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继茂的小心得到了回报,耿仲德的三个牛录的耿家藩兵出现在战场上使得战场双方的形势逆转,原本在官道上被靖南军压制的清军均是鼓起余勇,冲上来和靖南军的士卒绞杀在一起。
伏击打成了混战,这是李嗣兴和于世忠没有预料到的,在这依山傍水,狭长的官道上,任何阵型和战术都是徒劳的,这一刻拼的只是勇气,谁的勇气更高,谁就能获胜,这就是所谓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嗣兴没有辱没他父亲的威名,毅然率领留守在山上的一千名靖南军白杆兵冲下了山坡。
短兵肉搏,血肉横飞,到处都是砍断的残肢断臂,霎时间双方死去的士卒铺满了官道两侧。
清军大队前队的续顺公沈永兴在明军伏兵四起的时候就心知不妙,他麾下的军马大多是炮手和火铳兵,在这狭长的官道上根本施展不开,双方甫一接触汉军炮手就折了近百人。
那些装运火炮和炮子的骡车更是散乱不堪,到处都是滚落的铁弹和炮管和散落在地上的药子,受了惊的骡马四散狂奔。
这一刻沈永兴深深的懊悔没有听耿继茂的劝阻,但是他有他的骄傲,作为沈志祥的亲侄,他不能辱没了先祖在辽东的荣光。
“给本公杀往回杀,协领死了参领上,参领死了都统上,都统死了本公上谁敢后退半步,按大清律法处置!”
冲杀在前面的协领鲍敬此刻已经浑身浴血了,身旁的汉军不断地倒下,但是他依然拼命地向后方杀去。
鲍敬的父亲鲍承先是个奇人,原是明朝副将,天命六年投降后金后却进入文馆为学士。崇祯二年鲍承先随皇太极攻打明朝京师顺天府时,据说曾出反间计诛杀明朝督师袁崇焕。崇德元年鲍承先被皇太极授为内秘书院大学士,顺治二年去世,其子鲍敬袭了他的二等轻车都尉爵。
前队的乌真超哈在困境中爆发出绝强的勇气,用人命去攻击于世忠和张邵谦布置的伏击圈,至于死了多少人他们根本不想去管,续顺公的将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和靖南王合兵一处。
耿仲德率军一路突进,终于杀透重围和靖南王耿继茂合兵一处,二人正待要继续率军突进想要将前队的乌真超哈解救出来,山坡上又传来明军震天的喊杀声。
晋王世子李嗣兴带着一千名白杆兵士卒从山上如猛虎般杀出,刚刚冲下山坡这些士卒就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又一个陶罐手雷,点燃之后就朝着中路的耿继茂部扔了过去。
数百个陶罐手雷依次扔出,爆炸声此起起伏,装填在陶罐中的铁弹,以及因爆炸震开的陶罐碎片四处横飞,将耿继茂的藩兵是炸的不知所措。
耿继茂抬眼看去,只见得一杆打着李字的将旗正飞速向他这边移动,直惊的亡魂尽丧。
“不好,叔父这是小李贼亲至,其军必然还有伏兵,快走。”
丧了胆的耿继茂又跑了,抛下了对他寄予厚望的沈永兴,顺着耿仲德打通的官道打马狂奔。
拼死杀出重围的续顺公一脸茫然地看着已经跑了近二里以外的靖南王的镇藩大旗,而周左的靖南军又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这边涌来。
“快退!”
无可奈何的沈永兴只得下达了撤退的军令,然而那些可恶的贼寇就如同牛皮糖般死死地缠着他麾下的汉军,鲍敬死了,是被一个靖南军士卒用陶罐手雷生生炸死的。
参领石庆死了,在砍死了两个围拢在身前的靖南军后,被跟上来的李嗣兴一枪捅死。
退无可退的沈永兴只得被无数的靖南军不断地挤压,最终退进了磨石寨。
看着寨墙下数以千计的贼寇,再看看寨墙上残余的四百余汉军,沈永兴知道自己完了,当寨前的贼寇用长刀驱使着自己麾下的炮手点燃了自己带过来的火炮时,大清的续顺公挥刀自刎,剩余的汉军则在火炮的覆盖下全军覆没。
这一仗靖南军方面折了第四镇副将梁八,军帅府游击徐志峰,队官及副队官以下的将佐十七人,军帅府直属伤亡一千五百人,第四镇则折了一千六百人,大多数是耿仲德率军突击阵亡的。
清军方面自伪续顺公沈永兴以下乌真超哈四千人几乎全军覆没,靖南藩的汉军也折了三个牛录,其中汉军俘虏则有千余人。
消息传到赣州,众官得知晋王世子已经全歼了乌真超哈后,均是大喜,如此清军没有了这两百余门火炮,如何还能破开赣州城。
而李兴也是一阵唏嘘,若不算上俘虏,这一仗双方战损是基本相当了,在危急关头,耿继茂的藩兵和沈永兴的汉军战力甚至超过了罗托的满蒙兵了。
赣州城外罗托的满蒙士兵在危急关头根本没有决死的勇气,他们甚至为了逃命宁可死在滚滚的江水中,也不敢和身后的靖南军博命。
想到这里就是对身侧的唐王和下首的郭之奇叹道:“殿下、阁老自古亡汉人者汉人也,古人诚不我欺!”遂命李嗣兴立即率军返回赣州,至于火炮可以先寻地方掩埋,待解了赣州之围后,再挖出来就是。
赣州城外清军大营,济度一脸得色地吹嘘着这次带过来的红夷大炮。
“信郡王,洪总督你们放心,本王此次所带的红夷大炮,共有二十门,均是四千斤的重炮,这赣州城墙虽然颇为坚固,但是在本王的炮前,最多两三天就能将城墙破开。”
随军的贝勒杜尔佑也是不停地吹嘘乌真超哈的火力,这些重炮的射程足有二里,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城中明军的火炮击中,只要将红夷大炮架设到浮桥两岸的炮台上轮流轰炸,守城的贼寇必然崩溃。
然而入夜之后,靖南王耿继茂却是带着残余的七个牛录的藩下汉军冲进了清军大营。
“贼寇在磨石寨附近设伏,小李贼亲率大军,我军苦战半日,被贼寇击败,本王是几死还生,续顺公下落不明。”靖南王耿继茂心有余悸地将白天的战报叙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说了自己关于贼寇伏兵的担忧。
济度是一脸震惊,本王前日从磨刀寨经过时并无贼军,这帮贼军从哪里来的?加上李兴的将旗一直高挂在赣州城楼上,就是对耿继茂的话有些怀疑。
“简亲王你以为本王是临阵脱逃?最迟明日,小李贼必然回师,到时候哨探一查便知。”耿继茂怒了,这一仗要不是沈永兴坚持如何会败,乌真超哈的死活又不关我靖南王的事,关键是本王又折了三个牛录的藩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