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关内,赵德胜眉飞色舞地单膝跪在白文选面前。
他拱手道:“启禀巩昌王殿下,我军此战破敌一万五千余人,杀敌三千余,俘虏绿营兵五千多,石天,万有才归降,布泰,阿思齐更是被李兴,陈博阵斩,所得粮草军械不计其数呀!不计其数呀!”
说罢以头顿地:“此皆陛下洪福,天佑大明呀!”
陈博更是命人献上尚善的大纛,金盔道:“殿下,李兴力闯敌巢斩将夺旗,万有才亦是夺了尚善的金盔当为此战首功。”说罢命人献上大纛,金盔。
白文选虎目含泪,以手轻抚大纛,自晋王两蹶名王之后,多少年未有此大捷了,若是此战发生在贵阳或许局势不会糜烂至此!
白文选抚旗良久霍然起身道:“赵德胜你速派人去永昌行在献上金盔大纛向晋王,向朝廷报捷!以安天子群臣之心。”
白文选来回踱了几步道:“此战全靠将士们用命才能得此奇捷!”
言毕他微微一顿,又道:“赵德胜你此战进退有据,令行禁止,本王本当重赏,不过你官已经是前营总兵,至于爵位,本王无权定夺,须禀奏晋王待朝廷定夺方可,你可先去整训俘虏补充此次战损!可否?”
赵德胜大喜连忙顿首跪谢道:“末将谢王爷厚恩,虽肝脑涂地,亦万死不辞!”
凭借此次大捷看来一个爵位跑不了。
殿下让自己整训俘虏,不就是给我补充战损增补兵力吗!赵德胜心中欢喜低头拱手退回本列。
白文选又目视陈博:“陈副统领,突袭敌寨,火烧连营,更是斩杀布泰,此战功勋卓著,本王亲卫统领白胜战死。不知你可愿意接任?”
陈博半跪在白文选面前,思绪良久。
他想到夜里李兴马踏大鏊的英姿,不由地壮着胆子拱手道:“末将谢殿下厚恩,虽万死不能回报,不过末将一直想要在前线杀敌!望殿下成全。”
“跟着本王就不能杀敌了?”白文选笑眯眯地看着陈博。
陈博以头伏地,呐,呐不能言。
“也罢你去赵德胜营中做个参将吧,往后在外,不可堕了孤的名声就行!”白文选笑着说道
陈博大喜叩首:“末将多谢王爷,将来必定多杀建奴,报答王爷!”
陈博退回本列,眉飞色舞地对赵德胜拱了手:“以后还得赵总兵多多照顾!”
赵德胜撇了撇嘴,低声道:“你个兔崽子,殿下身边亲卫不好么,非要来前线送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万有才你临阵倒戈,更是夺了尚善的金盔,孤命你为后营参将协助张国用整顿后营你可满意?”
万有才哪里还能有什么不满,没看到石天,周国定两人五花大绑地跪在行辕前等着白文选发怒么。
他忙不停地磕头道:“末将多谢殿下不之恩,从此以后必定对大明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大明巩昌王殿下白文选在行辕中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李兴身上,目视良久,猛地大喝一声:“李兴你上前来。”
“喏”李兴大声应道,挺身上前。
“卸甲”白文选缓声说道。
李兴缓缓卸去身上衣甲。
白文选亲身上前,虎目含泪沉声说道“身披数创,死战不退,阵斩郭云龙救玉龙关于水火之中。更是带伤冲阵,力斩阿思齐,生擒周国定,更是斩将夺旗,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摧狂锋于顿挫。虽古之恶来亦不能及也”。
“将军能饮否?”未等李兴答话便吩咐左右上酒。
白文选亲自端着酒杯,轻抚李兴身上的伤口“一道伤痕一杯酒,孤为将军解征衣。”
李兴也不矫情,一连喝了十余杯。
他酒意上头,加上连日征战身心疲惫,这十余杯酒一下肚,整个人便如同上紧的发条一下子松了下来,便倒了下去。
白文选眼疾手快一把扶起李兴言道:“孤扶李兴后堂休息,诸将修缮城防各司其所,至于石天,周国定。”
白文选看也没看跪在堂下的二将继续道:“送永昌晋王处发怒吧!”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玉龙关城下原清军大寨一队队明军士兵排着整齐的步伐,打着号子正在进行步伐训练。
原来尚善观阵的土坡上赵德胜一边紧盯着下面的军阵,一边恭维道:“王爷说将军古之恶来,想不到将军练兵亦不逊于古之名将。”
玉龙关之战后白文选直接让李兴做了右营副将。
当时玉龙关上原右营总兵王泰力战殉国。李兴这个副将就相当于一个总兵了。
仅仅五天李兴便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了副将,实职相当于一镇总兵了。
这是大明来国以来绝无仅有的事了,从侧面看大明亦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李兴刚被授封副将,便向白文选进言于原清军大营屯兵。
白文选自无不准,更是令赵德胜送来军械粮草,补充右营的战损。
赵德胜亦是尊英雄,重英雄的汉子,这次带来了一千多俘虏还有五百石粮草。
李兴微微一笑,朝着赵德拱手行了个军礼道:“赵将军谬赞了,末将只是运气好而已,至于军中之事还得多向赵将军学习!”
