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叫自洞窟深处传来,四周顿时充斥着惊讶与畏惧的念头。
不过这股念头随即消散。
陈错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寒芒。
轰隆隆!
随着石阶道路崩塌,整个洞窟再次剧烈的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毁!
不过,陈错跺了跺脚,蔓延坚实的土地仿佛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水面,荡漾着阵阵波纹。
波纹疾走,转眼遍布四周洞窟。
立刻,整个洞窟都仿佛软化下来,没有那股将要崩塌的势头。
甚至被波纹扫过,那些瘫倒在地、意识混乱的修道弟子们,也感到了心念归窍,身心之力恢复,有些人甚至缓缓爬起身来。
如向然、殿决子等人虽还显狼狈,却已是恢复了气力,随后便心有余悸的看着布满了碎片的洞窟深处,然后又都用满含敬畏的目光注视着陈错。
“虚实变化,化外物为己物……”勉强镇住了体内邪念的偕同子,看着周围变化,已然明白缘由,随即自嘲笑道:“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是见得真人,甚至是单纯听闻真人的消息,都会荡起心中欲魔。”
“你被邪念侵入,是自己心底本就有着缝隙,莫要甩锅。”陈错朝他看了过去,“这些无形邪物虽能催生欲望,但欲望本身并非罪过,恰恰相反,欲望其实必不可少,求长生,何尝不是欲望?”
此言一出,偕同子一愣,继而苦笑起来,继而又道:“此处诡异隐秘,能念惑长生,该是藏着惊天隐秘,但方才那洞中道路显,明显是背后之人出手了,以真人的手段,明显可以顺藤摸瓜,直接抓住背后黑手,何必要将之损毁?”
陈错哈哈一笑,指着偕同子笑道:“你到底是没有看明白啊,方才哪里有什么路?是这诡异洞窟看出了陈某的所求,刻意要来乱我道心,但这洞窟到底不知,陈某的道从来都在手中,除了吾师,无需旁人赠予。”
说着,他将手中长剑轻轻一甩。
顿时,水火相济,阴阳黑白光辉笼罩周遭,将众人尽数笼罩,慢慢的在他们身上结成一层薄薄的光膜。
“尔等心中侵染虽已被陈某除去,但道心有缺,道行已然不再圆满,此处祸根未除,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难免会被侵染,到时候更加难以根除,且退去吧。”
众修士一听此言,立刻都心生退意,没人敢多说一句,甚至有不少人更是神色郑重,仿佛听着金科玉律——这般人,可不光局限于太华弟子,连五宗弟子中都出现了不少。
毕竟,先前的种种变化,既显示出这位传奇人物的惊天手段,又将此处的诡异危险展露无遗,若非这位八宗中的传奇出手,恐怕他们一个个的即便没有交代在此处,日后也是后患无穷,甚至生不如死!
这也令他们十分清楚,一旦失去了这位扶摇真人的庇护,他们怕是根本无法在此处立足,别说探查深处,就连离开都成了奢望!
不过,却也没有人立刻便转身离去,对此处明显还有眷恋。
这也难怪。
虽然时间不长,但他们已然见到这处洞窟遗迹中,出土了诸多奇异之物,有些堪比法器,有些更在法器之上,有几件事物,甚至连凡俗王朝,乃至众修背后的师门都被惊动了!
说放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难之间,最难的其实是取舍。
“还是欲壑难填?难怪,尔等无论修为高低,个个皆为外魔所趁。”陈错轻笑一声,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就朝着那已然崩塌破碎的深处走去,“走不走随心,毕竟陈某的这点阴阳庇佑,最多只持续半个时辰,到时候,能否在此处立足,还是看尔等的本事。”
众修脸色再变。
终于,有个身着青衣之人拱手道:“多谢真人相救,吾等这就离去!”说着,也不再犹豫,转身就走,居然也有几分洒脱。
这人原本是站在殿决子边上,在五宗之中地位不低,该是哪一家领军人物。
他这么一走,立时就成了个榜样,除了昆仑的众弟子,其余四宗的修士,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连向然见着这般情景,也转头吩咐道:“你们也走吧,记得,将身上得自遗迹的物件尽数放下,省得留下后患。”
众弟子自然是遵从,却也有人瞥了一眼尚为离去的几个昆仑弟子,低语道:“吾等本是守卫此处遗迹的,一旦离开……”
向然淡淡问道:“难道还有人能在扶摇师叔的眼前生事?”
