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望着眼前破败却仍旧可见雕华玉饰的客栈皱眉,贤人不该是远居深山,一边种着两三亩能把自己饿死的麦田,一边忘我读书的吗?
随后客栈门开了。
客栈老板是一个裹着雪色裘衣的英武少年,长得倒是极为标志,面若冠玉,鼻梁高挺,眼神似若星海,此时,他用一副无悲无喜的表情望着自己,嬴政怔了怔,她还从未见过能将英武贵气与书生文弱的阴柔气结合的如此完美的人。
卖相上倒是极美。
只是不知,他到底能不能帮自己匡扶这将颓的秦室天下了。
“但也没办法了。”长公主萧瑟的叹息着。
百余人的重甲武士明盔亮甲,兵刃尚在鞘中,便已经有杀伐之气。
“某是这家店的老板,李慕安,敢问殿下可是长公主?”
李慕安瞥了一眼的嬴政时候的重甲武士,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
下雪了。
“听说希哲先生叫慕安?治国安天下的安?”
嬴政施施然的受了慕安一礼,倨傲的站在远处,并未回礼。
“回殿下,渴慕安宁的安。”
慕安望着眼前绝美女子也怔了怔,秦王鲸吞天下已逾百年,秦的公子也早已失去了秦王六一九合的霸气,可眼前这个女子尚未开口就已自带的一丝书中才有的帝王之气,只是站着便足以让天下绝大部分男子自愧弗如,他行了一礼,“殿下,所欲何事?”
“孤王远行三万里,至先生门前获鹿,且闻先生贤能而善辅人逐鹿,今,孤王欲品秦鹿之美,故而,请先生为孤王烹鹿。”嬴政眉目高深,自带阴蛰冷峻或是孤冷清傲之感,一句一顿的话语中更是杀伐满面。
“先生,可以吗?”
嬴政抱着双臂打了个眼神,一头附满了雪花和烟尘的鹿被力士丢在了院中。
“长公主所求,自然是可以的。”慕安望着嬴政的额头,象征着嬴政气运的那个金红色的光圈被乌云般的黑色所笼罩了,用冰雪般淡定的声音说道,“只是殿下啊,你要死了。或许根本吃不到这只鹿了。”
李慕安可以望见一个人接下来三个时辰的运势。
而长公主嬴政殿下的气运显然不太妙,就在客栈前头不远处的山口,嬴政和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中了埋伏,三千黑衣黑甲的秦军在山口上不断向下射击,而自己眼前这个清冷孤傲但漂亮的有点不像人样的姑娘躺在雪地里,单手不甘的伸向天空,数十只雕羽黑箭从她的后背穿到胸口,她的鲜血在雪地里一滴一滴的滴下,如同盛开的梅花一般鲜艳夺目,只是嬴政那双一直眺望着自家三十万里祖业的漂亮眼睛里氤氲无光,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最后一个黑脸汉子狞笑着将她漂亮的脑袋砍了下来。
画面随后戛然而止。
阴郁冷傲的长公主殿下抬头望向了慕安,没有说一句话。
刀剑出鞘的声音响彻的小院。
甲士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在雪中亮极了,也像极了划破天空的流星。
嬴政皱紧眉头望着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甚至不知死活的客栈老板,若非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他早就该死了。
他是不想活了吗?
“先生,此言何解?”
嬴政抱着双臂,淡然的嘲讽着慕安在她眼中过于老套的套路,这个不知死活的谋士要是不能说服自己,那今日便该是他的死期了。
一个高明的谋士想要获得自己老板的重视,所以先上来吓唬人,多老的套路啊。
但也还算是用心了,就是套路有点老。
先不杀他了吧,嬴政瞥了一眼李慕安那张脸后撇过了头,曦光打在他的脸上,好看极了。
杀了有点可惜了。
“长公主殿下是否被一个黑脸巨汉所追踪?”
慕安的语气淡淡的,用如同述说历史一般的淡然语气述说着嬴政不可见的未来。
嬴政看了李慕安一眼,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客栈老板竟然会如此回答自己的问题,竟然反而弄得自己不由得一窒,自己车架上有那么孔洞,显然是正在被人追杀,只是他是这么知道自己正在被一个黑脸汉子所追的。
那个黑脸汉子可是一路上杀了自己不少手下的!
不过也正常,嬴政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属下,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都挺黑的,练武的有几个脸是不黑的?
勉强是个及格的谋士了。
“是,又如何。”
嬴政冷笑道,言语中的嘲讽味道更浓了,“我手下有着三百人,区区一个刺客能奈我何?”
显然那个名动天下的希哲先生现在表现出来的水准也就够当个男宠。
“可若是三千秦军。”李慕安望向了远方,嬴政奢华的车架上插着几只箭头,明白对方言辞中的锋锐到底从何而来的,却还是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笑道,“若是那名震三部鲜卑的效义营锐士呢?”
嬴政怔了怔,这个希哲先生果然是个能人,最起码是个消息灵通的人。
但是还不够,自己得逼出他更多的本事。
嬴政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李慕安,不满的皱眉,便一脸云淡风气且漫不经心的走了几步,站在院子里的最高处,左脸酒窝若隐若现,她挥了挥手,随从便将刀剑架在了李慕安的脖子上。
嬴政的笑容比冰霜还要冷上三分,“三千兵能取孤王性命?蒙恬。”
“回殿下,臣刚刚在那个通往客栈必经之路的山口上设了伏兵,嫪毐从边军里调的三千追兵已经尽数死在臣等箭下。”
一个穿着明晃晃重甲的英武少女走了进来,满脸都是旗开得胜的笑容,慕安盯着她看了很久,那个即将因为发明毛笔,北逐匈奴而闻名史册的将军现在还是毛头姑娘,还是有着异色瞳的漂亮姑娘,蒙恬的鼻梁很高,嘴唇挺小的,但满身贵气却是四溢而出,一看就是那种能值上一万两黄金的肉票,
“而效义营乃是殿下的死忠,根本不可能背叛殿下,所以,那条路现在很安全。”
嬴政在袖子里撰紧了拳头,她已经对这个传闻中山野里能帮助她匡扶秦室的贤士失去希望了,真要有本事,何必隐藏在山沟里呢,这普天之下人尽皆知,效义营乃是她嬴政的死忠粉,可眼前这人竟还敢
院子里所有的随从闻言大笑,随从张狂的笑声甚至将不少的积雪从屋檐震下。
“先生高才,竟能凭借孤王车架上的一个箭头,知道咸阳城有变。可是光这些可保不下先生的性命,先生直说吧,想怎么死?”
嬴政目光慵懒的扫过四周,随从识相的将各类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摆满了院子。
“先生说我是怎么死的?孤王让你和我有一样的死法。”
“可殿下是被雕羽重箭死在那座山头上的。”
李慕安依旧眺望着远方,一脸高深莫测。
可四周秦人们笑得更欢了。
雕羽重箭可是只在传说中才有的东西。
而眼前这个书生为了保命竟然将这种只在传说中才有的东西搬了出来。
想来是黔驴技穷了。
而嬴政和蒙恬脸色却变得非常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