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奋斗在开元盛世热门”查找最新章节
长安城东,长乐驿。
今天,清净得厉害,再也不复当初满朝文武送行安禄山的熙熙攘攘。
长乐驿的驿长,也纳闷儿呢,什么情况啊往常的时候,一张桌子恨不得拼六七个人,今天倒好,满满的大堂之中就小猫两三只难道,今天长安城封城了
派人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大朝会
不对啊
往日大朝会也没像今天一样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不就是在京的所有官员,上金銮殿去跟天子李老三开个会么,流于形式,毫无内容,那就是连天子带着朝臣,大家一起走个形式,向全天下表演一下,告诉他们,天子还在,中枢还在,大唐还在都老老实实过日子哈
一般情况下,一个多时辰怎么也完事儿,就算碰着啥难以解决的大事儿,最多也就两个时辰一个上午过去,也就罢了、
今天不一样了。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长安城的城门都快关了,今天的大朝会还没完难道天子今天演上瘾了这都整整一天了,就算天子不累,那些朝臣也该累了吧
再说了,长乐驿迎来送往之人,也不仅仅是官员,那些富商、那些官员的家眷子弟,进京出京都要在长乐驿休息一二的
哪怕按照大唐的规定,他们还没有资格享受大唐的传译系统,但是这些年以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打着什么官员的旗号,在长乐驿要吃要喝的,吃喝完毕,随便甩下一张驿票就算完事了碰上讲究的,甩下几百个铜钱,还得把话说清楚,这是赏钱看你长乐驿伺候的好才给你的,至于吃饭花钱结账,对不住,人家丢不起这个人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官员的家眷子弟,包括那些有背景的商人,一个个的也都不来,这就有点奇怪了,
接着打听去
更详细的消息打听回来了
谢三郎
什么威震啊,什么炮轰金銮殿啊,中间还添上了一个王銲谋反给长乐驿的驿长听的一愣一愣的。
后来仔细想一想,也正常
长乐驿的驿长,到了现在,都忘不了汜水侯回京的那一天,碰上杨家五府拥塞道路,三句话还没说完呢,汜水侯大手一挥,三千淮南铁甲就这么直眉瞪眼地冲过去了,片刻之后,死伤数百虢国夫人的马车都给掀到沟里面去了,杨家“掌门人”气得满脸铁青却毫无办法,据说后来还到金銮殿上告状来着,被人家汜水侯三言两语就给打法了
这份强横,给长乐驿驿长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恐怕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至于汜水侯今天在大朝会之上的表现这不就是人家“一以贯之”的延续嘛,还是那么强横
正常
长乐驿驿长暗自琢磨着,要是不这么强横,恐怕才是不正常了吧
至于如今长乐驿的清净,那就好解释了。
谢三郎在大朝会上这一顿折腾,多热闹,谁不想好好看看,就算定好了日子准备离开长安的人,也得因为这一场热闹而暂缓行程,就连长乐驿的驿长听说了之后,都动了心思,要不是他这个驿长实在提不起来,他都想换上青色袍服,到金銮殿上亲眼去见证一番
况且,这可不仅仅热闹,这里面还涉及到朝廷的重大人事变更。
就说王家兄弟。
王銲一个依靠着哥哥作威作福的,自然不用多说,他就占据了一个户部郎中的职位,就算落马,影响也有限。
可是人家王鉷可不一样啊,那可是身兼二十余职的天子面前红人,御史大夫、户部侍郎、京兆尹,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的职位,现在,一下子给释放出来了,就如同把一头烤全羊抬到了金殿之上,满朝文武都留着哈喇子盯着呢
除此之外,这些“头部”的官职下面,还有数之不尽的中等官职、低等官职呢。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王鉷身为京兆尹,在京兆府之中是不是得有俩亲信啥的,六曹参军之中有几个是他一手提拔的贴心之人,现在王鉷“坏事了”,这些位置,是不是也都让出来了中等官员竞争京兆尹的职位自然没戏,但是竞争个京兆府六曹参军,是不是应当应份的
中等官员如此,低等官员也是一样啊
长安县,万年县,里面的县令、主薄、县丞,又有多少是京兆府六曹参军的“贴心人”
这还仅仅是王鉷身上二十余兼职之一的京兆尹,仅仅让出来这么一个职位,就有可能引发数十官职的变动
再加上其他职位,又当如何
都说高官落马乃是地震,为啥是这样的形容王鉷本身如何,那是震中,死伤惨重是必然,那是直接的影响,那么,余震是什么不就是这种间接影响嘛,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出去,直至极远,余音袅袅
说实话,就算以长乐驿驿长这种朝堂的“编外”人员来看,王鉷落马之后的影响,说不定要换掉大唐一成左右的各级官员,说不定,这个数字只会多不会少
在这种情况下,官员的家眷子侄,那些抱着官员大腿的富商,还敢离开长安
今天离开,三个月以后回来,卧槽,家呢
这一点都不夸张
甚至能够达成这种“成就”的情况,眼看着就有一好一坏两种可能。
坏。
自家在朝堂上的官员,就是王鉷一系,王鉷落马,自家跟着吃瓜落,要是面前罢官还算是命大,就怕被卷进“盗卖武备”和“长安武库大火”这样的案子里面家呢抄了
好。
自家不是王鉷一系的官员,因为王鉷一系官员大量落马,自家因别人的“祸”得自己的“福”,高升了,再看着自家的院子,小,显不出咱家现如今的身份地位来,怎么办搬等你回来,家里人还得跟你解释呢,不是搬家不告诉你,这不你不在长安城嘛,没地方找你去
所以,不管自家是不是跟王鉷一系有关系,要想离开长安城,怎么也得等尘埃落定了,至少也得看到事情最后的一个大概轮廓,确定了王鉷倒台对自家到底有多少影响之后再说
自然,今天长乐驿的清净,也就是在清理之中了。