这话仿佛有着魔力,众人纷纷又朝陈错的背影看去一眼,然后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你们也走吧。”
另一边,偕同子挥挥手,给殿决子下了命令。
“师叔……”殿决子还待说什么,但等见了偕同子的双目,最终是什么都未能说出口,领着众弟子离去。
只是在最后走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依旧留在原地的向然。
“众人皆去,为何你还独留?莫非是难以克制心中欲念?”
偕同子问出了殿决子的心中疑问。
向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回道:“道心既缺于此,自是要立于此,否则蹉跎一生,难见真道,又有什么意思?”话落,她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沿着陈错的路径前行。
偕同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旋即摇摇头,同样迈步前行。
这时,最前面的陈错忽然停下脚步,随后他朝着一处看了过去,紧接着冷笑一声,再次凌空挥剑!
剑光寒如月光,却只是昙花一现,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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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哗哗哗!
浪涛声中,长河呼啸,贯穿过去未来,遍布世间世外,沟通虚实有无。
这时,一道黑线穿过浪花,随后隐没于虚空,最终来到人间,与一名青年链接在一起。
在青年的身后,如这般黑线,密密麻麻,不知凡几!
他的双目充斥着光辉,倒映着一段段的长河之景。
忽然!
他身后的一根黑线震颤起来!
啪!
清脆声中,黑线断裂!
“唔!”
青年闷哼一声,嘴角留下漆黑血液,不过这血液转瞬就被皮肤吸收。
“果然是陈氏之故!没想到四十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是一枚变数!”
青年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显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说明过去的布置依旧不够,还是不能将他彻底的钉在长河之中,好在我现在手上多了一枚棋子,而且他还已经抵达了丘墟……”
说着说着,他深吸一口气,背后宛如蛛网一般密集的黑线逐渐消弭。
青年随即缓缓坐下。
一张古朴座椅凭空而生。
在他的身前,一张棋盘凌空显化,棋路纵横,几颗黑子灵性的散落在棋盘各处。
青年凝视着棋盘,最后轻笑一声,伸出手指,将几枚棋子夹起来,放在棋盘北边的星位上。
“丘墟虽玄,能触摸诸天,但既已被我提前布局,那这场对弈,自是我占据了先手,就算是陈氏,又如何能破局?毕竟,他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的棋盘的另一边。”
忽然,他的笑容又增加几分。
“哦?竟已踏足洞中长路?该是已被前路诱饵勾动了求道之念,既然如此,这结局也就越发清晰了……”
念头落下,他并指成剑,黑线如墨,凌空书写。
“大业十四年,墟显于北,得知其意,太华扶摇神游于外,降念以查……”
随着这一枚枚诡异而又反复的篆字在空中成型,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伟力慢慢滋生。
虚空之中,一段长河的浪花越发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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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严实的石壁上,忽然浮现一道裂痕。
跟着,碎石滚落,那裂痕中一只墨绿色小龟缓缓爬出。
祂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才勉强翻好了身子,然后“叽叽咕咕”的叫了起来。
“好嘞,俺出来了!”
轰隆!
裂缝扩大,化作洞口,一头小猪从中滚落下来。
“哼唧!哼唧!那陈小子真个离谱,千里迢迢的将俺请过来,不就是为了给他压阵,结果临到当头,竟又担心俺不愿意动手,自己来了,俺岂是那般吝啬之猪?哼哧!哼哧!”
说着说着,小猪神色忽然一变,抽动鼻子。
“什么味,好臭好臭!”
话音落下,那裂痕洞口中又有声响传出,随即崔家兄弟一前一后的钻出来。
拍打了身上落下的碎石粉末,崔炝好奇的打量周围,正待开口。
忽然,小猪神色一变,猛地张嘴一吸。
“魑魅!魑魅!”
伴随着两声惊叫,似有无形之物伴随一阵劲风,落入小猪口中。
崔家兄弟这时心中才生警兆。
崔迁赶紧躬身问道:“猪前辈,您方才……”
“两个蠢猪一般的东西……呸呸呸!两个蠢人,俺被太华山的小子们给带瓢了嘴,你们两个夯货,差点就着了道,算了,俺说了尔等也不动,老老实实的跟着俺吧!”
说着,祂便顶着小龟,摇着屁股和尾巴,一颠一颠的往前走去。
“是,是。”
崔家兄弟连连应声,匆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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