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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精气神

    谢璞见谢直沉默不语,就知道侄子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碍,不由得开口说道:

    “想明白了吧?人人都以为开元二十三年的科举在洛阳举行,对洛阳本地学子有利,殊不知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吸引了天下学子齐聚洛阳。

    要说影响,对省试的影响到是不大,那本就是针对天下学子的科考。

    但是,对洛阳府的府试来说,却是影响巨大!

    这其中,尤其对河南府本地的学子最为不利,名额还是往年那么多的名额,争夺名额之人却不知道多了多少。

    说实话,我要是早知道你要参加开元二十三年的科举,宁可动用家族资源,也要早早把你安排进国子监去,也不愿你今年参加河南府的府试,因为,获得省试名额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

    谢直听了,无言以对,从汜水出发之前,他也好,老王也好,谁也没有意识到科举考试的地点变化,竟然对河南府的府试也会产生这样的影响。

    这咋弄!?

    谢璞一见他明白了,便准备进行总结发言。

    “所以啊,你今年要下场,好,没人拦着你。

    不过就结果来说,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就我而言,感觉你今年通过府试的可能并不大,然后呢,还不是明年继续考?

    今年的情况特殊,家里对你的支持有限,但是如果你明年继续的话,家里肯定不能对你不闻不问,不管今年你二哥考中还是没考中,明年也要将资源向你倾斜,最起码,让你不必再走什么乡贡的路子去科考。

    基于此,要求你今年就进入国子监,也方便我明年帮你运作一个国子监的名额。”

    谢直听了,沉默了,二叔可是说是处处为自己着想,按道理来说,自己应当痛快答应才是,可是一想到进入国子监之后,按照家族的安排,就是动用资源向自己倾斜,尤其是这一次和二叔深谈,他又把“资源”二字挂在嘴边,让谢直尤其地反感。

    屁个资源,还不是人情关系?有了这些玩意儿,好去行卷,好去干谒。

    谢直,不—乐—意。

    谢璞见谢直一直不说话,也有点迷,不过作为一个封建式的大家长,还真没心思去了解侄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自以为是地开口说道:

    “你先去国子监吧,不管是明法科还是进士科,总归要先进去再说。

    当然了,今年你愿意考,也好,正好试试你真实的才学如何……

    嗯,另外府试一事,我也会帮你想想办法,河南府府试主考肯定是洛阳府尹李适之,我这个法曹参军,还是能够和府尹说上话的……

    此来洛阳,准备了行卷用的诗文集子了吧?拿来吧,我找机会给李府尹看一看……

    成不成的,不敢保证。

    唉,谁知道你把那杨家得罪得死死的,要是没有这事,说不定还能找杨老三帮帮忙,现在看,悬!”

    谢直一听,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二叔这是啥意思?

    让他去国子监上学,然后二叔帮他府试行卷,这是个交易,还是个选择!?

    卧槽!

    我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

    我还就非较这个劲不可了!

    曾记得当初,有位长辈对他说过,人活一辈子,活得是什么?就仨字,精气神!要是没了精气神,就是随波逐流的行尸走肉!

    精气神从哪里来?

    积累,阅历,对自我的坚持!

    这些东西才是“精气神”的根本!

    那么他谢直的精气神在哪?

    堂堂正正地只依靠自己考上了大学,就是他谢直学生生涯的坚持!

    怎么?

    到了大唐,要把他这点坚持也剥夺了吗?

    我自己想办法就不行?

    家里人不帮忙走关系,就考不上了!?

    最恶心的,不光家里人要帮忙,还要杨家人帮忙走关系!

    如果是这样,这个进士,不考也罢!

    一念至此,谢直双眼微眯,叉手行礼。

    “启禀二叔父,三郎主意已定。

    今年科举,一定要下场一试!

    不过,国子监的明法科,实在对三郎今年的科举没什么用,三郎就……不去了!”

    谢璞一听,脸色顿时一沉,一双眼睛也眯了起来,冷冷地盯着谢直。

    冯氏在旁边一看,坏了,叔侄两人这是要干起来!

    他们老谢家都是这个习惯,真正生气发狠的时候,不会大喊大叫,反而会神色阴冷,她和谢璞生活多年,从来不怕他暴跳如雷,就怕他双眼微眯,这是要真正爆发的前兆。

    再看谢直,不愧是老谢家的种,微眯双眼的德行,跟他二叔一样一样的!

    这怎么办?

    冯氏急得直冒汗,就在此时,却不想谢小义闯了进来。

    “启禀老爷、姨娘,牛家的二表少爷到了……”

    冯氏闻言大喜,说实话她真不敢贸然上去和稀泥,生怕被二爷谢璞迁怒,现在好了,牛佑乃是谢家表亲,不过是大房的表亲,在谢璞这里却只算是客人,他这关系不远不近,正好。

    “二表少爷又不是外人,快点请进来,快!”

    谢小义也看到了谢家叔侄微眯的双眼,顿时吓了一跳,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一溜烟就跑了。

    不过片刻,牛佑被请进了二堂。

    他这一来,谢璞也没辙了,一来人家是客人,二来人家又是晚辈,他堂堂谢家二爷,断然没有在外人面前爆发自家侄子的道理,和牛佑寒暄了几句,脸色也微微好转,随即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说和三郎一同前来洛阳么?怎么三郎到了半天你才到,难道路上有什么意外不成?”

    牛佑摇头。

    “回禀谢二叔,我们在积润驿的时候见了一桩奇事,三哥好奇,却又怕耽误了行程,这才让小侄打探一番,故而来迟。”

    谢璞点头,刚要说话,却被谢直抢了先。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怎么样了,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楚了,那家客舍的老板被人所杀,河南县衙役在其中一家房客的屋子里找到了凶器……

    这件事情的奇怪之处就在于,那客人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说根本就是一觉到天亮,还有很多客舍中其他客人为他作证……”

    谢直对案件本身没什么兴趣,无非也就是栽赃陷害或者行凶者死不承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当初让牛佑留下打探,却是因为看那客人的囧字脸眼熟,这才起了好奇心。

    “不是,我不是让你打听那客人是谁嘛,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

    “他是谁?”

    “杜甫。”

    “……”

    谢直听完就傻了,“诗圣”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