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一声令下,他率领的部队全都冲了过去,只剩下几个人留在张任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同样没有冲上去的还有大黄和张二等十几个人。
跟张任军队面对面的是穿着皮甲的官军,黄巾军是背对着张任军队的。
张任军冲锋的时候,都以为这次官军定然也和之前一样,一看到他们就会远遁千里,事实也正是如此,官军见张任军队过来,跟之前一样,选择后退。
张任军越过黄巾军,准备追杀官军,忽然张任军中有一人发出惨叫。
“啊!”
惨叫过后,那人倒在地上,脖子喷出鲜血,让秋天来的更加迅捷。
战场上发出惨叫是常有的事,按理来说不值得所有人关注,但现在问题是,张任军还没和官军接触,怎么会有人死掉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超乎张任的想象:黄巾友军开始对他的部队挥刀,由于张任部队将刀锋指向正面的官军,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身后,那些他们过来救援的友军,居然向他们举起刀子。
“噗!”
“呲!”
“啊!”
黄巾军纷纷撤掉自己头上戴着的黄色头巾,又将身上用来掩盖的布衣撕掉,露出隐藏在里面的黑色皮甲——他们也是官军!
刚才佯装后退的官军也转身杀来,张任军前面有敌人冲击,背后又被官军渗透,更可怕的是,地上的死尸,此时也动了起来。
地上无人在意的尸体此时抽出藏在身下或者直接握在手上的武器,专门朝张任部下的脚踝看去,基本上只要砍中,那人就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现在张任再杀也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个大黄和张二是刘焉的手下!
但此时他身边的亲信已经被官军砍翻,砍翻他们的正是张二的几个手下,而张任现在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此时他的脖子旁边,正有一支上了弦的利箭。
大黄——黄忠此刻正在张任身边一米之内拉满弓弦,张任完全相信,只要他敢拿出武器,这支箭就会贯穿他的咽喉。
“张任已经被我军生擒!放下武器!大汉朝廷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张二,或者说张松,看到张任已经被他们控制住,让其他人跟他一起喊,以此来瓦解张任部下的战斗意志。
张任的部下回头看到老大都被抓了,他们继续抵抗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张松还在喊着“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之类的话,于是战场上“叮叮当当”响起武器被丢到地上发出的声响。
“张将军,你也放下吧。”
这是张任听黄忠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他放下武器,现在想想,刚才他脑子里想的那些要重用他们的想法还真是不自量力。
张任手一松,长枪从他手中滑落,然后翻身下马,任由官军将他的双手绑在一起。
“张将军,得罪了,其实我们都非常佩服你的才能,能把雒县防守得滴水不漏,不用这招我们根本没法进雒县。”
张松正在尝试和张任聊天,他和黄忠之前商量过,张任这个人军事才能非常高,这样的人才杀掉或者跟着区区一个马相,实在是太屈才了,如果张任能够投降刘焉,将来一定能纵横天下。
“守得好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落得这个下场。”张任抬起被捆在一起的手,一直以来这个东西都是他给别人戴上,没想到他也有被别人捆住双手的一天。
“我们这也是凑巧,或者说是天意,让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坐在这里说话,而不是一见面就拿着武器在战场上厮杀。”
张松机敏过人,知道如何说话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你们是想让我投降吗?那你们别白费这个力气了,我是不会投降你们那些唯利是图之人的。”张任把头一撇,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们。
张松跟黄忠对视一眼,神色中透着为难,因为他们现在虽然生擒了张任,但雒县他们依然没办法攻占,如果等到刘焉主力过来攻城,势必又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黄忠将宝弓收起,放到马鞍上的袋子里,说道:
“张将军身手也很好,几百人几百数千人,这个战绩放到哪个时代,能做到的人都很少,而且我猜,张将军箭法应该也不错吧?”
“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看我弓的眼神,只有喜爱弓箭之人才会有。”
黄忠解释,张任沉默,算是默认了。
“像张将军这样的胆识和武艺,要一直跟着小小的马相,甚至还要为他而死,实在太屈才了,你应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去施展你的本领,张将军也不希望日后史书上写‘张任,流寇’这样的记载吧?”
张松一脸惊讶地看着黄忠,在他印象里,这不像是黄忠能说出来的话,倒像是从那个做事随心所欲的主公嘴里说出来的。
张任有些意动,开始快速眨眼,这是极速思考的表现——排除眼睛进沙之类的特殊情况。
“至于你刚才说的唯利是图,那可能是你没有听说过刘州牧的事迹,我给你说说……”
黄忠将他知道的关于刘焉的所有事情,从击破波才开始,到平定宛城,再到冀州战场,然后又自己招募军队来到益州。
“刘州牧要真是一个贪图富贵唯利是图的人,怎么会放弃洛阳的荣华富贵,散尽家财来到益州?还有朱俊将军,也辞去官职,跟着刘州牧一齐过来,这是唯利是图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张松怀疑眼前这位是不是他认识的黄忠,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而且看张任的样子,好像快要被他说动了。
我的天,太祖高皇帝啊,这个世道是怎么了?现在还给不给他们这些靠脑子吃饭之人一条活路了?这是要抢饭碗吗?
“说完你,又说完刘州牧,现在再来说说马相。张将军知道他现在被任岐贾龙挡在犍为郡,要是他是个有雄才大略又有识人之明的人,以你的才能,恐怕早就攻破武阳(犍为郡治所),什么任岐贾龙,根本不在话下。”
“可事实是什么?你被他派到雒县,要是没有我们的存在,这就相当于被扔到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去了,他都这样对你,你还要为他卖命吗?”
说完,黄忠没有接着再说,而是轻轻抚摸他的坐骑,给张任一点反应时间。
张松也非常识趣地没有说话。
过了一阵,张任张了张嘴,终于开口说话:
“张任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