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老罗到了军营,冯雁曾有老罗几人探讨过五行散,这种药吃到肚子里以后,要仔细调理,非常麻烦。
首先,服散后一定不能静卧,而要走路。所以当朝名士最喜欢散步,称之为“行散”,其实这并不是他们格外喜爱锻炼身体,而是因为偷懒躺下,就性命不保的缘故。
除了走路,饮食、着装上也要格外注意。
服散之后全身发烧,之后变冷,症状颇像轻度的疟疾。但他们发冷时倘若吃热食物穿厚衣物,那就非死不可了。一定要穿薄衣,吃冷东西,以凉水浇注身体。所以五行散又名“寒食散”。
按老罗几人的说法,就是“寒衣、寒饮、寒食、寒卧,极寒益善”。冻出肺炎来,那是你散发的好。
但是有一样例外,就是喝酒。一定要喝热酒,而且酒要好酒、醇度要醇。五行散对酒非常挑剔,不要说普通勾兑的酒,就是一般的劣酒,它也会有激烈反应。热酒能解去五行散中的一些毒素,晋隆商铺的酒水本就纯粮食酿造,而且够醇、够浓烈,因而一直畅销不衰。
另,服散之后还不能不吃东西,一定要大量进食,所谓“食不厌多”。
总之,吃五行散之后,一定要散步,大量吃冷东西,喝热酒,穿薄衣服,洗凉水澡。
服药不仅给生活带来某些不便的问题,如果稍有不慎,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当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人们就不会服用了,据说,五行散可让人兴奋、面部红润光泽,对男女之事也增进不少。
冯雁听罢苦笑摇头,劝诫了老罗多次,无奈听不进去。
在谢玄营房看到众兄弟跃跃欲试,冯雁顿时来气,铁青着脸警告众人,这才收住了众人的躁动之心。
席间,与众人把酒言欢甚是热闹,跟孙老大打听如何来到京口军营,这才知晓,老罗、老段、田洛、孙老大等人皆是乘舟而来。
冯雁恍然明白,南方水系发达,陆路不通时可选水路,再配以车马,可以说,南方之地,哪里可都去得。
军营将领、各级官员不比寻常百姓,有权调动舟船出行,不管哪个年代,特权阶级就是特牛。
觥筹交错之间,谢玄说出了此次召集众人来京口的原因,原来是谢安即将巡查军营,让各将领早做准备。
具体怎么准备?
清军营、肃军容、整军备。
也就是穿戴整洁、打扫营房、演练起来。
孙老大、刘牢之、田洛等人临行之际跑到冯雁的营房可劲搜刮了一遍。除了冯雁私藏的物品,酒水、香皂、香水、精盐、火寸条等物品几乎搜刮一空。
刘牢之叫嚷,薪奉太低买不起。
孙老大叫嚷,军武繁忙来不及去晋陵。
最过分的是田洛,竟然连冯雁营房的桌椅板凳也抢走了几个。用田洛叫嚷的话说,距离遥远多有不便,而且最近长痔疮不能坐硬物。
冯雁规劝了几次要注意个人卫生,但屡屡徒劳无功。
对此,冯雁均泰然处之。
不能现世的东西以及精制酒水、香皂、书圣的手迹等物,早在获悉孙老大几人来了京口军营之后便悄悄藏起来了,而放在外面的,本来就是送予各兄弟的。
送的不要非要抢!冯雁颇为无语。
各将领受命后便各自回到军营,而京口军营则开始铲雪、清洁、搞个人卫生、安排演练。
隔了几日,一声军号响起,众将士戎列军营两侧欢迎谢安等人,冯雁站在队伍前沿,细细看去,竟然有多位老熟人前来。
谢安,卫将军、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军事,录尚书事、兼带头大哥。
王蕴,国丈大人,都督浙江东五郡军事、镇军将军、会稽内史,常侍。
王劭,中领军,掌管京城建康的军事。
王献之,长史,隶属谢安府。
谢琰,跟屁虫。
冯雁没想到这哥们也来了,谢琰一眼便看见队伍前列的冯雁,使劲挤眉弄眼,颇为搞笑。
今日的京口军营众将士,身穿整洁的军服、盔甲等,又经多日的苦训,看起来甚是彪悍威武,走在众将士中间,谢安等人频频点头,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不错啊,安石兄,幼度贤侄训练的将士甚是威武。”王蕴微笑道。
“承蒙叔仁兄夸赞,儿郎们身系京城守卫之重任,自当勤加练习。”
“看来冯小子也出力不少啊。”王蕴看向冯雁眨了眨眼继续说道。
“嗯,确实如此。听闻叔仁兄向陛下建言,提升冯无始为游击将军,可有成事?”
