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划行,到了傍晚时分才到达牧场。
一路上,冯雁严厉告诫,决不能透露世外桃源的事情,因为这是一份承诺,也是一份责任。
在这个乱世中,留存一份净土是何其珍贵。
一幅恬静、悠然的桃源生活图画,引人无限神往和称羡。
冯雁相信,华夏之地,类似桃源这样的地方一定还有多处,人们厌倦战争、厌倦祸乱的心情绝对可以理解。
回到牧场后,麴瞻、春苗包括侍卫们还是一脸兴奋的表情,常青、左腾、刘袭等人围拢过来,脸上却浮现出严峻的神情。
“教头,出去玩可以,怎能连着几日未归且杳无音信,让兄弟们一顿好找,至今还有十几名弟兄在外四处找寻。”刘袭身为特务队队主,责任也大,此刻板着一张脸抱怨道。
“嘿嘿,下次注意。”冯雁理解众兄弟的关切之意,有错就承认呗!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下属。
“冯二,看你们面现喜色定是玩的痛快!”左腾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下次别想甩开我!”常青更是气急败坏的神色。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说我们出去玩了?看看船上带回多少吃食?一路上总想着给你们改善伙食。”冯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二杆哥哥,给你样好东西!”春苗说着将手掌打开。
“哟,金子?哪儿来的?”常青立即由阴转晴,喜滋滋地拿着一小块金子不停摩挲。
“二胖哥哥,也给你一个。”
“嘿嘿,好春苗,不枉胖哥哥为你多次出手。”左腾也一脸欣喜地接过金子。
麴瞻歪着脑袋想了想,从船上拿了几个芋头递了过来。
“咦?芋头?”刘袭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作为齐人,刘袭自小就见过这种农作物,口感即绵柔又香甜,多年未曾食之,犹是回味。
“嘿?此乃美食也,口味甚是香甜!”有队员也认识此物,不由叫嚷起来。
“刘全兄、赵四兄,将之蒸熟吧,晚上打打牙祭。”
“呵呵,好主意。”
众人一阵欢笑。
桃源村民送了很多芋头及其他谷物,蒸煮出来后,一股芋香味立即飘了出来,让人垂涎欲滴,可惜的是,数量太少,仅够一部分人品尝。
冯雁向众人许诺,每个人都能吃到,只是稍缓几日。
次日,冯雁将剩余的芋头植种于土头相间之处,遂及派郭赖子几人带着布帛前去梯田农人处换取芋头。同时,为了感谢桃源村民的款待,又嘱咐郭赖子送一些衣服及器具过去,并挖掘了几个土豆让桃源村民种植。
土豆到底能否种植成功,冯雁也不能断定,只希望多处种植,总有一部分能存活。
牧场又开始了正常的训练,冯雁跟随爷爷、石柱一起去往了渭水北岸前去查看购置的土地。
乘船过河后,看着面前广袤的土地,冯雁内心欣喜。
关中平原,渭水北岸,有成千上万顷土地,虽然爷爷只买了二顷土地,总计一百亩,但种植土豆肯定是够了。牧场中的一小块土地,等六七月份土豆成熟了,再切成小块,便能大面积种植在此地。即便如此,也得等一年才能种满一百亩地。
冯雁静静地想了想,如果再购置一些土地,先种植其他农作物,待土豆数量足够,换种成土豆,那么,将来土豆的产量定会非常丰盛。可是再过几年,大的动荡就会来临,只恐兵荒马乱怕是会毁了这些宝物,即便不毁,也会被兵卒抢夺过去充当军粮,那就等于白忙活了。
“待牧场的土豆成熟后,必须将一部分尽快移植到晋国土地才行!”冯雁暗自思付。
“谢家在覆舟山的地界有五顷土地抵押给自己,倒是可以换成土豆耕种。王蕴在会稽郡的土地也可以种植,与钱唐书院的那些农人也商量好了,同样可以种植,或者等棉花引进后种植棉花亦可。嘿嘿……我老人家也要跻身于地主的行列了……”
在二十一世纪,想从十四亿人口中购置一些土地何其困难,而在现在的年代,北秦之地大概有一千万人口左右,而南晋朝经过八王之乱、五胡乱华、永嘉之耻,大举南迁后,现在的人口有没有一千万还得另说。
也就是说,秦国与晋国加起来不足两千万人口。
绝对的地广人稀!
