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伐清与殖民 > 488章 佃农风波(上)

488章 佃农风波(上)

    哪怕十几年的战乱,让人均耕地增加了很多,但绝对远远没有达到人均十多亩的地步,而长短工还有劳动节假期的存在,让十多亩田只需要一个长工,这一个长工还是优中择优,连佃农都不需要了。

    那么最庞大、生活也最艰苦、正在生死边缘挣扎却还失业了的佃农,该何去何从呢?

    这就不是他们这些富农、地主会考虑的事情了,中农、小自耕农更不会管,再小的自耕农依靠少的可怜还没有杂税的二十税一的田税,都能生存。

    佃农大规模失业,是统治者郑恩的事情。

    ————

    大员岛岛北城,如今已经取代荷兰殖民地岛南以及十八芝最初开发的笨港,成为了大员岛权利中心的存在。

    因为巨网行动的巨大成功,加上这几年先后出动十个开拓军团开拓大员岛,如今的大员岛,如今的淡水城,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

    且因为城都是新城,路都是新路,连乡镇的选址都是统一的,而不管是城市规划,还是道路规划,都有郑恩的指点在其中。

    旁的不说,论整齐、规范、绿化、排水系统以及道路的宽敞程度,岛北城可以碾压同等规模的城市,连神京、南京这样的大都会,在这些方面都比不过岛北城。

    特别是道路和排水系统,都是郑恩根据后世的理念结合时下实际,亲自监督建设的,确保不会出现污水倒流、台风天气排水不急等等问题。

    从淡水城赶到了岛北城的郑列、郑芝鸾看了道路两旁井然有序又不失特色的建筑物,闻着将道路分割左右的绿化带盛开花朵的花香,还有那始终保持靠右行驶的车马等等,都忍不住暗暗称奇。

    这边刚刚收到消息的郑恩还正在开会,听说远征军英雄归来,一边往外赶着去迎接,一边跟周边跟随的副军师冯澄世继续商议着。

    “冯军师,这次你不远万里从北京赶到大员岛,我知道你是怕信使不能有效传达你的想法,所以才会兴师动众。

    北直隶全境,九成授予了正兵,只有不到一成土地有主人拿着地契回来认领,也只有这一成土地,仍旧被这些地主租给佃农。

    占据北直隶九成的正兵们的土地,都是正兵家眷在管理,同时雇佣长短工,根本不需要佃农。

    所以北直隶府州县乡镇的施粥铺,都聚集了大量失业佃农,甚至还要超过了崇祯年间。

    这确实是个隐患,可……”

    这边一项有顺天侯府左丞相之称的冯澄世急了,这赶到大员岛找到郑恩聊这个事也不是一两次了,却一直不能得到迫切的答复,尽职尽责同样将自己当做侯府左丞相的他,如何不急?

    “侯爷,如今北直隶这一成土地的地主也在忙着解雇佃农,有样学样的雇佣长短工,这神京边上的通州都有佃农直接撞死在了退佃地主家的大门口。

    尸体被佃农们,先是抬到了通州州衙,最后还抬到了神京申冤,惊动了周边州府,如今周边州府的失业佃农都在往神京赶,以求侯府帮忙主持公道,他们所求的只是最初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起早贪黑还常常饿肚子的佃农生活而已啊!

    侯爷,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汉家儿郎付出了如此多的您,就不能满足这些可怜佃农的小小要求吗?

    他们不需要大富大贵,不需要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只想要用辛苦的劳作,换取勉强果腹勉强遮体的佃农生活而已!

    侯爷!”

    冯澄世的声音既有怜悯失业佃农、也有为侯府考虑,更多的还是对这点理应果断同意的造福百姓的事情,郑恩却始终没有表示,而难以置信。

    难道这就是人无完人?这就是历代明君都难以避免的缺憾,还是侯爷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变得刚愎自用了?

    可不管是哪一样都是无法接受的。

    看着郑恩那年轻的脸庞,哪怕标志性的微笑依旧存在,冯澄世还是有些担心起来。

    眼看就要接见归来英雄,而冯澄世还在纠缠不休,又不能直接驱赶寒了对方的心,郑恩不由给了郑大力一个眼神,收到眼神的郑大力连忙拉起了警戒线,确保郑恩接下来的话不会被外人听到。

    如此圈内只有三人,顺天军最好统治者郑恩、无左丞相之名却有左丞相之实的冯澄世,最后就是难得一言不发的另一个副军师相当于右丞相的程源了。

    “冯军师,我在收到你的来信时就回复过,北直隶九成都分授予顺天军正兵或军官,这是试点,你可收到。”

    冯澄世点头。

    “冯军师,我最初就实行了全面、无上限、是个男丁都招、哪怕全身充满残疾只要生育能力尚在都招的招兵,北直隶各府州县可有落实设立招兵处?”

    冯澄世点头。

    “冯军师,按照侯府规定,在各省府州县设立固定施粥处,任何人都可以每天领取一大碗‘插筷不倒粥’,在北直隶可有落实到位?”

    冯澄世点头。

    “对于塞外、海外大量高价招聘伐木工、采石工、建筑工等等,可携带家人同往,包全家人吃住等等优待的各省府州县招聘处,可有在北直隶落实到位?”

    冯澄世依旧点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堪了起来。

    三个反问之后,郑恩干脆面对面看着冯澄世的眼睛,仿佛讲故事的语气道:

    “从古至今,不管是哪样兴盛的太平盛世,总有很多人生下来就注定了同一个命运,那就是传宗接代和不停劳作。

    他们的劳作和收获总是不成正比,庄稼汉日夜不停的耕作,每年种出来的粮食往往够二三十人一年的吃食,最后这二三十人却不包括他自己,种庄稼的饿肚子,灾年第一个饿死的也是庄稼汉。

    同理,养家禽的从未吃过家禽,养牲畜的不知肉味,织布的衣不蔽体。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上层阶级不劳而获,底层阶级无衣无食。

    这些现象在哪个太平盛世哪个朝代出现过转折?

    如今我给了他们路,几千年来底层阶级普通人都几乎遇不到的,改变命运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