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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情谊羁绊不负赤子之心

    有个有意思的现象是,虽然当初李大德搞没了他大哥的太子之位,使得几兄弟间没有过早的出现隔阂,但他免了兄弟间的猜忌,却没能免去朝臣们选择站队的想法。

    当然了,聪明人是不会过早站队的,尤其是在中枢并无太子坐镇的情况下。但无论选择与否,心底对于未来的储君人选总归存在一定的倾向性。

    这其中表现最明显的便是柳氏了,一直在对李建成示好,从未放弃。而对已然是乘龙快婿的李大德,却有点两看相厌的味道。

    只听了一会儿,李孝基就明白了。

    根源还在利益上。

    作为目前柳氏“未过门”的女婿,李大德并没给柳氏太多的便利和职权,反而因为其门下施行的政策,变向的削弱了柳氏在河东一地的影响力,收紧了官府的职权。

    注意,是官府,而非官员。

    比如说原河东太守,现为蒲州别驾的柳昂,看似大权在握,但具体事务却都分散在了手下各部门的主官手里,仅余的收税权,随着秋收的临近也被自晋阳下派过来的税官给接了过去,等于说啥特权也没有。

    先不说柳氏这些年有没有瞒报漏税的现象,就算没有,这种不给面子的行为也叫人光火。甚至于最近还有传言说,李大德想把解州的盐湖收归国有,对沿湖作业的盐商加收盐税,彻底断掉柳氏在解县立足的根基。

    更别说最近刚刚回归李唐的王屋县,原本掌握在柳亨的手中时,还可作为与洛阳沟通的桥梁,现下也被一纸调令变成了飞走的烤鸭。

    蒲州这边的柳氏凄凄惨惨,而反观由李建成坐镇的三川,还一如前隋故事。世家的话语权仍旧稳固,君臣之间也相处愉快。在前者大开绿灯的情况下,还借由两地贸易大赚了一笔。

    现下在三川提起唐王殿下,谁不竖起大拇指,道一声贤王?

    所以不管柳洋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但在家族利益面前,如何做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用脚投票,都不会选李大德。

    “前隋皇帝因大开徭役赋税,压榨百姓而亡。前车之鉴尚在,怎可步其后尘?然赵王巧舌如簧,总能以言语动圣人心思,加之右仆射谄言媚上,旁人之言,恐难奏效啊!”

    李孝基适时把刚刚别人对他说的话转述出来,倒叫往日熟悉他的李孝常多看了几眼,似有沉思。

    看上去,某些藏于暗中之人不单想对付李大德,还想把裴寂一道给收拾了。

    “哼,陛下宠信右仆射,无非是因后者曾为晋阳宫监,有同僚之谊罢了。若为江山稳固计,总该明白如何取舍。”元弘善撇了撇嘴,显然对姓裴的也不太感冒。

    “陛下与右仆射之谊,古之未有,不可造次。”

    多少有些忌惮裴氏的柳洋摇了摇头,接着道:“所谓谄媚之言,根源或还在赵王身上。毕竟知圣人心思者,当朝无人能及右仆射。只要叫陛下松口,他何尝不是吾等助力?”

    “听说这次司马长安攻河内,并无陛下旨意,只是赵王派人传了个口信?”

    也不知是谁说的,此话一出口,堂内立时安静下来,半晌都无人接茬。

    争权归争权,但一定要分清楚军权和政权的区别。不然等到屠刀加身,坑的还是自己。

    此时,传说中某位在武德殿外挨了三十廷杖,料想已然下不了床的赵王殿下,正坐在国公府小院的屋顶上,望着西面的皇城发呆。

    白日里一场闹剧,除了要混淆某些特定目标的试听之外,也是老李借机下饵,把竿又甩向了宗室内部。

    当然这后半截是他后知后觉才想到的。当翊卫的廷杖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事透着不简单。

    真要玩起阴谋,他爸爸可比他下手黑多了,发起狠来连自己人都骗。估计陈叔达今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正琢磨着怎么和宗室们修复关系呢。

    可老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又有些看不懂。

    这货不是最仰仗宗亲了么?怎么突然又下起套来?

