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北愿的私人助理现在也在舒家大宅里面。
这边舒北愿刚一走出房间门, 转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衣,神情有些紧张的男人望向自己。
“舒先生”助理走了上来,他轻声对舒北愿说, “刚才您交代的那件事情, 稍微有一些麻烦。”
闻言舒北愿皱眉看了身边那个来自舒家的工作人员一眼,下一刻对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转身离开了这里。
“哪里麻烦?”舒北愿一边整理着西装的衣袖, 一边向自己的助理问道。
“……我们刚才查了一下,那些故意针对迟秋哥的账号, 似乎和夫人那边有关。”助理小心翼翼的说。
“你是说我母亲?”舒北愿的手不由一顿,接着抬眸向助理看去。
男人的表情有些为难,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没错, 是夫人。”
舒北愿沉默了一下, 尹若淑和江迟秋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还算不错,甚至女人上一回和江迟秋的聊天之后, 还给他分享了一下两人谈话的内容。
……不对。
舒北愿最近实在太忙, 现在总算是想了起来, 当时尹若淑就特意给自己说过江迟秋的性向。
这样看来,女人明显是那个时候起, 就在怀疑自己和江迟秋的关系了。
自己昨天住在江迟秋家里的事情, 八成已经被尹若淑知道了。
舒北愿沉默了一下,他看了看手表,接着对助理说道:“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先替迟秋解决问题。”说罢舒北愿就快步向着走廊的另外一边走去。
“是的,舒先生。”助理赶紧答应道。
尹若淑的确比江迟秋的经济公司有势力,不过她到底只是一个手里没有多少实权的家主夫人,比不了早就开始接触家族生意, 且已经有了自己权势的舒北愿。
舒北愿给助理说完之后没多久,网上的舆论忽然一转,开始向对江迟秋有利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舒家的新年晚宴也终于开始了。
这个新年对于江迟秋和周围的人来说并不好过。
发现江迟秋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后,江迟秋的经纪人益曼蔓直接放弃了休假,快速安排了一下公司后面的事情,接着买了一张最早的机票,向江迟秋所在的城市飞去。
至于舒北愿。
他想他的母亲还是不够了解自己。
宴会上的舒北愿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是那么的得体,他好像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十足一幅完美继承人的模样。
等到晚上十一点半,这场一年一度的盛大宴会方才接近尾声。
站在宴会厅中央的尹若淑和舒斯伯依旧在人前装着一对温柔爱侣,尹若淑轻轻挽着舒斯伯的手臂,突然听到男人笑着说:“舒北愿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继承人。”
尽管很讨厌尹若淑,但是听到他夸奖自己的儿子,尹若淑还是不由笑了一下说道:“他比当年的你优秀很多。”
闻言,男人点了点头。
“没错……”过了一会后,舒斯伯慢慢转身看向了尹若淑,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你说的没有错,所以他刚才背着你这个母亲做了什么,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女人立刻皱眉,同时松开了挽着舒斯伯的那只手臂。
舒斯伯看了尹若淑一眼,然后慢慢悠悠的说:“他已经处理完了网上的事情,效率比我想象的高多了。”
闻言,尹若淑的心狠狠一沉。
她对舒北愿的关心实在太少,甚至对儿子手段的了解,还停留在好几年前他刚接接触家族生意的时候。
尹若淑是真的没有想到,舒北愿竟然一边像是没事人一样参加着宴会,一边轻轻松松的解决了网上的麻烦。
尹若淑的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她向舒斯伯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舒斯伯笑着摇了下头对女人说:“我?我当然要管,但不是现在。”
尹若淑有些不懂男人这句话里面的意思。
“你还是不够了解你儿子啊……”舒斯伯慢悠悠的看了一眼站在前方人群中的舒北愿,接着如此说道。
“你这招不但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是在逼他,将他往远了推。北愿这个年纪的男人嘛……都是这样,自以为深情,但是这感情也不一定会延续多长时间。等到好奇心和新鲜感全部都过了,再去对付江迟秋,岂不是简简单单?”