“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冯雁想到得意之处,不禁唱起了。
“小铁子,此曲子甚为好听,晚上教爷爷唱几句。”
“没问题,不过我也只会几句。”
“哈哈……无妨,唱几句解闷即可。”爷爷最近心情舒畅,自从又见到冯雁,觉得日子愈发快活了不少。不仅没了与相邻店铺的纷争,又用上香皂、火寸条等诸多美物,就连那把靠背椅,坐的也是异常舒服。又想起从未吃到过的精盐,洒在烤肉上,品着葡萄酒,真是美满……
几人看罢农田便返回牧场。
相隔百米之地,已经听到特务队员们的喊杀声,不过其中又夹杂了不少喧闹声……
王二五来了,老梁也来了!
“哈哈……二当家,好久不见啊。”老梁笑呵呵过来打招呼。
“一路颠簸甚是辛苦啊。”冯雁看着众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知道晋陵到长安,来一趟是非常不容易的。
“哟,老兄弟,多年不见了!”老梁看到爷爷、石柱几人,一脸欣喜地抱拢一起。
“二当家!”有些羞涩的声音传来,冯雁看去,正是在邬堡带队的陈二等人,原先身上有伤的弟兄并没有跟随孙老大进入军营,而是一直在邬堡帮忙。如今的邬堡规模很大,也需要有一定的震慑力量。老赵、老梁、老段几位头领大多启用山寨老人进行管理,新招的流民以及部分彭城逃难来的百姓,皆是邬堡坊工的角色,当然,会工匠手艺的人除外,自古以来,有手艺之人自当区别对待。
“陈二兄!”冯雁微笑着拱手致意。
“不敢当,听闻二当家已是广陵、京口军营总教头,我等山寨弟兄甚是钦佩!”陈二真诚地说道。
“都是山寨弟兄,以后别这么生分!怎么样,一路顺利吗?”冯雁问道。
“哎!一点也不顺当,几十日来,路途异常凶险,碰到了三股匪人劫掠!幸亏众弟兄用命,才不致被劫了去!”陈二心有余悸地说道。
冯雁听闻,冷声问道:
“这帮水贼真是猖獗!可有死伤?”
“死了五名弟兄,伤二十六人。”陈二回道。
特务队员也曾碰到过水贼,只有些许人受伤,并无死亡。不过相比陈二带着的一百人,特务队员人数多了一倍不止,因此也更强悍一些。
冯雁叹了口气安抚道:
“兄弟们来得正好,为你们引荐一下京口军营的队员,这些日子一起训练提高战力!”冯雁说着,让特务队员们暂时停了下来。待刘袭等人过来,冯雁互相介绍了一番。
此次前来,为了保证商船的安全,王二五带着一百名山寨弟兄一路护送,没想到伤亡竟达三十余人。殒命的弟兄已经在途中掩埋了,冯雁将伤员叫到一起紧急医治起来。
晚间篝火再次点起,火光闪烁在每个人脸上,均洋溢着欢愉的神采,只是陈二等人略显悲伤,毕竟在一起多年的兄弟,枉死在路途,实在遗憾。
冯雁看着两伙人有说有笑,不禁感慨世事无常,死去的五名弟兄中,冯雁记忆最深的便是老金,老金是一名什长,人长得胖胖的,喜欢插科打诨,为人倒也和善。没想到当日在邬堡所见竟是最后一别。
人生,总是始料不及。那些错落在生命的风景,总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在短暂的来去间,要学会离别,承受擦肩,面对无常,甚至接受死亡。人,总是能接受所得,却不能容忍失去。
刹那间,很多故人的身影一一在脑海出现。
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冯雁高声说道:
“兄弟们,想不想评书”
“评书?兄弟啊,两年多未曾听到了……”常青有些呜咽。
“二当家,当真要讲评书?”陈二低沉着头,听到此句立即惊喜抬头。
