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远际的天边漂浮着朵朵白云,白云之下有一条大江连绵不绝、江水汹涌。大江之上游弋着三艘商船正向东行驶,船帆迎风招展,发出阵阵咧咧之声。
大江两岸有颗颗大树屹立挺拔,也有条条枝柳垂落江面。
虽不及夏季之时碧绿苍翠,也不及秋时万缕金黄,但是冬季的柳树,缕缕柳枝弯腰下垂,迎风舞动,与起伏的水波相映成趣,显得生机勃勃。
商船之上有百名精壮的汉子不时挥拳踢腿、不时演练阵法。
“吼!吼!”
有力的吼叫声响彻四周,显得尤为雄壮。
在人群中有一个茕茕孑立的背影显得尤为不同,只是静静地站在船沿看着江岸,不时轻叹几句,不时怔怔发呆。
“彼此一别,何时相见?”女子轻声呢喃,泪珠戛然落下。
身后不远处有一名头领模样的人始终在关注着这名女子,挥舞拳脚的同时,眼睛不断瞟向船沿。犹豫再三,擦拭掉汗水,扯着嗓子向女子喊道:
“罗凤娘子,风大容易着凉!”
女子闻声裹了裹身上的棉衣,不为所动。
男子无奈摇头,只得继续操练。
此刻,另一名头领模样的人走到男子身边低语道:
“二五兄弟,当家的再三嘱咐定要照顾好罗凤娘子,终日唉声叹气,等到了建康怕是坏了身子。”
王二五一脸愁容无奈道:
“陈二兄,男欢女爱之事如何管?”
陈二朝船沿处努了努嘴说道:
“临行前二当家特意嘱咐过,如有差错,你我可担待不起。快去!”
王二五愤恨地扫了一眼陈二,只得前去劝说。
“嘿嘿,罗凤娘子,船边风大,还是到船舱中去吧。”
罗凤痴痴地看着江岸依然不为所动。
王二五扭过头看向陈二,谁知陈二把眼一瞪,顺便还扬起了拳头。
“你……”王二五手指陈二,满脸怒容,遂及又变为苦相。
过了十数日,商船终于到了建康城,陈二带着几名弟兄护送罗凤回府,然后继续驶往晋陵邬堡。次日,三艘商船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快马通报后,近百辆马车陆续赶来。
来人中有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微胖,脸色红润,显然是那种生活富足之人。
陈二走下商船见到来人立即惊叫起来:
“哟!赵管事?你的身形为何……为何肥硕甚多?”
老赵听到此话先是老脸一红,继而不屑道:
“陈二,莫要胡言,冬天穿的衣服较厚罢了,日日操持邬堡事宜,岂能变得肥硕?”
“哦……嘿嘿……”陈二暗笑一声转身指挥众人搬卸货物。
看着不断搬下的布帛钱银老赵一脸喜色,拍了拍陈二的肩膀乐道:
“第几次运回布帛了?”
陈二掰着指头算了算摇头道:
“不记得了,应问二五兄弟。”
老赵看向商船并没有看到王二五的影子,自言自语道:
“看来长安城确实是富庶之地。”
陈二闻言面带讥笑说道:
“当初二当家去往长安时曾问你讨要钱银,你却几番推脱不肯给钱。如今运回来的布帛钱银早已远超一万万钱了。”
老赵瞥了一眼陈二训斥道:
“你懂什么?邬堡千余人花销甚巨,所赚钱银大都又开销出去了。”
“开销出去?”陈二的嘴都快撇到耳根处了,满脸鄙夷道:
“听闻众多钱银无处安放又建了不少房屋,诸多粮食也腐烂不少,开销?开销何处了?”
老赵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却没吐出一字。
“喏,这个箱子里有二当家给你的棉衣。”陈二头也不回扛起一个箱子便向马车走去。
看着陈二离去的背影,老赵摸着胡须独自恼怒:
“这小子去往长安才几日?怎也变得蛮横起来了?”
……
广陵郡军营中,几位头领聚集一处,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件棉衣。
孙老大一脸喜气大声叫嚷道:
“你们看,小铁子定不会忘记我等,这不,想啥就来啥!”
黄虎、黄龙几人早已将棉衣穿在身上,连着转了几圈不断惊呼:
“此物真是美咧!不是……球一般滴暖……和。”
王桂、马义、郭胜几人此刻正与葛郎中挤在一处。
“老葛,你看看,每人都有一件。”王桂一脸得意地显摆道。
郭胜郭大胡子也将棉衣穿在身上,嘴里不断咋呼:
“美物,真乃美物也!”
“天气冷了,棉衣到了,正逢其时啊,哈哈……”马义与李贵几人同时大笑。
与此同时,身处西河郡小相村的秋喜一家也在惊呼着。
“哎呀,大兄弟怎派人送来哉来多好东西,叫额们说甚才好咧!”秋喜的父亲老于激动地说道
“大大,大哥哥对额真好。”
于大嫂抹了一下眼泪,殷切地说道:
“大兄弟甚时候来吃碗面咧?”