王蕴长叹一声皱眉道:
“陛下只说有待商榷便无下文了。”
谢安听闻也皱了皱眉并未多说。
巡视完毕,谢安等人与军营主要将领汇集至军营议事房,围着火炉开始交谈。
“此次乘舟而来要巡查京口、广陵、淮阴等地的军事,京口乃第一站。看到军营将士精神饱满、健硕威武,我等颇感欣慰。如今,战事稍缓,但秦国贼心不死意欲再次征伐,望尔等众将士刻苦练之,以待保家卫国。”
众将领听闻立即抱拳说道:
“定不负朝廷厚望!”
“嗯!甚好!”谢安欣慰点头,顿了顿,谢安沉声说道:
“陛下近日开始奉行佛法,在殿内设立供讲习佛经的精舍,请沙门居住、讲经。尚书左丞王雅上表劝谏,但,帝不从。如此看来,朝中对各地监管定为疏松,政令亦会不通。还望众将士恪守军纪、以三省之号令为尊、加紧训练,以备敌寇。”
众人再次领命,不过,众将领内心却纷纷猜测,谢安之所以这样讲,定是怕奸臣妄自号令军武,引起混乱。但这个奸臣是指谁,众人无法揣测。
接着,谢安又多做勉励,皆是激励之言语。
议事结束后,只留下几人再次商讨,其余将领均告退而去。
谢琰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冯雁,去往了冯雁住处逗笑起来。
“无始贤弟,近来可好?”
“哈哈,好得很。瑗度兄近日如何?”
“哈哈,升官了。”
“哦?什么官?”冯雁惊讶道。
“散骑常侍。”
“这是什么劳什子官?皇上的侍从?”
“嗨,此乃散官、并无实权。入则规谏过失,备陛下问事,出则骑马散从。”
“哦,那就是跟班。”
“跟班?与为兄讲讲,此新词是何意?”
“差不多就是随从、跟屁虫之类的。”
“好小子,招打!”
二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
冯雁取出一物,一脸谨慎地逐层揭开绸布。谢琰见到此物立即惊叫:
“我靠贤弟,真如清水般可望穿你我!”
“呵呵,这就是玻璃,用在窗户之上,可观景、遮风、挡雨之用。”
“神物!神物也!”谢琰不断惊叫。
“咱们即将修建的别墅就用此物!”
“绝妙!实在是绝妙!安置于窗台实为美哉!有此神物,何愁房屋售卖之事!定会重金抢购啊!”谢琰大喜道。
“哈哈,瑗度兄等着发财吧。怎么样,股金凑够了没有?”冯雁打趣道。
谢琰惊喜的神态立即沮丧起来,有些发愁道:
“哎,五十万钱谈何容易!不过为兄自有办法凑齐。贤弟打算何时动工修建。”
“当然要凑够钱财方能动工,没钱如何修建?”冯雁好笑道。
“好!待为兄回去定在短日之内凑齐。”
“嘿嘿,当然找朋友亲戚借用,不过我父亲有块地,我想将之售卖换取钱财。”
“叔父谢安?你不怕挨揍?”冯雁偷笑道。
“偷出地契,暗自售卖,待赚了大钱再赎回来。”谢琰压低嗓子道。
“可万一购买之人不愿出售咋办?”冯雁有些替谢琰担心。
“此……哎,未曾想过。只能卖给熟络之人,到时候也好赎回。”谢琰慨叹。
“那块地在何处?”此时,冯雁有些心动,遂开口问道。
“在京城北侧的覆舟山南麓,距离乌衣巷较远。”谢琰回答。
“覆舟山?”冯雁抬眼回忆,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
“贤弟可记得重阳登高时,咱们从钟山下来之际曾路过此地。”谢琰解惑道。
“哦,记起来了。”冯雁立即想起,当日进华林园时曾听谢玄说过,从覆舟山望见了叔父谢安、谢琰与自己的身影。
冯雁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地问道:
“那块地有多大。”
“大概五顷有余。”
“五顷?”冯雁喃喃一声快速思索起来,“一顷之地大约三万余平米、一亩约六百余平米。五乘以三万三再除六六七等于多少?不行,要算一下。”
冯雁取出笔墨立即开始算术。
不一会,只见纸面呈现出以下字迹:
33000×5=165000平米,165000÷667=247.37亩。
“我靠贤弟,此为何种文字?”谢琰再一次惊叫起来。
“我靠,忘记这位仁兄不懂数学了。”冯雁脸红。情急运算之下,竟然用毛笔在纸上写出了现代人才明白的数字,上面还有乘除号以及运算符号。
“此乃……此乃阿拉伯……”
“阿拉伯?”谢琰更加迷茫、
“此乃神仙算法。”冯雁开始胡说八道。
“神仙算法?”谢琰一脸惊奇地摸向冯雁的脸颊。
“滚犊子,男女……男男授受不亲!”冯雁急道。
“我靠贤弟,只闻男女授受不亲,何曾有男男不亲之说法?难道贤弟是女子?”谢琰不怀好意地摸向冯雁的身体。
“我靠,你这个死基佬!”冯雁说着,直接拽起谢琰到了旁边茅厕来了一通大水直冲龙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