男人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忘记了是自己暗示尹若淑动手一样。舒斯伯一直都有这样的毛病,他总是喜欢将自己从事件中剥离出去,然后嘲笑对方的失败。
舒斯伯说尹若淑不够了解舒北愿,岂不知他自己也不了解舒北愿。
舒斯伯完全将舒北愿当成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看,并且想当然的认为舒北愿对江迟秋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他想,舒北愿对江迟秋的兴趣,总是会有消失、减淡的那天。
刚才失败了一次的尹若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在女人看来,舒斯伯的选择同样很愚蠢。
与江迟秋打过不少次交道的经验告诉她,舒北愿对江迟秋绝对不是有点兴趣那么的简单。
甚至她下意识的想要嘲笑一下舒斯伯的自大。
但是女人也的确没有什么好方法,并且舒斯伯的话提也醒了她——自己不能将儿子往远的推。
于是尹若淑决定,自己只需静静观望就好。
这个恶人还是交给舒斯伯自己来做吧。
毕竟以舒斯伯的实力,就算舒北愿真的爱上了江迟秋,他也有一万个方法去断了这段感情。
且尹若淑还觉得,舒斯伯现在就已经想好了解决这个麻烦的办法。
对江迟秋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舒北愿真的对他失去兴趣。
和自己不同,舒斯伯一旦下手,恐怕就连半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这位家主大人,最擅长制造各种“意外”。
尽管尹若淑现在很讨厌江迟秋这个影响了自己儿子的人,但是之前对他的欣赏,也不是假的。
看到舒斯伯的表情后,尹若淑竟也不由为江迟秋感到可惜。
当然,这种可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而已。
……
结束宴会后,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送走所有宾客,舒北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男人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将手机从礼服的口袋里面拿了出来。
舒北愿的助理工作效率的确很高。
短短几个小时,网上的舆论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对江迟秋无利。
男人大概看了一眼自己小号的首页,等拐进走廊后,他便切回通讯录,给江迟秋拨了一通电话。
这一次,江迟秋仍旧没有接听。
虽然已经是凌晨,但一想到白天的事情,舒北愿的心里忽然忐忑了起来。
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电话打给了江迟秋的经济人益曼蔓。
“舒北愿先生晚上好。我看到网上的舆论变化了,真的非常感谢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
“没事”舒北愿脚步一顿,他想了想接着对益曼蔓问道,“今天我一直联系不上迟秋,所以想问问您,迟秋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舒北愿的话音一落,电话那一头的脚步声也不由停顿了下来。
只听益曼蔓有些犹豫的说道:“实不相瞒舒先生,我也已经一天联系不上迟秋了。我有点担心他,现在正在机场,打算搭飞机去迟秋家看看。”
益曼蔓的话让舒北愿的表情立刻变的严肃起来,听到对方也好久没有联系上江迟秋后,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你有迟秋家钥匙吗?”舒北愿问。
“有的,他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我这里。”益曼蔓回答道。
“好的”正说着,舒北愿就转身向着走廊另一边而去,“我也过去。”
舒北愿连衣服都没有换,挂断这通电话之后,他直接坐着私人飞机,向江迟秋所在的城市而去。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舒北愿到达了目的地。等他与益曼蔓一道乘车到达江迟秋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
——舒北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行踪是被司机出卖,但他依旧没有声张,叫那个司机将自己送到了目的地。
女人看上去比舒北愿还要着急,车刚一停稳,益曼蔓就朝着江迟秋家大门边跑了过去,再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迟秋!”别墅的大门刚一打开,益曼蔓就不由得叫起了江迟秋的名字。
同一时间,房间里面的灯也亮了起来。
舒北愿看到,客厅里的一切与自己昨天离开的时候并无区别。
不……舒北愿的视线慢慢落到了把台上那个空掉一大半的酒瓶上。
江迟秋喝酒了?
跟着舒北愿的视线一道,益曼蔓也看到了这个瓶子。
“舒先生我们上楼看看吧?”她迅速转身对舒北愿说。
“好。”说话的同时,舒北愿已经向楼梯而去了。
江迟秋卧室的房门没有关,舒北愿和益曼蔓一上楼便通过外面的灯光看到了那个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的男人。
“天呐……”益曼蔓小声惊呼道。
尽管江迟秋的身体素质一向都比较一般,但是此刻他那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还是吓了益曼蔓一跳。
连灯都没有开,舒北愿直接向江迟秋的床-边奔去。
“迟秋?迟秋,醒醒。”舒北愿半跪在江迟秋的床边,小心翼翼的隔着被子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江迟秋还是像什么也没有听到般,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
这一刻,站在一边的益曼蔓发现——舒北愿和江迟秋的关系,好像和自己理解的不太一样。
益曼蔓已经在江迟秋身边工作了好几年,除了同事关系外,她与江迟秋也算是朋友。
所以与经常误会江迟秋和舒北愿关系的工作人员不同,益曼蔓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人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但是现在舒北愿的表现却告诉她,事情并非如此,至少舒北愿对江迟秋,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半跪在江迟秋床边满脸担忧的男人,哪里还有半点那传说中的花-花-公-子的样子。
舒北愿慢慢地伸出手去,碰了一下江迟秋的额头。
“迟秋发烧了”舒北愿的声音非常紧张。
“什么?”益曼蔓立刻从刚才想的那些事情里走了出来,“严重吗?现在是不是要把他送到医院去?”
