸色越来越沉,如年机警地找了个借口,就飞快地离开了沈度房间。主子有火,他就是那尾被殃及的池鱼,不快快离开更待何时?

    如年一离开,沈度的脸色就变的铁青,这是气的!他面目表情地看着自己下面,咬了咬牙。

    他气的,不是如年,而是自己无法控制,情/欲什么的,最讨厌了!——小沈度却不这么想,欢快地抬起了头。

    离沈家寿宴已过去好几天,京兆关于帝师沈肃的议论突然多了起来。

    毕竟,光禄寺的官员是去沈家主持宴会了,缙州云也去沈家打点礼仪了,还有崇德帝为沈肃送上的生辰贺礼,听着价值连城,凡此种种,似是而非,最能勾起人们的八卦之心。

    府外的这些情况,水绿也跟顾琰说过。

    “姑娘,京兆如今都在议论帝师沈肃呢,这个寿宴被传得没边了,还有人说沈家宴会铺金压玉,珍馐美酒无所不极。”水绿是这么说的,这些消息,当然是她兄长山青说的。

    水绿没有跟着顾琰去沈家宴会,也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看着顾琰的表情便充满好奇。

    “无非是多了珍馐、良酝这两署的东西,还多了些少府监的巧物而已,哪里就算得上铺金压玉、无所不极?”顾琰嗤笑了一声,才为水绿解疑。

    传这些话的人,用心太险恶!无非是想引起官员百姓的嫉恨,离间崇德帝与沈肃君臣之情义罢了。

    想必,沈家不会放任这些话传太久,沈度担任着虎贲中郎将一职,京兆消息能有多少漏得他耳?端看想不想平息而已。

    果然,没两日。水绿便说帝师宴已经无人谈论了,这事,是她顺便向顾琰提及的。她主要说的,是顾重庭和孙绮罗的进展。

    正如顾琰所预料的那样,顾重庭在见了孙绮罗一面之后,就魂不守舍,眼里心里都只有孙绮罗这个人,顾重庭现在已经找到孙绮罗的住址,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日日守候在孙绮罗那里。

    顾琰没有想到,像顾重庭这样狠毒的人。竟然会对孙绮罗如此用心,可见孙绮罗真是他心底那滴朱砂血。只是顾重庭知不知道,朱砂是有毒的?或许就算知道,也舍不得吧。

    顾重庭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少有如此满足心悦的时候。就算只是静静看着她作画,他也觉得欢喜不已。

    孙绮罗年纪不小了,又受了这些年的苦难,其实不能算好看,甚至她眼角都有些细纹,但顾重庭就是觉得她好,比别的年轻姑娘更好,他更愿意和她呆在一起。

    现在。他每日下朝后就到孙绮罗这里来,就连家中原先宠爱的妾室都不理会了。

    “师兄,你看这个怎么样?”孙绮罗拿起手中的画。这样问着顾重庭。她浅笑洗洗,双眼流转生辉,映照出顾重庭的模样。

    “意蕴深远而不落俗套,有高洁不屈之气,师妹这画作真是好!”顾重庭笑着点评道。这段时间,顾重庭和孙绮罗相处亲厚了很多。好像还是在江南时候一样,好像中间没有隔着这么多年。

    “师兄谬赞了。哪里就有师兄说得那么好。这是我在来京兆路上所见,那时候只觉得山高路远,心中苦困不已……”孙绮罗说着说着,便露出了黯然的神色,头也低了下去。

    她想起了一路上的艰难,她和冬棋不知受了多少磨难,才终于来到京兆,差点花光了积蓄;来到京兆后,仍旧落魄贫寒,被赶出客栈的羞辱,她永远都记得!

    如果没有那个姑娘,如果没有那个姑娘,她又怎能这么舒适,又怎能安静在顾师兄面前作画?

    “师妹……绮罗,对不起……”顾重庭讷讷地说道,情难自控地握住了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见到孙绮罗这样难过,他便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住了一样,心疼不已。他不禁会想道,若是当年自己留在江南,或是将她带来京兆,她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仔细说来,当年顾重庭对孙绮罗的感情,并没有他如今想象的那么深,不然他就不会离开江南,也不会和连氏恩恩爱爱这么多年。

    但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回望过去、美化过去,当代表着顾重庭过去的孙绮罗出现时,顾重庭就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借由对孙绮罗的好,他似乎能将过去抓住。

    这是一种类似赎罪的行为,顾重庭越要抓住过去,就对孙绮罗越发好,但流水汤汤,时不不至,他注定只能悲剧。

    这一次,孙绮罗没有挣脱他的手,而是羞红了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顾重庭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激动过了,就像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那样,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孙绮罗的脸。这两个人,都不是少年儿女,都了解何为闺乐,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只是事毕之后,孙绮罗就有些异样,她似乎十分懊恼自己做了这些事,对顾重庭也一下子冷了脸。

    “师妹,怎么了?”顾重庭笑着问道。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满足里,就连孙绮罗这么明显的变化都没发现。

    “没什么,师兄你应该回宣平大街了。以后,师兄还是少些来找我吧。”孙绮罗低低叹了口气,看着顾重庭一脸不舍,可见刚才那些说话,并不是她心中所愿。

    “我是一个和离妇人,师兄有家有室,到底不合适在一起。师兄离开之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没有什么不好。”孙绮罗抬头想对顾重庭笑笑,泪珠却一串串落下来。

    顾重庭忽而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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