    “靠!好好的说话不行?非得藏头露尾的!装哔犯!”

    这边貌似愤愤的刚对皇城方位竖起个中指,冷不防身侧瓦片响动,一道身影已是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

    “我次……”

    李大德被吓了一哆嗦,差点从屋脊上滑下去,扭头就看到画了一脸锅底灰的高冯正抱拳请罪。合着这哥们儿还以为他刚才那句话是训他的。

    强忍着压下嗓子里那句“你特么啥时候来的”,前者悄咪咪的把一口浊气哈出,故作高冷的摆了摆手,微哼道:“下不为例!坐着说罢,别掉下去了!”

    “喏!”

    后者应了一声,起身先又拱了拱手,半边屁股小心翼翼的挨到屋脊上,接着才道:“日前大王吩咐过后,兄弟们便散在城中侦查。今日傍晚,大王被陛下责罚的消息传出,便有不少朝臣在暗中串联……”

    阴谋的雏形在低沉的话语中渐次展开,听得某人眉头紧皱。

    讲真,虽说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但当得知连柳洋也参与其中时,还是抑制不住的升起一股委屈的情绪来,暗道怪不得自己被打的消息都传这么久了柳瑛那小妮子也没来探望,说不得又被她那“不懂事”的老子给禁足在家了。

    “百骑司那边,可有河东的消息转来?”

    听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心情有些沉闷的李大德亟需一些振奋的消息来调剂。不过说到河东,却把高冯给问住了。

    他虽也在百骑司挂名,但关于河东道的消息可没人会告诉他。

    “没有?”

    前者有些失望,进而又觉得毕竟他才离开几天,没消息也属正常。

    “就让消息再飞一会儿吧!”

    摆手打发了高冯,李大德矮着身子向下欲往房檐那搭的梯子挪动。前者正欲过来搀扶,忽然间两人的动作便齐齐顿住。

    就在小院靠南的方向上,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月光浅照下,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扒住墙头,进而露出柳瑛那张憋红的小脸来。

    “这,殿下速速回房,麾下去拖住她……”

    高冯话音未落,身旁李大德已是抬手抽了过去,没好气道:“拖个屁!还不快把梯子搬过去!别摔着她!”

    柳瑛玩的这一出,既出乎了他的预料,想想又符合这丫头的性子。他刚刚一愣之下,第一反应也是高冯这般想立刻回房装死,免得他爸爸的“苦肉计”再穿了帮。

    但念头只闪了一下便改了注意。

    哪怕只是冲这丫头爬墙头的面子,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氏就这么踩进老李的陷阱。

    “但愿能领老子的情吧!”

    眼看着高冯跳到檐下,扛着梯子就往墙边跑,还在屋顶没能下去的某赵王便翻了个白眼,又软着腿扶着瓦片坐回了屋脊上。

    莫名其妙的,他想到了去年这丫头为“救叔叔”翘家,辗转来到中条山时的情形。

    当时她也是这般顾头不顾尾的乱闯,要不是遇到了李建成,估计现在坟头的草都有一米高了。

    所以一个远方的族叔都让这丫头这般上心,要是知道他爹自己把脖子伸进了老李的绳套里,估计要哭死了吧?

    正想着,身前瓦片响动,已然搭过来的梯子上方露出一抹憨笑的小脸,娇憨的声音随风传来:“李玄霸……”

    月光渐隐,很给面子的露出漫天星光。屋脊之上传来窃窃的私语声,像是猫儿的梦呓。

    一抹月白罗裙在书房廊下闪过,霍云儿按着刀柄将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中。后院内宅中,侯巧文停笔,看着对面屋脊上渐靠在一起的影子,浅笑轻哼,转身灭了烛火。

    星光斜照进窗子,书案摊开的宣纸上,几行娟秀的小字墨迹渐干:

    月照步庭下,郎坐西北堂。

    君恩诚所重,妾意丝牵肠。

    寒秋入骨清,盼郎早归房。

    梦呓辗转时,雨露鸳鸯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