“冯二快讲!”左二胖顿时起劲。
刘袭等人也是偶尔才能听一次,经常被情节所吸引,兼之又有各种拟声词、抑扬顿挫的调子、各色人物的口吻等,总让人欲罢不能。如今又能听闻,实感兴奋。
冯雁一直以来就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上学期间,寝室哥几个总是躺在被窝里轮流讲故事,加之工作后经常谈判,所以练就了一副好口才。
“可惜啊,三国演义能记住的只有那几个经典段落,以后再要讲怕是有难度了!”冯雁淡然一笑,清了清嗓子道:
“长山子龙杀入曹营,七进七出,直杀得曹兵人仰马翻,一人独骑连斩数将,甚是威猛!救下阿斗纵马过桥,行二十余里,见玄德与众人,云喜曰:“幸得公子无恙!”双手递与玄德。玄德接过,掷之于地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赵云忙向地下抱起阿斗,泣拜曰:“云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后人有诗曰:“曹操军中飞虎出,赵云怀内小龙眠。无由抚慰忠臣意,故把亲儿掷马前。”
“好!”
“哈哈,带劲!”
“可惜太短了!”
“就是,比之从前精简不少!”
“教头今日似乎有些疲倦?”
……众人不满的声音顿时喧哗一片。
“铁蛋哥,我刚准备好,你就讲完了?”春苗噘着小嘴很是不满地抱怨道。
“小铁子再讲一段!”爷爷也怂恿着。
“冯二太不够意思,此段评书以前讲过!”
冯雁一拍脑袋,想起以前确实讲过,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继续眉飞色舞道:
“却说关公关二爷右臂上中一弩箭,翻身落马,被救回后巧遇神医华佗。公褪衣袍,伸臂令佗看视。佗曰:“此乃弩箭所伤,其中有乌头之毒药,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无用矣。”公曰:“用何物治之?”佗曰:“某自有治法,但恐君侯惧耳。”公笑曰:“吾视死如归,有何惧哉?”佗曰:“当于静处立一标柱,上钉大环,请君侯将臂穿于环中,以绳系之,然后以被蒙其首。吾用尖刀割开皮肉,直至于骨,刮去骨上箭毒,用药敷之,以线缝其口,方可无事。但恐君侯疼痛难忍!”公笑曰:“如此,容易!何用柱环?”令设酒席相待。
公饮数杯酒毕,一面仍与马良弈棋,伸臂令佗割之。佗取尖刀在手,令一士卒捧一大盆于臂下接血。佗曰:“某便下手,君侯勿惊。”公曰:“任汝医治,吾岂比世间俗子,惧痛者耶!”佗乃下刀,割开皮肉,直至于骨,骨上已青;佗用刀刮骨,悉悉有声。帐上帐下见者,皆掩面失色。公饮酒食肉,谈笑弈棋,全无痛苦之色。须臾,血流盈盆。佗刮尽其毒,敷上药,以线缝之。公大笑而起,谓众将曰:“此臂伸舒如故,并无痛矣。先生真神医也!”佗曰:“某为医一生,未尝见此。君侯真天神也!”后人有诗曰:“治病须分内外科,世间妙艺苦无多。神威罕及惟关将,圣手能医说华佗。”
“如此疼痛竟能忍之?真乃神将也!”途中受伤的众山寨兄弟,听到关二爷刮骨疗伤的段子,不禁钦佩万分。
“太……太好听了!”不少人颤声大赞。
“春苗阿姊,小曲子也敢如此!”麴瞻站起身子傲然喊道。
春苗抬头看去,一脸鄙夷之色,伸出右手在麴瞻大腿处使劲拧了一把。
“哎哟,好疼!”
“嘻嘻……就你这小身板,敢与关二爷相比?”
“哈哈……”
“小屁孩!”众人浑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