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君臣咄咄相逼,永历君臣惶惶不安之下,只得同意和缅甸咒水盟歃。
次日辰时,永历朝臣即跟随缅甸使臣前往王都阿瓦,途中诸官均已为既然盟歃必然是去王宫,然而缅甸使臣却令士卒将永历朝臣尽数押解至阿瓦城北的一处木塔下。
马吉翔顿觉不妙,遂问道:“汝国既然盟歃,如何不去王宫?”
那使者大笑道:“我缅人习俗,凡有盟歃,皆在佛塔处举行,以示庄重,阁老不必犹疑。”
马吉翔心中稍安,遂与众官继续前进,然诸官刚刚抵达佛塔时,那使者却狂笑道:“诸位,既见佛祖,那就请诸位去见西天佛祖吧。”
攫欝攫。言毕佛塔里顿时涌出数百甲士,一个个持刀拿矛。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缅人这是欲将自己这些人全部诛杀了。
厺厽 追哟文学 zhuiyo.com 厺厽。李国泰怒道:“我等虽在缅邦,一直执礼而行,汝等行此杀戮之事,不怕天遣吗?”
那使臣却怒道:“李定国和白文选屡次入寇,杀我缅人,如屠猪狗,今日诛杀尔等,实为边境百姓报仇也,给我杀。”
沐天波大怒,他虽年迈,但自幼习武,即夺身边缅兵之刀,一连斩杀九名缅兵,其余总兵魏豹、王升及王启隆等人亦纷纷发动,或持棍棒,或夺缅兵武器奋起反抗,然而寡不敌众,在斩杀数十名缅兵后,沐天波重伤,其余皆被缅军斩杀,魏豹等人身死后,缅兵又诛杀随同而来的永历朝臣三百余名,只留下马吉翔和其女婿杨在以及皇亲王维恭和重伤不能行动的沐天波。
在诛杀完永历朝臣后,缅军遂大举过江,直击永历行在,而朱由榔风闻莽白背盟,将群臣诛杀殆尽后,惊恐之下,居然昏死过去。
缅军渡江后,随即突入永历行在搜掠财物女子,朱由榔的刘、杨二贵人,吉王与妃妾等百余人自缢而死,待缅兵纵掠之后,缅甸大臣才在汉人通事指引下下来到永历行在,喝止缅兵:“王有令在此,不可伤皇帝及沐国公。”
时缅王莽白又从王都遣来医官替沐天波诊治,沐国公能得保全皆因沐家在云南三百年善待土人之功也。
巘戅追哟文学ZhUIyo.coM戅。朝臣惨死,跟随自己的王公大臣几乎死伤殆尽,永历帝心如死灰,这一刻他想到了他的堂兄崇祯皇帝朱由检,暗叹道:“吾兄面对百万之众,尚能临危不惧,殉国死节,今诸臣俱丧,唯有朕留,朕何以见列祖列宗。”遂欲效仿崇祯帝上吊殉国。
却被王皇后和邓凯等人发现,急解下来,邓凯又苦劝。
“太后年老,飘落异域。今失社稷已是不忠,再弃太后当为不孝,何以见高皇帝于地下?”
王皇后和太子朱慈煊以及太后又苦苦哀求,朱由榔只得作罢,而缅兵又将他和太后、皇后、太子等二十五人集中于一所木屋内,而其余诸官眷属皆被缅人所掳,任意拷掠,稍有姿色的即被缅兵侮辱,有不堪侮辱的眷属纷纷自杀,那些苟且偷生的也仿佛行尸走肉,一时间母女相丧,夫妇全无,哀鸿遍野,惨绝人寰。
因为缅兵的抢掠洗劫,明朝幸存人员已无法生活,幸亏附近缅甸寺庙的僧众给他们送来饮食,才得以苟延残喘。缅方把永历君臣原住地清理后,又请他们移回居住,给予粮米器物。数日之后,又送来铺盖、银、布等物,并对永历奏称:“缅王实无此意,盖以晋、巩两藩杀害边境地方,缅民恨之若骨,今番斩杀朝臣,实为堵民之口耳。”
朱由榔惊魂稍定,抱其皇后及太子痛哭道:“缅人无状,朕深悔当日从马吉翔等人之计,入缅偷生,若是和晋王在滇西坚持,又何至于此?”
数日后缅甸国王莽白又以甲士将永历及其家小以及马吉翔等人押入船上,囚于船舱之中,只有沐天波由于重伤留在阿瓦附近寺庙中养病。
缅人的做法更令永历等皇室成员惶惶不可终日,遂问随行的缅甸官员。
那官员却说,尔等是天朝皇帝,当归还故土,此去是将汝等送还边境晋王和巩昌王处。
朱由榔虽不信缅甸官员之言,但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继续跟船北上。
七日后,那缅甸官员则打开舱门,令缅兵将永历等人押解至船下,然而令永历绝望的事情发生了,下面迎驾的士卒并不是李定国,而是拖着金钱鼠尾的大清军。
这一刻朱由榔心如死灰,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三尺白绫。
至永历被缅兵押解下船后,那全身贯甲清将就猛然抽刀。
永历心知无法幸免,闭目待死,那清将却暴喝道:“尔等蕞尔小邦,居然敢辱上国皇帝,给本伯全部斩杀,以儆效尤。”
那些拖着金钱鼠尾的大清军,一个个持刀舞枪冲上了缅军的船只,只半刻钟就将船上的缅兵诛杀殆尽。
那缅甸官员战战兢兢地问道:“我王已遵从平西王号令,将明国皇帝送予大清,你等为何大开杀戒。”
那清将却怒道:“本伯乃是大明山海关总兵官,平西伯吴三桂,此番与汝等接洽,实是为了救回我朝皇帝陛下,尔等欺凌天子,本伯必起云贵之兵征伐缅甸,报仇雪恨。”
说罢猛然挥刀,将那缅甸官员砍翻于地,转头就猛地跪倒在永历面前,洪声说道:“末将山海关总兵官吴三桂拜见陛下,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永历帝缓缓睁眼,心知此人就是吴三桂,惨然道:“平西王斩杀了这些缅兵,也算是替朕报仇雪恨了,如今朕落在你的手中,自知无法幸免,平西王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吴三桂继续伏地不起,口中直呼不敢。
永历遂问道:“汝非汉人乎?汝非大明臣子乎,何甘为汉奸叛国负君若此?汝自问汝之良心安在?”
吴三桂刚欲答话。
然此刻永历已经怀必死之心,直言道“朕既被汝所获,今亦已矣,然朕本北京之人,欲还见十二陵而死,尔能任之乎?”
吴三桂大惊,伏地泣奏道:“陛下,臣此来并无弑君之心,向者闯逆祸国,神京沦陷,臣不得已借满洲兵入关平贼,然夷性豺狼,竟然趁机乱我神州,臣自知大错铸成,然奴势浩大,臣只得为奴前驱,相机而动耳,今臣已据云贵二省,当奉陛下回返云南,讨伐鞑虏,复我大明故土。”
永历看着吴三桂一脸诧异,他根本想不到吴三桂居然意图叛清,他当了十四年的天子,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心知吴三桂这是要将他当作傀儡了。
回到船上,永历抱着王皇后和太子再次痛哭道:“朕有何辜,方离狼窝,又入虎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