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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血海深仇

    少年大吃一惊,却并未躲闪,一旋拓跋燕的身子,让她的面部正对着何遇的剑尖。何遇如果不改变剑刺方向,拓跋燕将会立毙剑下。

    秦王九剑,以速度和角度取胜。何遇这一剑刺出,形同奔雷,在这么短的距离要想停住长剑,难度极大。眼看剑尖就要触及拓跋燕的面部,何遇双脚使劲,往后倒纵出去,电光火石之间,堪堪收住剑势。不过这样一来,何遇也为自己突然改变发力方向而震得胸口气血翻涌,手臂酸麻。

    何遇的秦王九剑已有相当火候,一般人即便不能抵挡,也是飞速躲让开去。这黑衣少年年纪虽小,却是沉着异常,一个侧身就破了何遇的雷霆一击,心理素质当真是不一般的好。

    拓跋燕为黑衣少年所制,浑身绵软,竟是丝毫没法反抗,不知道少年使用了什么方法。何遇一击不中,便收了轻视之心,佩服说道:”阁下好身法,可否告知姓名。“这是他第二次喝问姓名。

    少年呵呵一声冷笑道:”瞧在你剑法不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独狐求败便是。“

    咦——

    。。。

    。。。

    。。。

    众人一阵惊呼,脸上均是露出为难的神色。独孤氏亦为鲜卑人一支,不过已为拓跋部所灭。这名叫独孤求败的少年是鲜卑独孤部首领之子,他擒住拓跋燕,正是为了报族恨家仇。

    四周铁甲林立,少年武功再强,杀了拓跋燕也脱不了身,很显然他是抱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前来行刺,所以脸上并不无丝毫畏惧,反而尽是悲壮之色。

    何遇一听,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独孤求败,剑魔独孤求败,当年看金庸时,一直搞不清他是哪个朝代的人,原来是出自鲜卑独孤部。又再一想,秦王九剑,独孤九剑,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冉裕传剑时曾启发自己将秦王九剑与霸王一枪,融会贯通,统一起来。自己一直在思考在这个问题,虽有心得,但一来自己志趣不在此处,二来俗务繁多,是以并未有大的突破。难道这项艰巨的任务将会着落在眼前的这个名叫独孤求败的少年身上。

    心念至此,何遇仔细打量独孤求败,长身玉立,手持长剑,虽处于众人包围之中,但脸上傲然之色不减分毫,举手之间,浑身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大宗师风度。如果说此人不是独孤求败,那天下何人还配称为剑魔独孤求败。

    众人无形中为独孤求败的气势所摄,都不敢上前。何遇一击不中,料想独孤求败必然已经有所提防,再突然袭击已无可能成功,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而且此少年必是剑魔独孤求败无疑,直觉和自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也不宜再次痛下杀手。

    独孤求败见众人不说话,将剑一横,架在拓跋燕脖颈上,一步步逼了过来。众人投鼠忌器,纷纷后退,眼看着独孤求败劫持着拓跋燕就要离开院门。两只怪鸟跟在独孤求败身后,扇动着巨大的翅膀,亦步亦趋,声势甚是惊人。

    大战之中,拓跋燕的寝殿守卫森严,可以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但是却挡不住有人从空中垂直偷袭。

    众人心下清楚,这独孤求败之所以一下子制住拓跋燕,肯定是骑着怪鸟出其不意从半空下来,一个照面便捉住拓跋燕的。拓跋燕武功不弱,一下子能制住她,这也说明独孤求败的武功很是高强。他处心积虑,不知从哪里驯化了这两只怪鸟,肯定是报仇心切,拓跋燕被他劫持,肯定是凶多吉少。

    何遇、崔亮互视一眼,均感到事情棘手,一时半会想不出救人的良策来。今日大战一天,已获大胜,本来心情很是放松,谁曾想乐极生悲,来了这么一出。

    拓跋燕被人制住,以她的精明,不敢轻易出声,害怕激怒敌人,遭遇不测,这时见众人干着急没办法,一旦被贼人劫持到怪鸟背上,飞出城外,那后果就更为难料了。她刚才见识过这两只怪鸟的威力,着实被吓了一跳,心下清楚不要说两个人,就是四个人这两只怪鸟也是驼得起的。

    拓跋燕浑身酸麻,但嘴巴却不受影响,一咬银牙,惨然命令道:”何宗主,别管我,守城要紧,给我杀了这个小贼。“她情急之下,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何遇身上,是以单单提了何遇的名字。

    要击杀独孤求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万箭齐发,神仙也逃不脱,但是这样的命令何遇却是难以发出口。

