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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衡阳道

    广州府,位于离珠江口不远的白云山下,有人口近二十万,此地水运方便,物产丰富,商贸极其繁华,是南中国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永历二十一年正月,沐剑声一行七十多人从琼山出发,乘坐南海商会的海船,经过近两天的航行后,终于到达了这里。

    目前主宰这广州一方事务的,自然是爵封平南王的尚可喜老王爷,其手中目下还握有三万雄兵,为清廷镇守天南。虽然他年龄比较大了,已将大部分军权移交给了大儿子尚之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不管事了,只要军队里面的大部分军官还是听他的话,那么他的命令自然没人敢违抗。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野心,许多观点和心思都不和他的意愿,可是这偌大家业,总得有人继承才是,那么多的儿子里面,也就是这尚之信能力最强,不交给他,那又交给谁?

    除了平南王府,清廷在广东还设有两广总督和广东提督,以便对尚家进行分权和掣肘。现任的两广总督叫卢兴祖,其官署设在肇庆,控制的势力范围主要在钦、廉、高、肇等粤西各州;而署理广东提督济善阿则常驻惠州,其势力范围主要在惠州和粤东的潮、汕、梅、龙各州府。如今两人手下还各自掌握着过万精兵,对平南王尚可喜形成了有效的牵制,避免此人独掌天南而一家坐大。不过因为这两人所掌控的地盘稍显贫瘠和偏远,因此这广南之地虽然大的势力有三,其实依旧唯尚家独大称尊。

    如今沐剑声要想在核心地域这里开设兴盛商会的店铺或者分会,那就必须要逐一的大拜码头,先打通相关人物的关卡,获取他们的认可,而尚家则是重中之重。至于具体怎么去操做,其实倒很简单,那就是通过南海商会作中间人,有了南海商会在这里的分会长的引荐,后续的事情就要轻松很多了。

    如今沐王府分派在此坐镇主事之人,乃是王府的核心重臣白寒松。他如今虽然不过三十出头年纪,不过父子两代为王府效命,忠心耿耿,其本人也武艺精湛,如今年龄渐长,性格也逐渐趋于成熟,办事也稳健老练起来,深得沐剑声的信任。

    早在去年之时,白寒松就曾以兴盛商会管事的名义,在打通几道关节后,成功的见到了平南王府的一位姓彭的管事,此人也是如今广州商会的魁首,颇有实权。而白寒松等人的具体策略,依旧是用玻璃镜开路,不但彭管事此人,就是王府的老王爷、王妃和小王爷、郡主格格,几乎是重要人物都各有一份打点,只不过人家大小王爷的自然更精美华丽一些。这位彭会长虽然见多识广,可是一见这般精美的东西,立刻眼睛都直了,相信了兴盛商会是海外客商,毕竟这些东西也就西洋人才会做,虽然他以前也见过玻璃镜,也收藏了一两件,可是像这么大、这么精美的玻璃镜,还是首次得见,显然其价值十分的珍贵了。见这商会之人很会来事,连向上面那些大人物的东西也准备了,这岂不是送给自己一份功劳?彭管事立刻眉开眼笑拍着胸脯,答应了兴盛商会在广州立足的事情,并且保证,以后只要自己还继续管事,那就一定能保证兴盛商会在此地的正常经营。

    除了尚家,其余能够管事的各方大小牛鬼蛇神,商会也都一一打点到位,除了一些玻璃镜,王府还花费了价值超过万两的金银珠宝,不过也算物有所值,前后近月时间,几乎所有的关节事务都全部摆平,随后选了一个吉日,装修一新的兴盛商会门楼就在西关隆重开张,成为了广州近百家商行队伍中新的一员。

    只是广州城毕竟龙蛇混杂,大小势力多不胜数,难免就有打点不到的地方。另外虽然说兴盛商会的经营产品,以后将主要是以玻璃火柴为主,基本上不会影响别的商家的利益,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绝大多数人心中,市场的份额是固定的,每新开一家商会,都会分掉自家的一些利益,因此就有人对兴盛商会产生不满,一心想要对他们予以打压,甚至暗中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比如打砸店铺、绑架伙计、劫夺货物原料等等,来逼迫商会退出竞争。

