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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念灭

    ,一人得道

    石门炸裂,碎石有如离弦之箭,破空呼啸,袭到道隐子和泠然面前。

    光影变幻,二人各自抵挡。

    但碎石之中蕴含着沛然之力,只是一个照面,便破开层层阻碍,令泠然闷哼一声,倒飞出去。

    撕裂声中,泠然念头纷乱,竟已是受了重创!

    道隐子神色一变,手上拂尘一卷,将漫天碎片尽数收摄过去,再一甩,将念头纷乱的泠然笼罩,跟着不退反进,脚步一迈,已到了石室跟前。

    他的表情格外凝重,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石室之中,淡淡的意念散溢出来,杂乱而纷乱,引得周遭之物震颤。

    “意念不强,但干扰周遭,长生之下的修士只要接触到,便会被渗透心灵!”

    烟雾弥漫出来,粒粒烟尘皆有杂念缠绕,道隐子人还未到跟前,便察觉到丝丝缕缕的杂念想要渗入身心。

    道隐子毫不在意,任凭杂念入内,心田如海,杂念激不起半点波澜,倒是让他捕捉到一点虚实。

    叹息一声,他迈步走入其中。

    石室内灰暗干燥,原本平滑的墙壁上,已被一道道细长痕迹覆盖。

    这些痕迹有的笔直,有的蜿蜒多变,深浅不一。

    道隐子细细辨认之后,赫然惊觉这竟是一道道抓痕,是被人用双手生生抓出来的!

    心头忧虑,道隐子目光一扫,在角落中发现了一个蜷曲的身影。

    这人被阴影遮盖,发丝雪白,披散下来,浑身骨瘦如柴,衣衫褴褛。

    从中看出一点熟悉,道隐子心情复杂。

    那人忽的一抬头,露出一双满是痛苦之色眸子。

    “师……师弟!”

    他声音沙哑,身上气息却忽的暴涨,但杂乱多变,连带着身边的阴影都开始扭曲摇晃起来,竟有几分张牙舞爪的意思。

    道隐子叹了口气,便要走过去:“师兄,你闭关神游,要探查三代祖师踪迹,何以如此?”

    “莫过来!”那人艰难开口,眼中满是混乱光辉,暴涨的气息又骤然衰败下来,全身转而化虚,像是沙土揉捏而成一样,被风一吹,开始风化,“时间有限,为兄有话要与你说。”

    道隐子长叹一声,道:“师兄的话,我不会不听。”

    那人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是太清之难,咱们太华山一脉在太清之难中,虽然损失众多,但也有收获,你该是知道那处入口的。”

    道隐子闻言一愣。

    那人跟着就道:“有了那处入口,你才有底气镇住太华山!”他惨叫一声,浑身处处龟裂,随即忍住剧痛,“切记,不要飞升!”

    道隐子的眼睛里露出惊容,他道:“师兄,你此番神游,到底遇到了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切记,切记!”那人半个身子消散,神色却越来越平静,“求道之路艰辛,飞升本是途径,而非目的,不过若不飞升,就要承受天地恶意,越是往后面,越要浓烈,你的天劫也要来了,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以飞升之法,去往世外!”

    道隐子张口欲言。

    “若不想如我这般,就不要问了,太华山不能再没了你!”那人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后道:“给为兄说说宗门局面吧。”

    叹了口气,道隐子一念传出。

    那人一愣,随即脸上绽放笑容。

    “好好好,门中代有才人出,如今具是英杰,师弟,我实不如你,与其求于前人缥缈,不如立足弟子将来!师弟,自今日起,你便是云霄宗第七代掌教了……”

    话语声中,他整个人彻底消散,只余一缕残音——

    “已知泉路近,欲别此山难,可怜求道意,至死不得真。”

    不甘、不舍之念萦绕四周,却已无人踪。

    看着缓缓飘散的烟尘,道隐子怔在原地,他的心中,走马灯一般的浮现出过往的点点滴滴。

    几百年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但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只化作一声叹息。

    “师兄,你的嘱托,贫道都记得了。”

    “师父……”

    石室门外,泠然缓缓走来,满脸哀伤。

    看着其人面孔,道隐子还是叹息,缓缓走了出去,但心里除了怅然和哀伤,余下的就是对师兄最后留言的疑惑。

    “不可飞升……”

    .

    .

    “凡间暗潮汹涌,世外亦不安宁啊。”

    云居寺中,一名扫地老僧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了一眼苍穹,便双手合十,闭目合眼,静立不动了。

    未过多久,这僧人浑身渐渐化作金黄,头颅处佛光绽放,朝着四方照射。

    这般异状自是让寺中僧人注意到了,纷纷来拜。

    随即就有圣僧离世的消息传出,而云居寺本就是北周皇室所设,如今出现如此异象,自是第一时间就有人将消息传于周国宫廷,就有大臣上书,要为高僧举行国葬,随后就递了一本册子。

    北周皇帝宇文邕静默不语,待得退朝之后,独入太庙秘阁。

    鬼神独孤信已然显化,在听了消息之后,他就道:“该是高僧圆寂。”

    宇文邕闻言,却露不快之色,将手中册子一扔,口中道:“先是说昙延僧化虹而去,一番操办,前后花费糜多,这次一个原本寂寂无名的僧人死了,又要大肆操办,只看列项,两次用度加起来,比先前赈灾的款项所差不多了,这寺庙本有良田,更有附农无数,其财之巨,富可敌国!朝廷还时常予以用度!”

    独孤信面色微变,提醒道:“陛下慎言啊!”

    “独孤君,你是知道朕心思的,国朝在晋公的折腾下,底子就快要被掏空了,但外敌依旧,正该是节衣缩食,积蓄力量,以求大业,岂能将钱帑浪费在这等事上?”

    独孤信叹息道:“奈何晋公好佛……”

    “他先前一番折腾,耗费众多,看似得了几个城池,却被牵扯了钱粮精力,甚至分兵各处,已然昏庸,若非齐主受奸臣谗言,忙着诛杀宗室,怕是此刻不光几座城池要被夺回去,兵锋都快要抵达关中了,朕看,让他继续秉政,亡国不远矣!”

    独孤信猛然抬头,看到了面前这位年轻至尊眼中闪烁的寒芒。

    “朕已经等的太久了,不想再等了,先生,你当助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