    独孤求败见拓跋燕宁死不屈,手下加劲,扼住她的脖子,使她无法说话。拓跋燕摇着脑袋,拼命挣扎,从嘴里最终蹦出一句话来:”将士们,给我射。。。射杀。。。“她见何遇不忍下命令,只有自己亲自下命令了。

    此话一出,四周铁甲卫士一阵骚动,但谁也不敢弯弓放箭。眼睁睁看着独孤求败劫持着拓跋燕向门口而去,却是谁也阻挡不了。

    就在此时,就听人群中有人打招呼:”令狐长史,你可回来了。。。殿下她。。。“

    话音刚落,就见令狐啸一身征尘,排众而来。他这几日率领骑兵日夜袭扰慕容麟营寨,今天又直接参与大战,身心疲惫,劳苦功高,刚刚回到城中,就听说拓跋燕被人劫持,心急如焚,来不及准备就赶了过来。

    他无有子女,看着拓跋燕长大,所以两人虽为君臣,实同父女。拓跋燕打眼看见令狐啸,心下略宽,便不再挣扎。

    令狐啸挡在独孤求败身前,上下一打量,开口问道:”恕老朽眼拙,小郎君可是名叫独孤求败。“他刚从外头过来,却能一口喊出独孤求败的名字,众人都很诧异。

    独孤求败也是一愣,他停下脚步,迟疑道:”正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他自幼痴迷武艺,虽是部落首领幼子,但对部落俗务纷争并无多少兴趣,懂事之后一直在外游历学武,所以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也正是因为如此,独孤部被屠灭的时候,他尚在外地,是以免遭毒手。

    令狐啸听少年这么说,脸色顿和,微笑道:”如此倒是不错的了,老夫令狐啸,是公主府长史,曾代表魏王拜会过令尊,当时小郎君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老朽还有幸抱过呢。“

    令狐啸打出这这张感情牌,目的自然是为了缓解现场紧张的气氛。

    独孤求败仔细一想,似乎真有这回事。拓跋珪幼年即位,大事小情都是太后贺兰氏说了算。令狐啸极得贺兰氏的信任,是以常常代表魏王外出联络,是以在鲜卑诸部中人缘颇好。

    独孤求败停下脚步,愤愤道:”既是令狐长史到了,那我问你,我独孤部与你们拓跋部,无有深仇大恨,为何突然袭击,灭我部族,杀我家人。“他想起过往的惨事,双目圆睁,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杀父之仇,灭族之恨,不共戴天,这是什么近乎都讨不回来的。何遇心中暗道,这话一出口,就是说死了,令狐啸口才再好,也无济于事了。

    ”哈哈,哈哈,小郎君所说不错,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现在挟持之人,不但不是你的仇人,而且是你的恩人。“令狐啸笑着说道。

    独孤求败闻听此言,冷笑道:”都说令狐长史,足智多谋,却连我都要骗,难道此人不是你们拓跋部的公主,拓跋部灭我部族,我杀你们公主也是一样。“

    令狐啸正色问道:”小郎君口口声声说我拓跋部灭了你们部族,那你可知道,是我拓跋部何人灭了你部族“

    ”杀父之仇岂能不知,就是你们拓跋部的拓跋窟咄,算起来还是你们公主的叔父。“独孤求败恨恨说道。

    ”独孤少主所说不差,可你却不知道这拓跋窟咄为我部叛逆,已被魏王诛杀,当年他背着魏王,偷袭你们独孤部,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实是和魏王无干,拓跋窟咄反迹败落,为魏王诛杀,既是平叛,同时也是为少主报了仇,所以说你现在劫持之人,不但不是你的仇人,还是你的恩人才对,老夫所言句句属实,你随便一问便知真假。“令狐啸娓娓道来,竟是说出这样一番事实来。

    独孤求败一愣,一时不知道真假,拓跋窟咄被魏王诛杀人所共知,但他偷袭独孤部是奉命行事,还是自作主张,却是一时不好分辨。他生性高傲,不愿错杀好人,而且还有可能是恩人,但又担心一旦放了拓跋燕,将来打探清楚,攻灭独孤部本就是魏王的意思,那时再找拓跋皇族的晦气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现在的情形,一旦放了拓跋燕,自己能否脱身还真是个问题呢,一时犹豫不决,走也不是,放也不是。

    何遇心道:”这独孤求败虽是身负血海深仇,却不愿滥杀无辜,换做旁人,哪管你到底是谁的主意,只要是姓拓跋,早就杀了个干净,哪有这么较真的,由此看来,这独孤求败品性倒是极为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