    尽管已经提前打通了很多的关节,但是对于这些背后的手段,的确是防不胜防,最初发生了事情之后就及时上报,不过官府和市舶司的管事却几次都表示人力有限,只能设法查访取证等等,具体结果还需要等些时间云云。在久候无果之后,白寒松等人也都知道了清廷官府的确是靠不住的,最终还是要靠自家实力说话,所以如何能彻底消除隐患,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了。

    此后在沐剑声的指示下,白寒松就带领黄静山等几名高手,以比武切磋为由,有针对性的对那十几家跳的比较欢的敌对商会进行了登门挑战,在打伤了对方数十名高手之后,大大的显示了兴盛商会的实力和强势,狠狠的挫伤了这些人的嚣张气焰,震慑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让他们收敛了许多,为后续的各项工作打开了局面。

    在办完正事后,白寒松、黄静山、方漓等人就将留在此地,具体负责将商会的下属一些店铺给张罗起来,并且还有柳福和金祯,以及十几名护卫在此协助他们尽快完成此事。这其中,白寒松是王府的核心老臣,自然负责在此掌总,他主要则抓情报方面和统领后续逐步建立的准军事力量。而方漓将主要负责商会各项具体的杂务,相当于总经理CEO的角色,他之前在成都单独主事一方年余时间,现在已经沉稳了许多,积累了一些经验,现在给白寒松充当副手来应付眼下这些闲杂事情,自然是游刃有余,手到擒来。

    至于黄静山,则担任广州基地的护卫队和商会的护卫队的总教头,负责具体教授武装人员武功,同时充实王府在此地的高端战力,以防万一;而其余的柳福金祯等人,则各自负责具体事务的办理和操作,在他们下面还有若干杂役和护卫,从旁进行协助。

    就在白寒松方漓等人忙碌于开店时,沐剑声带领另外一组人马,已经出韶关进入了偏沅境内。一路上同行之人里面,张清山、陈仲二人年纪较长,稳重谨慎、话语不多;梁啸与孙氏昆仲年纪相仿,互相之间交谈不少,自成一组;柳敏陈猛等护卫到底都是年轻人,而黄鹂沐剑屏姑嫂二人也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性情活泼好动,事事充满好奇,不停的向众人问这问那,沐剑声虽然颇觉烦闷,也只能予以包涵,除了不时打趣他们,基本也一一予以解答。

    在这些人里面,孙氏弟兄虽然资历较浅,但是却颇被沐剑声看重。弟兄两心意想通,擅长合击,再加上淳朴敦厚,因此沐剑声私下又传授给他们降龙掌法,来提升修为,因此武艺大进,如今联手时战力堪比超一流高手,乃是极为合适的护卫之人。沐剑声又让人把以前剩余的蛇蜕边角缝在二人贴身背心的要害,也就大大提高了他们的防护力,这一系列的恩惠,使得二人迅速归心,成为他身边的得力护卫。

    此外柳敏的护卫之职,则是柳大洪亲自点将,以两家的关系,和沐剑声一直以来对他的爱护,他的忠诚自然无须质疑。与一年前比,柳敏各方面的进步很大,除了人情世故不断见长之外,而且足够用功,他现在已经将本门内功练至第三层的后期,比之同等年龄时期的沐剑声,似乎还要强出一些,这也是他比较自豪的一点,常常以此激励自己,有时还以此为由,反驳师叔的一些婆婆妈妈的教诲之语,让沐剑声很是无奈,只好暂时放任他撒欢,包容了他的一些小毛病。

    这次沐剑声之所以要绕来偏沅这里,第一目标主要是准备要去衡阳附近,寻访一下大名鼎鼎的王夫之。此人的行踪一直比较公开,为当时许多人所知,而且他的名气声望甚高,不但是清廷,昔日李定国和明郑也曾想请他出山,可惜都没有成功。这次沐剑声自然也想去看看,能否说动此人加入王府,也许不一定能立马成功,不过彼此先打个照面混个脸熟,为以后做些准备,也是可行的办法。

    虽然说沐剑声在心里对于这种名儒大家,还有些戒备心里,这些人的思想比较保守执拗,有时候还会自以为是,和领导大唱反调,可是为了提升自家王府的声望,又必须要招揽一些这种名人才行,至于说彼此的意识分歧等等,只能以后再设法消弭。

    另外一点,就是沐剑声想要前往洞庭湖一带,着手打探一下那洞庭帮的虚实,可以寻机出手报复对方,一报上次从西安南下时,师父等人的船只被对方劫道胁迫,险些出事的旧恨,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也可以考虑收服这伙人,为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