……
罗府,罗凤的母亲紧紧拉着罗凤不断哭泣,嘴中不停抱怨:
“小杆子啊,你可真是胆大!一个人怎敢跑到秦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母亲如何独活?呜呜……”
罗府监呵呵一笑劝慰道:
“人已返回,不要再哭哭啼啼了。”
“夫主,你怎能如此放纵凤儿,她去的可是敌国……呜呜呜……如此惯着以后定要出事,如何是好啊……”
罗凤的弟弟名叫罗企生,生得俊朗秀气,对于家中的吵杂之声充耳不闻,不断摆弄着阿姊带回来的新奇之物。
“阿姊,此圆形之物甚是奇怪,到底为何物?种子?为何从北方带种子回来?咦?此乃方镜,出自晋隆商铺……包袱中是何物?摸着松软无比……哎哟,为何打人?”
“不准碰!这是给阿亲的棉衣。”罗凤一脸怒容站在弟弟身后。
老罗一听此话赶紧窜过来穿在身上,左右端详半天不由大叫:
“实在太暖和了!阿凤,此衣物从何而来?莫不是冯教头做得?”
“正是!”
“嘿!神人,真乃神人也!你与冯教头如何了”
“阿父讨厌!”罗凤娇嗔一声转身跑进了自己的闺房。
扶风郡府衙大堂,冯雁正在处理公务,忽觉耳根一红喃喃道:
“谁在说我?”
众官员冷不丁听到此话皆感惶恐,互相看来看去,心想不知哪个家伙要倒霉了。
“你方才说话了?”督邮曹正向来喜欢逗趣,看了看身旁的户曹掾徐展,一脸坏笑地问向对方。
徐展怒目而视正想一把抓向曹正,忽然想到此处乃公堂之上,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冬季是农闲的时节,庄稼既不播种也不收获,大多数百姓一般呆在家里很少出门。同样,郡府内事务也不是很繁忙。冯雁继续询问了一番,见郡府并无大事,遂及挥退众人。大堂之上,只有奚主簿、窦涛及王朝、马汉还在原处。
窦涛凑到近前微笑道:
“冯兄,我等按照兄台之法试着烧了一窑煤炭。”
“哦?快快取来,咱们晚间吃铜鼎火锅。”
窦涛领命而去,奚主簿、王朝、马汉喜形于色急忙准备食材去了。
冯雁每隔一日住在郡府,到了晚间便会招呼几名亲随一同用餐,而且顿顿有新的花样。对于这个时代的食物,冯雁向来深恶痛绝。也不知是自己嘴刁了,还是心志有些懒散,最近时日,冯雁觉得自己变胖了一些。
冯雁所谓的胖,如果与邬堡老赵相比,那肯定是相形见绌,差了不少火候!
同一时刻,晋陵邬堡中几位管事正宴请从长安回来的陈二、王二五等人。负责南晋货物调度的王二六与负责运输的王文、王武兄弟恰好也到了邬堡。几十号头目围坐一处举杯同乐显得非常热闹。
老赵从椅子站起端着酒杯笑道:
“诸位兄弟,自从各地商铺售卖马灯、镜子等奇物,咱们的买卖日渐红火!近日从长安城又带回上万万钱的布帛钱银,让赵某心有所感!此等美事离不开二当家的奇思妙想,也离不开诸位的辛苦劳作。来,我等满饮此杯酒,预祝来年买卖更加红火,也向二当家致敬,愿当家的一切安好,早日回归。”
“二当家一切安好!”众人齐呼。
“愿二当家身体康健,来年太平无事。”
“对!愿大当家与二当家官运亨通,诸事顺利!”一名山寨弟兄也叫道。
“又在胡言,大当家身居官位,但二当家可没有当官。”老梁反驳道。
管事老段听到此话疑问道:
“今日听回来的弟兄说,二当家在秦国已官居太守之位?”
老梁听闻惊问道:
“此事当真?只闻在太学就读不曾为官呀?”
老段看了王二五与陈二追问道:
“是否真有其事?”
王二五与陈二很是惊讶的互看一眼同时摇头道:
“此乃谣传不可信也!”
二人知道冯雁确实在秦国当官,但这种事不可随意乱讲,更不可透露他人。知情之人只有孙老大、谢琰、谢玄等寥寥数人。
“哦,乃谣传也!”老梁与老段同时点头。
众人说说笑笑继续饮酒,陈二借口头晕将王二五拉到了外面。
“二五兄弟,当家的曾嘱咐我等勿要透露秦国为官之事,不知是何人泄露了。”
王二五面色严峻,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此事当然记得,也不知哪个家伙没把住嘴门子,竟秃噜出嘴!”
“嗨,人多口杂,只怕瞒不住的。”
“那该如何是好?”
“问问老段听何人所言?找到这个兄弟后需再次叮嘱……嗯……不只是一人,所有兄弟全部叮嘱一番。”
“嗯,看来只好如此。不过牧场中的兄弟都知道此事,山寨弟兄也知道,就是那些乞活贼也有不少人知晓。如此之众总有人会说漏嘴。”
“是啊,虽说如此,但你我还是依令行事吧,明日便召集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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