赵德胜抚须哈哈大笑道:“如今玉龙大捷,王爷必定心向丽江,只待将军兵成之日就会进兵。李将军前途可期呀!以后不要忘了本将就好!”言毕,哈哈大笑。
永昌城,天子行在,一片愁云惨淡
“马吉翔,清军打到桂林,咱们不战而逃,贵阳,昆明一丢再丢,现在你居然鼓动天子去缅甸,我云南沐家世受国恩,宁愿身死永昌,不愿客活于外。”
话音未落,左侧大学士扶纲以头抢地道:“孝烈皇帝于万马千军之中,天下鼎沸之际尚能殉国死节,为天下表率。今建奴尚未至城下我等安能不守自弃,巩殿下尚有精兵五千,扼守玉龙。晋王尚有军马万余,我等岂能轻言放弃。”
马吉翔回首哂笑道:“吴三桂,屯泰精兵十余万十倍于我。若是困守孤城,怕是大军一至我等皆成齑粉也!”
沐天波大怒:“那是你怕死!”
李定国侍立御前,虎目含泪。建奴三路入滇以来形势急转直下,纵使他智计百出亦是每战必退。
自己撤离玉龙时尚善军已过丽江。白文选独守孤城败亡只在倾刻,朝堂上居然还是倾轧不休。天子更是毫无主见,大明败亡只在眼前。
“报巩昌王麾下张国用有事上奏!”一名锦衣亲军匆匆上殿行礼道。“快宣!”李定国亦是关心前线战局也不咨询朱由榔便直接下令道。
永历皇帝亦不以为意接口道:“速召他上殿!”“晋王速发援兵呀!”
张国用人尚未进殿,便大声呼嚎着冲了进来递上白文选的奏本。
李定国心中微微一颤,他亦是心智坚韧之辈,霎那间便稳定心神:“念”
“臣,巩昌王白文选谨奏:三月七日,奴酋尚善率军万五千余人兵犯玉龙,臣兵微将寡,只得紧守城关,尚善骄横兵至关下便日夜攻打,臣兵少久不能持,敌数度上城,几欲破城矣。幸将士用命,舍身忘死,更得壮士李兴阵斩敌将郭云龙,方能险死还生。”
“数日苦战,臣麾下尚余兵三千,破城只在朝夕之间。臣以与众将定计夜袭敌军。成败只在眼前。朝廷宜速发援兵,望陛下早作准备。”
“臣本布衣,先随西王作乱,后值倾覆,陛下不以臣卑鄙,委自枉躯,屡次加恩,上臣以王爵授之。臣虽百死不能报陛下万一也!今以残躯亦奋勇当先以报陛下也!永历十三年三月初九臣白文选绝笔!”
马吉翔闻言更是趴伏于殿上大呼道:“陛下事急矣,望陛下早作决断!”
他素知永历怕死的性格。今日白文选以三千残兵突袭尚善大军必败无疑。危急存亡之际必然用其入缅之计。
永历合上题本亦是惶惶不可终日。忙看向身侧的李定国:“晋王此诚危急存亡之际也。未知有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