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跟着赵德来到李世民书房,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李义还没来得及行礼,李世民直接大袖一挥,道:“免礼,你来看看这个。”
李义很好奇,不知道什么事情让李世民这么激动。接过一个信封,上面的火漆已经被拆开了,李义直接取出了里面的信纸。信纸是黄色的,上面用小楷写着密密麻麻好多字。幸亏这几天自己一直在看书,不然看到这封信估计自己会晕过去。
李义看信的时候,李世民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耐心地等着。
好不容易等李义看完,李世民问道:“看完了?”
李义点点头,道:“看完了。”
李世民又问:“作何感想?”
李义想了想,回道:“草原人跟咱玩起了捉迷藏。不打吧?他不停来骚扰。打吧?他又逃了。想必薛将军现在要被气疯了,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全军后退一百里,撤回到幽州打防御战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以为,朕该不该答应他呢?”
李义正要回答”当然应该答应啊!不然等着被虐啊?“
忽然想起来刚来的路上,赵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陛下的心思咱做奴才的可不敢胡乱揣测。“
李义忽然意识到对方是皇帝,在这个国度他有绝对的话语权。而且以前看的时候,书里可没少描写君王与大臣之间相互撕逼,斗得不亦乐乎的情节。不过那些都是君臣之间相互猜忌或者相互设计才会有的情节,李义相信以自己这个小小的五品县男身份,应该是不会招他猜忌的。
李义忽然玩心大起,打算作死试一次。既然李世民问自己的意见,那就装傻充愣一回,看看到底会不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来。大不了被训斥一顿了事,总不至于被砍头吧?
正好也可以试试,书里写的到底跟实际相不相符。
于是李义一本正经地说道:”回陛下,此事若是让臣来做决定,臣以为,应当让薛将军率全军退回幽州,先休养生息,慢慢恢复士气。等臣的水泥造好运到幽州了,咱再杀回去一雪前耻。“
李义说完,便悄悄观察李世民的脸色,看看是不是跟预想中的一样。但是很遗憾,李义啥也没看出来,因为李世民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或者说,李世民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就没有变化过。
只听李世民问道:”那先前牺牲的大唐将士岂非白白牺牲?“
李义一愣,没想到李世民会提出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李世民说的没错,如果放弃现在占领的地盘,那么以前牺牲的将士就白白送命了,别说薛万仞了,就连李义都很不甘心。
好在李世民很快又开口了:”你看这样如何?朕命薛万仞原地坚守,然后速派五万大军前去增援,这样一来,薛将军那里压力应该就会小很多了。“
李义还在心里权衡,是守好还是退好的问题,听了李世民的想法,下意识说道:”能增兵去自然是好事,但是如果敌人依然采用现在的骚扰战术,只怕派多少兵力都于事无补啊!“
李世民捋了捋胡须,笑道:”那就要看你小子的水泥能造多快了!“
李义叹了口气,道:”可是不管造多快都要往那边运啊?而且数量越多,运送费时越长。“
李世民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是真没办法就算了吧,朕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长期这样耗下去,只怕牺牲的人会更多。“
李义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
站在李世民身后的赵公公正靠在柱子上打盹,被李义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李世民看着李义,静静等着下文。
果然李义咋呼了一句之后,紧接着说道:”造水泥的材料极为普通,幽州肯定也有,与其劳师动众把军队往回撤,不如把水泥作坊搬到幽州去。这样只需要动几十名工匠就能解决问题,而且还能极大的缩短运送水泥的时间。“
李世民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妙啊!“
”不过……“李世民转过头来看着李义,有些同情地说道:”不过这样一来,就要辛苦你跑一趟幽州了。“
李义刚才只是就事论事,所以出主意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把自己发配到前线去。现在经过李世民的提醒,李义忽然意识到:这个水泥貌似只有自己会弄,换了别人去还真不行。就算自己肯公开配方让工匠们自己玩去,只怕李世民也不会同意。
再说大过年的薛老爷子不也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命么?人家都能舍小家顾大家。反正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过年不是过年?不过说到薛老爷子,自己在人家府上连吃带住好些日子,过年都是在他们家,如果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李义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李义忽然下定了决心。
”陛下,这趟幽州的差事,臣去了。“
见李义表态,李世民内心十分高兴,不过生怕他反悔,再一次提醒道:”李义,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不过才年节第一天,你若是领了这个差事,明日一早就要出发。若是反悔,那就是欺君,是要掉脑袋的。“
说完凑近李义,小声补充道:”若真是那样,到时候朕都护不住你。“
李义心中一暖,重复道:”臣已决定,绝不反悔!“
”好!“李世民一拍桌子,对赵德吩咐道:”小赵,着中书省拟旨,封李义为游骑将军,为随军副将,明日一早,跟随大军一同出发!“
赵公公领了旨意,去中书省找人写圣旨去了。李世民拍了拍李义的肩膀,笑道:”李义啊,你别怪朕小气,眼下你寸功未立,朕若是将你的官职封的高了,只怕是有人要弹劾你。等你这次从草原回来,朕一定封你一个满意的官职。“
李义没想到李世民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心里其实是很感动的。问题是自己压根儿就没在意官职是几品,又怎么会怪他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