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凭借从政一辈子的经验得出,刘焉提出的建议对他们袁家来说,非常有利,既然有利,那就一定要实行。
但是这种关乎国家规划的大事,不可能一边倒地全都赞同,一定会有反对的声音出现,如果这个声音有理有据,反而不利于废史立牧的推行。
索性袁隗就亲自上阵,担任起了反对废史立牧推行的力量,这样他就可以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通过过激行为来反向刺激。
刘焉并不知道袁隗这个老狐狸心中打得什么算盘,但现在形势还不是很明朗,他决定先沉下心来观察。
刘焉能沉得下心,心直口快的大将军何进却没这个耐心,他还满心希望刘焉去益州担任州牧做自己的外援呢,眼看这事儿有人反对,立即起身快道:
“臣认为州牧之职可行,地方上确实需要一个德高望重切能力超群之人去加以治理,一郡一县根本无法抵御乱贼!”
“一城一地不是重点,维持大局不乱才是关键!”
袁隗义正严词地说出让满朝文武都无法认同的话。
在他们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论是一郡还是一县,都是大汉子民,怎么可以任由他们被乱贼肆虐?
要是任由乱贼在各地流窜,朝廷的威严何在满朝文武岂不都成了摆设?
当即就有不少人指出袁隗话中的漏洞,并表示他们支持刘焉的建议,赞成废除刺史,设立州牧。
或许他们一开始也并不赞同刘焉的建议,只是因为袁隗说了他们无法认同的话,因此才选择支持刘焉。
不过这也够了,通过之后就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有些袁隗的拥趸,也站出来力挺他们的老大的想法,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在朝堂上面声音大过对方就可以。
这也是刘宏不愿意经常上朝的原因,有话就说话,有事就说事,这群人不管有事没事,反正一直吵架就对了。
刘宏唤来赵忠,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示意赵忠宣布出来。
“肃静!刘君郎提出建议,想必还有没说完的话,且让他说完,大家再讨论不迟。”
赵忠的尖嗓也不比张让逊色一嗓子下去,所有人都在瞪着他,下意识停止了争吵。
刘焉确实还有话没有说出来,本来打算等所有人争出一个结果,之后再由他来将整体规划说出来。
但是皇帝都发问了,你总不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刚才袁太尉提出了反对意见,担心用人不淑,可能会导致战火四起。袁太尉说得确实不错,他说的现象确实有可能会发生。”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刘焉,都不知道刘焉为什么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居然赞同反对他提议的话。
何进也一脸不解,感觉刘焉这波操作他有点看不懂。
朱俊卢植也不懂刘焉这么做的意义,但他们了解刘焉,刘焉可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现在这样绝对是另有深意。
刘焉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的下一句话,但他没有丝毫着急,在他穿越之前,有人告诉过他,只要他不说话,其他大多数人就会觉得他很厉害。
就像是两个人一起走路,但都不说话,只要你悠然自得,那个人就会比你更尴尬。
感觉时间差不多,刘焉才慢慢开口,用缓慢而又坚定的声音语调,给众人解释道:
“所以臣的想法是,州牧必须设立,但不用给天下所有的州都设立州牧,只需要给叛乱比较严重,朝廷鞭长莫及的州设立州牧。同时,担任州牧的人也必须经过严格选择,尽量选取有名望有能力的人去担任!”
西周刚开始分封的时候,用意是拱卫周王室,而在后面的三监之乱中,各诸侯国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之所以会造成春秋战国诸侯混战的局面一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各个国家之间的血脉早就淡泊;二是因为经过犬戎之乱之后,周王室实际掌控的土地已经大大减少,又不断封赏,中央的力量变得极其弱小。
当一个地位高的人缺乏足够的力量,那这种高地位反而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所以刘焉为了不触及皇帝刘宏的底线,就想出来这么一条。
不要怕各地州牧尾大不掉,只要不全都任命就可以了,只要给那些比较远的地方——例如交州益州——以及一些战乱频繁的地方——例如雍州凉州——设立州牧就好了,其他相对太平而且人口密集的地方,中央自己拿着就可以了。
这个办法很符合刘宏的心意,他也知道袁隗的话不无道理,也很担心州牧出去后不听中央调遣。
刘焉说只需要分出去一小部分就行,区区一两个州,也闹不出多大的风浪,就算他们敢反叛,也掌握不了太多资源。
这样既可以不用被各地的叛乱所困扰,也不用担心地方上权力过大,威胁中央。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一点,纷纷称赞刘焉机敏过人,胸有长策等等。另一边反对废史立牧计划的人,包括太尉袁隗在内的所有人,都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不过袁隗虽然表面沉默,实则心里笑开了花。
只在边缘战乱地区设立州牧?别开什么玩笑了!
只要州牧正式设立,过不了太多时间,天下除了司州之外的所有州都会被州牧割据,到时候天下将重回战国时期,而且是势均力敌的战国!
到时候,谁会管你现在的计划如何保证中央权力,他们只会看到是你刘焉提出的建议,你将成为真正的出头鸟!
到时候,以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声,遍及天下的学生,这天下还不是袁家的囊中之物?
所以袁隗没有继续反对,只是表现得像是无计可施的样子,便可以帮助刘焉通过计划。
要是还有人反对怎么办?
开什么玩笑,堂堂四世三公的袁隗,当朝太尉,都承认这个计划的补充条款确实合理,谁还敢反对?怕不是不想在这里混了?
“那,以你所见,派谁去担任州牧合适?又有哪些州适合派遣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