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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佳人一笑

    说完话,从地上架起韩大虎,下山而去。等两人去得远了,看热闹的樵夫都纷纷喝起彩来。有的还挺遗憾,何遇没把两人给直接做了。

    何遇砍倒一棵大树,至少能打四车薪柴,今天是说什么也拉不完了。

    何遇大显身手,林肃脸上大是有光,双手抱拳对众人道:“这里薪柴甚多,我们祖孙也装不下许多,请各位自取吧。”众人道了谢,开始自取满地的薪柴。

    祖孙两人将大树主干锯成几段,装了满满一车,驾着牛车返回陈家坞。

    走在路上,林肃忍不住问道:“遇儿,瞧不出你小小年纪,身手竟是如此高强,你家里先前是干什么的。”

    何遇想了想,现编瞎话道:“我父兄均是北府出身,跟着学了一些。”

    “哦,难怪,北府精兵,天下无敌,八万对百万,打得苻坚兵败如山倒,果然名不虚传。”

    林肃老汉摇头感慨。

    何遇怕林肃又问起其他事情,自己又得编瞎话,就主动恭维,转移话题:“祖父,你也是宝刀不老啊,这么大年纪,和韩大虎扭打,丝毫不落下风,咱爷儿俩今天可是落了大脸。”

    林肃浓眉一扬,豪气道:“掉头不过碗大一个疤,咱家世代军户,怕过谁来。”

    忽然又叹口气,脸色凄凉:“可怜我三子七孙,全部战死沙场,就剩下我这老不死的还活着,这军户的饭真不是好吃的。”

    何遇跟着牛车一路往回走,路边雪野之上,大片的田地荒芜,庄稼稀稀落落,枯草之中竟还散落死人骸骨。路上行人车马,寥寥无几,行色匆匆。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有屋无人住,有田无人耕。一派乱世景象。

    祖孙俩打柴回家,刚到窑场,就遇到林灯儿迎面而来。

    灯儿见打了这么多柴,高兴得合不拢嘴,又听说何遇打跑了雁门二虎,虽然不免事后担心,但还是很为何遇自豪。

    何遇年轻力壮,有他相助,薪柴木炭的产量大增,除了供给坞内所用,还有剩余,不到半月就积了两牛车余炭。以往这个时候,天寒地冻,正是用炭高峰,根本没有结余。

    这一天,正赶上林灯儿不用当值。林肃套了二辆牛车,和何遇一起赶着去县城卖炭。经过这些天来的劳作,何遇已算是一个熟练烧炭工了。

    广武县城较远,半夜起来,紧赶慢赶,日上三竿,终于赶到。木炭倒是卖得顺利,得钱八百,交回坞内四百,自家还能得四百。(东晋通行汉代五铢钱,官方很少铸钱,私家铸钱,成色不一,币值混乱。另外由于战乱频繁,经济残破,很多地方恢复了过去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所以说,古代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广武县治不大,靠近燕魏边境,集市还算热闹。

    何遇第一次在古代买东西,甚是新奇。一番讨价还价,祖孙三一共买了几样东西。

    一斗酒三十钱。林肃酷爱饮酒,但囊中羞涩,平时只敢抿上一小口润润嗓子。

    一件对襟羊皮袄,一条间色裙,共计一百二十钱,林灯儿一直想要件羊皮袄子,这下算是遂了小姑娘的心愿。

    两双羊皮靴子八十钱,林肃、何遇一人一双。

    剩下的一百七十钱买了八斗豆麦。(东晋粮食金贵,且粮价变动极大,丰年每斗数十钱,灾年每斗数百钱,战乱甚至每斗数万钱。人命如草,饿死者众。)

    回来路上,林灯儿坐在牛车上,兴高采烈,高兴得不行。

    何遇心道:“古今一理,哪朝哪代,钱都是好东西,有了钱生活改善了,心情也会变好。”

    晚上,林灯儿忍着寒冷,用热水洗了澡,又用砸碎的杨柳枝沾着青盐刷牙漱口。(古人使用牙具清洁口腔,最早可以在晚唐壁画中看到,何遇来自现代,知道古人“晨嚼齿木”的习惯,便教给了灯儿。)

    灯儿收拾得清清爽爽,换上新买的羊皮对襟小袄,条纹间色褶裙,腰间束一道帛带,在灯下翩然一转,越发显得体态婀娜,俏丽非凡,把何遇都看得呆了。古人早熟,十五岁的灯儿胸部渐渐丰隆,已是少女形态了。

    灯儿笑问:“遇之阿兄,这身衣服好看吗?”