“不用,现在外面太冷了,迟秋的状态不能折腾。”舒北愿说。
益曼蔓一脸紧张的盯着舒北愿,等待他下面的吩咐。
舒大公子想了一下,然后对益曼蔓说道:“我叫医生过来,你先找找体温计。”
“好的,您稍等。”习惯了使唤别人的益曼蔓赶紧将舒北愿的话应了下来。
语毕,舒北愿就从江迟秋的窗边站了起来,拿起手机走到了卧室外。
江迟秋家的位置稍有些偏僻,打完电话之后,对方说自己至少要半个多小时才能过来。
这个时候益曼蔓已经在江迟秋家里翻到了体温计,她比江迟秋大十几岁,且自认是看着对方长大的。
放在往常,益曼蔓绝对就直接上手给江迟秋量体温了,但是一想到舒北愿还在这里……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上那一支老式水银温度计递给了舒北愿。
“舒先生,您给迟秋量一下体温吧?我去看看他家里有没有热水能喝,估计迟秋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天了。”
看到舒北愿点头,益曼蔓便迅速离开了江迟秋的卧室。
在益曼蔓走后,舒北愿上前去轻轻地按亮了江迟秋床边的小夜灯,瞬间眼前的男人便被暖黄色的灯光包裹在了其中。
看到江迟秋苍白的脸色和睡梦中紧紧蹙起的眉后,舒北愿的心脏忽然刺痛了起来。
舒北愿比他自己想象中更加在乎江迟秋。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起了刚才益曼蔓递给自己的那一个水银温度计。
舒大少爷从来都没有照顾人,看到这东西之后,他先按照自己记忆中那样,轻轻地将温度计甩了一下,然后缓缓靠近江迟秋 。
“迟秋?”舒北愿轻声叫了一下江迟秋,见他依旧没有反应,男人终于将体温计放到了一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扶在了江迟秋脖颈下。
江迟秋的额头滚烫,但是脖子上却是完全冰凉的。
舒北愿的动作很轻,他坐到了江迟秋的床边,左手穿过男人脖颈下的空隙,缓缓向江迟秋的背后移去。
感觉到有人碰到自己,正在昏睡的江迟秋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唇,但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睁开眼睛。
舒北愿的手掌缓缓将江迟秋的背向上托起,处于昏睡状态的江迟秋比他想象中更加配合。
感觉到有人正在将自己往起来抱后,江迟秋下意识的伸出手去,缠住了舒北愿的脖子。
瞬间,舒大少爷全身上下像是被电过一遍一样。要不是他时刻谨记自己现在抱着昏睡的江迟秋,恐怕是要当场后退几步,平复一下心情了。
江迟秋毕竟还病着,胳膊上面没有多少劲。但这种轻轻将手搭在别人脖子上的举动,就显得更加的撩人……
舒北愿又向江迟秋坐近了一点,他把一边的水银体温计拿了起来。生活常识告诉舒北愿:自己现在需要将江迟秋的衣扣解开,然后将体温计放到他胳膊下面去。
舒北愿将另一只手缓缓移到了江迟秋的领口处,深吸一口气解开了最上面的三枚纽扣。
尽管江迟秋最近瘦了不少,但是胸前的肌肉形状依旧是那么优美。
看到江迟秋皮肤的瞬间,舒北愿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睛,轻咳几声后,他这才重新将视线转移回来,慢慢的把江迟秋的衣领向下拉去。
——对于一个刚才认清楚自己真心的男人来说,现在的场景的确有些刺-激了。
但就在几秒钟之后,上一刻还在尝试着转移注意力的舒北愿,下一刻便看到了一条长长的伤疤。
这条伤疤藏在江迟秋的肩后,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原本鲜血淋淋的伤口,现在只剩下了一条浅粉色的疤痕,在江迟秋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出。
舒北愿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了那道伤疤。
和凉凉的脖颈不同,舒北愿手下的温度很烫,在摸到伤疤的瞬间,他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这回舒北愿可算是不再胡思乱想了,他小心翼翼的将温度计放到了江迟秋的胳膊下方,接着用被子裹紧了怀里这个男人。
在此之前,江迟秋和舒北愿还从没有这么亲密过。所以直到现在,舒北愿才发现原来江迟秋竟然那么瘦。
哪怕隔着被子,舒北愿都能感受到江迟秋略微有一些硌人的骨骼。
被舒北愿搂在怀里的江迟秋慢慢将手放了下来,接着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枕”了下去——这个地方就是舒北愿的锁骨。
见状舒北愿不但没有皱眉,甚至还稍微调整看了一下坐姿,让对方枕的更加舒服。
此时,烧好热水端来的益曼蔓正好走到江迟秋的房间门口。
在看到这个画面的第二秒她就退了回去——卧-槽,这个情况完全不在想象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