不过呢,清净归清净,也不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两拨,五个人。
都要出京。
一拨客人,乃是一对主仆,主人三十多四十的年纪,看着像个读书人,满脸蜡黄,一看身体就不好,在贴身仆人的照料下,偶尔还会咳嗽一二,午后就到了长乐驿,要了点吃喝,就在大堂休息,看这意思,就是缓口气,然后就要离开向东了
另外一拨,三个人,都是精壮汉子,为首之人三十上下年纪,一双眼睛之中精芒四射,沉默寡言之中带着一丝丝的威严,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起码把他身边的两个人镇得死死的。
他们比那对主仆来得还晚一点,进入长乐驿大堂之后,也是要了点吃喝就开始休息,仿佛马上就要赶路一样。
长乐驿的驿长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三人进入长乐驿之后,本来想坐在大堂正中的,结果正好赶上那位读书人一连串的咳嗽,顿时低声骂了一句晦气,改到大门左近去就坐了。
三人之中,还有一人骂骂咧咧地要过去给那读书人点教训,被为首之人拦下了,长乐驿驿长离得远,不过也隐约之中听到了两句低声呵斥,“出门在外,莫要惹事”、“一看就是病痨鬼,被沾染了病气,麻烦”
这一幕,看在长乐驿驿长的眼里,不由得暗笑,就你们几个还想挑肥拣瘦的,这也就是我长乐驿今天赶上特殊时期了,要不是汜水侯大闹大朝会,就你们还想“离远点”我给你们安排一个桌子上你信不信
不过呢,那三个精壮汉子,倒是着实给驿长提了个醒,听那读书人这路咳嗽,可不像是什么好情况,等一会他走了,得招呼伙计好好收拾一番,别真把什么“病气”留在长乐驿,反而到麻烦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乐驿的驿长、伙计,都很少往读书人那边凑,倒是对三名精壮的汉子这边比较热情
没辙,就这么两桌客人,总不能都不管了吧
谁想到,还表错情了
三名精壮汉子要了吃喝之后,还特意交代了一句,没事不用招呼,他们吃喝完毕简单休息一二就要上路,有事自然会招呼长乐驿众人。
驿长一听,得嘞,我还省事了呢,这才叫偷得浮生半日闲,真要是说起来,执掌长乐驿也挺累的,一天一天就没有空闲的功夫,正好,今天人少,人家事儿还少,长乐驿上上下下正好休息一二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还要感谢汜水侯一番
且不说长乐驿驿长带着伙计偷懒去了,让整个长乐驿大堂变得更加清净,除了那位读书人偶尔地咳嗽之外,竟然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就连那三名精壮的汉子,吃喝完毕,还真开始闭目养神,一个个的,竟然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时间流转,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二哥,咱什么时候走”
那名“晦气”的大汉突然开口了,尽量压低了声线,却在落针可闻的长乐驿大堂之中,依旧显得声音很大。
“二哥”,就是三人为首的那名中年汉子,闻言之后睁开眼,开口。
“再等等”
“等”
“等长安城关门。”
“为啥啊”“晦气”汉子显然想这个问题很长时间却没有想通,现在旧事重提有点憋不住了,趁着长乐驿大堂之中人少,身边又没有什么人偷听他们谈话,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二哥,您给咱指点指点,为啥要等长安城关城门啊
您也说了,咱们之所以能够离开长安城,全是因为邢縡老大
现在城里面的情况不清楚,邢縡老大能够给咱们多争取到多少时间也说不准
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出城之后,不应该赶紧回幽州吗
结果,出城十六里之后,就在这长乐驿休息,前后这得一个多时辰了吧
我知道您是想让咱们兄弟养好了精神,等到晚上好方便赶路
可是,这一个多时辰就这么等过去了,我这心里没底啊”
“二哥”听了,略略一沉吟,随即冷笑着问道
“一个时辰,能跑多远
快马加鞭的话,三十里还是五十里
有用吗”
一句话出口,“晦气”汉子顿时脸色一僵。
“二哥”却继续说道
“咱们兄弟东躲西藏一个多月了,为啥因为咱们面对的,是整个大唐
现在虽说出了长安城,那又怎样
想回幽州,千里之遥,要过多少州县,要跑过多少个三十里”
“晦气”汉子还有点不服。
“既然如此,咱们更应该早做准备啊,提前跑个十里地的,不好吗”
“不好”
“二哥”直接摇头,一点面子都不给。
“现在你就算是跑出去十里,一旦大唐朝堂反应改过来,派出轻骑追击,你怎么办
你可别忘了,那是整个大唐,他们不但会派出轻骑追击咱们,还能提前一步通知前方的州县出兵截杀。
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怎么办
继续跑,跑不动了再停下和他们拼命吗”
“难道等到长安城关了城门,咱们再跑就能跑得了”
“对
你也在十二卫里面干过,长安城城门一关,再有什么消息,明天早晨再说吧
这样一来,咱们至少就有一夜的功夫,如果再加上前后的距离,就算过不了潼关,也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二哥”狠狠一咬牙。
“所以,我才要咱们在长乐驿等着
赌
赌邢縡老大能够给咱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赌在长安城关闭城门之前,朝堂之上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咱们才有一线生机”
“二哥”这么说,“晦气”也只能无言以对。
却不想,就在此时,长乐驿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如果,赌输了,怎么办啊何二爷”奋斗在开元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