    何遇嬉嬉一笑,赞道:“天下美女千千万,还是灯儿最好看。”

    格格。。。格格。。。格格。。。

    灯儿娇笑起来,转又一本正经道:“那是你没看到卿云小娘子,那才叫好看呢。”

    何遇摇头表示不信。他来坞中二月有余,各处地方也都走过,唯独没有去过坞主一家住的湖心内堡。平日忙于生计,也没时间闲逛,连坞主陈敬,坞主妹子陈卿云的面也没见过。

    见两小无猜,嬉笑打闹。林肃老汉喝着小酒,也是感到由衷高兴。

    灯儿素衣布裙,难掩国色,要是再薄施脂粉,佩上些许首饰,定是女神一枚。

    何遇来自二十一世纪,有着现代人的眼光和习惯。这样一想,他忽然有了一个阶段性的小目标。离过年还有半个月,自己再加把力,烧出更多的木炭,给灯儿买一点胭脂水粉和一件首饰当做新年礼物。女儿家爱美是天性。她肯定喜欢。

    何遇把这个浪漫的想法藏在心底,每天起早贪黑地打柴烧炭。连四周的乡邻都羡慕林家半路捡回一个大宝贝,又聪明又能干。

    在何遇的加班加点下,到了腊月二十五竟然积了三车木炭。林肃和何遇套了牛车,去县城卖木炭。林灯儿要当值,没有跟去。因为年下时节,天气又冷,木炭价钱涨了不少。三车木炭卖了一千八百钱,凈得九百钱。

    何遇给老爷子一口气沽了两斗酒,买了两条鲤鱼,两斤羊肉,四斤狗肉,刚好花去三百钱。(古代狗肉常用来食用。较之谷物粮米,彼时肉食相对而言,比之后世,略微便宜一些,鱼肉更为便宜。原因无他,口粮是必需品,少不了,肉类是奢侈品,可吃可不吃。)

    何遇乘林肃不备,一个人偷偷给灯儿买了一盒胭脂,一盒水粉(东晋不光女人敷粉,男人也敷粉,所谓的审美女性化。),一支步摇(古代妇女的一种首饰),一面薄铜镜。

    另外三百钱也刚好花完。步摇以金质为佳,但金子贵重,九百钱远远不够,所以何遇所买步摇为铜质。古代以铜为钱,以钱换钱,自然不便宜了。

    林灯儿见买回这么多好吃的,掩饰不住地高兴:“嘻嘻,亏了有遇之阿兄,咱家今年可赶上坞主家了。”

    转而又嗔怪道:“也不能一下子就买这么多,还是要节省一些,早就听人说,江南豪门世家一顿饭就吃一万钱,还说没下筷子的地方,真是吓人,遇之阿兄你说是不是这样。”

    何遇听罢,哈哈笑起来,打趣道:”灯儿,又想吃好的,又怕花钱,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儿。不怕,等过了年,我和祖父再多卖些炭,攒钱租些田地来种,咱家日子就会好了,那时就天天吃肉。“

    林肃老汉一摸花白头发,也说道:”我也觉得有些破费,不过遇儿说一定要买。“

    林灯儿一撇嘴:”哼,我才不信呢,你们肯定窜通好的,祖父你一人都买了两斗酒了。“祖孙俩快乐的斗嘴,让何遇忍俊不禁。

    因为离过年还有着几天,灯儿只切了少许肉来吃,说是要留着除夕元日过节吃。

    按何遇的意思,今天吃了最好,又新鲜又解馋,哪天吃还不是吃。何况这些天来,白菜萝卜咸菜片儿汤早就把他吃腻了。但瞧灯儿煞有介事的样子,他也只有苦笑同意。

    新年将近,坞中给每家每户发了胶牙糖(谷芽所制,十分黏牙,类似现在麦芽糖)和屠苏酒,算是节礼。何遇暗想:”兵荒马乱的,坞主还能给大家发点年终奖,人品自是不坏。“虽没见过坞主,但他的形象在何遇心中一下子高大不少。

    转眼就到了除夕。灯儿忙里忙外,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忙得一刻停不下来。何遇要上手帮忙。灯儿急忙阻挡道:”遇之阿兄,这些事情不该男人干,我来做就行了。“

    何遇恍然大悟,古代重男轻女,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干家务是不合礼法的。一时浮想联翩,这么优秀的传统怎么没有传承下来,自己上学期间,天天帮着暗恋对象打饭洗碗,像叭儿狗似的献殷勤。

    他对刷洗打扫的确兴趣寥寥,正好就坡下驴,出了家门,在坞中到处瞎逛,给熟人贺岁。

    到了饭点,何遇回家吃饭。整个院子焕然一新,门上新帖了神荼、郁垒神像,祖先也已经祭过。今天的午饭很是丰盛,满满一桌,色香味都很不错。三人围坐一起吃饭,其乐融融。林肃失子丧孙之后,从未有如此开心,喝得醉醺醺的。

    林灯儿也喝了酒,不胜酒力的样子,俏脸泛起红晕,更显娇艳。

    下午,何遇继续在坞中闲逛。不经意间,他已经适应了穿越生活,把陈家坞当成了自己的家。

    吃过年夜饭,坞内三三两两响起”噼啪噼啪“爆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