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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全军缟素

    蛱蝶临风不可寻,

    一盂麦饭荐松林。

    纸钱真伪谁得知,

    凭仗仁人孝子心。

    永历十三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按李兴的命令,梧州府城军帅府直属部队加陈博的独立营,除守城军马以外,全部至白云山纪念碑处祭拜英灵。

    明军自出丽江以来,战殁者已达万余人,这些人大多数皆是就地掩埋,唯有此次梧州战役,战死者皆被运至白云山安葬。

    密密麻麻的坟包之前便是李兴命宋广坤修建的纪念碑。

    靖南军全军缟素至白云山北麓祭拜声势浩大。

    使得梧州城中无数出城扫墓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整个白云山北麓,山腰上,江堤上挤满了人。

    纪念碑面前的空地上,近万名靖南军分成五个整齐的方阵,如同一片白色的海洋。

    李兴和郭之奇带着一众文武百官俱是来到了缓坡之上,而各县驻防的镇将在收到军帅府命令后,也是列席参加。

    是日淫雨霏霏,仿佛上天也在为死去的英灵哭泣。

    王忠带着几个亲卫奉上香烛祭品之后,负责此次祭奠大礼的梧州知府便走出队列,高呼道。

    “祭祀开始。”

    李兴便带着全体官兵纷纷拜倒在纪念碑之前。

    “魂兮归来兮,”

    “魂兮归来兮。”

    李兴在哭泣,是这些战殁的将士们一路浴血厮杀,百折不屈,方能攻取梧州,立足天南。

    “杨兄弟,陈兄弟,但愿你们在天之灵能保佑我击败罗可铎,恢复两广。”

    郭之奇在哭泣,十年奔波,国家倾颓,是这些将士们维持汉人在华夏的最后的尊严。

    万有才,白安,秦风,李广恩,梁八,李雄振也在哭泣。

    或是因为死难的同僚,或是为了故主大仇得报。

    一众文官也是满目含泪,无论是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

    缓坡下的万余士兵也在哭泣,或是为了同袍,或是为了亲人。

    整个白云山南麓哭声震天,哀嚎遍地。

    眼看炉中之香快要燃尽。

    宋广坤抹了抹眼眶中的泪水,声嘶力竭地高喊道:“礼成。”

    李兴霍然站起大呼道:“上血祭。”

    左右亲卫便将马雄,祖本闊,戴良臣,马明远等人的人头奉上,王忠更是将在梧州所抓获得祖德和十几个汉军提溜了过来。

    “诸位将士英灵不远,今日本帅便以这些建奴走狗的狗头祭奠你们,若是泉下有知,必要护佑我靖南军。”

    祖德等人此刻早已是魂不附体,一个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号:

    “大帅,我们也是汉人呀,我们也是汉人呀……”

    “你们是汉人吗?你们配做汉人吗?在辽东,在中原,在这天南之地你们杀的汉人少吗?若不是有你们这些败类你们做建奴的爪牙,我华夏又何至于沉沦至此?”

    “斩!”

    随着李兴一声军令。

    十余名汉军便被枭了首级,加上马雄等人的人头通通被送到碑前。

    梁八和李雄振二人见的马雄首级,从怀中掏出陈兆典的灵牌,又拜伏于地再次号哭起来。

    “平东将军,您在天上看到了吗?李大帅替咱们玉林明军报仇了。”

    悲哀的情绪再次被感染,无数的明军又开始号哭起来。

    李兴镇定心神,昂然而立,猛地拔剑直指那巍然的纪念碑高呼道:

    “自建奴猖乱以来,华夏陆沉,夷狄视我汉民为犬羊,遂有晋王,延平王相继起兵,百折不挠,为我汉家天下,前扑后继,殊死博杀,死难者何以数十万计,兴虽不才,却甘附尾骥,兴义师,举大义,虽百死而无憾。”

    “今线贼屯守昭平,罗可铎大军以至贵阳,本帅虽才薄德浅,必一力抗之,保我梧州军民。”

    “保梧州,护家小。”

    万有才声泪俱下挥舞着拳头高呼起来。

    “保梧州,护家小。”

    “保梧州,护家小……”

    无数的官兵不停地呼喊起来。

    围观的百姓也被感染起来,一个个振臂高呼:“保梧州,护家小。”

    李兴和郭之奇看着山麓下的军民百姓亦是泪水盈眶。

    国在,家就在。

    家在,根就在。

    根在,民族就在。

    “肃静!”李兴又是高呼一声。

    山下的官兵一个个紧紧地盯着他们的无敌统帅。

    “我李兴成军不过数月,然而我们打败了清廷的多罗贝勒尚善。”

    “打败了汉军正白旗的孙思克。”

    “我们在金沙江突破了清军的重兵封锁。”

    “我们在楚雄击溃了清廷的数万大军,冲出重围。”

    “我们在广西府阵斩了清廷的议政大臣。”

    就在这梧州,马雄的两万大军也是在我们的长刀之下灰飞烟灭。

    “现在清廷的郡王来了,我们只要打败他,本帅便带你们打下两广,兵进南都,饮马长江。”

    “南都,南都,南都……”

    万余明军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想不到时至今日,明军尚有如此之威的”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一个青年喃喃自语道。

    “小爷,咱们还是先回返韶州吧,不然大人会发怒的。”

    那青年身边一个中年汉子低声提醒着。

    “你先回去,我且在这看看他们如何对阵罗可铎。”

    而山麓另一侧的梅家墓地,梅九爷一家也死死地盯着缓坡之上的李兴。

    汉家旌帜满阴山,

    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

    何须生入玉门关。

    梅念雪看着李兴拔剑指天,慷慨激昂的身影,默默地说道:“身不过尺寸之地,犹存恢复之念,真英雄也。”

    “妹妹你嘀咕什么呢,要我说呀,这李兴是找死,罗可铎是什么人,那是满洲郡王,手握百万雄兵,就他这三瓜两枣的,够人家打吗?”梅老九的儿子梅成不由地说道。

    “你住嘴。”还没等梅念雪反驳,梅九爷却是怒气勃发。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还有脸说别人,这李兴年龄没你大,你看看人家做了多大的事业,便是你的功名还是老子花了二十万两才从人家那要来的。”

    梅方见老头子生气了,哪里还敢言语,讪笑了两声退让了过去。

    然而梅九爷却是心神百转,这李兴予智予雄,未得陇便望蜀,若真击败罗可铎,说不得还真能成事,想来女儿的事情还得和宋知府再谈谈。

    这个时候整个祭祀大典已经结束,李兴便命令全军开拨返回梧州,又令万有才等人立即返回驻地,加紧修建棱堡等防御工事,以备罗可铎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