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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诏乃是吴国六诏之一,祖先不仅是建立吴国的那一批人,同样也是组建道宫的那一批人。
千年以来,除了舍诏偏居一隅之外,其余五诏都是吴国中底蕴最深厚、实力最强横的修道家族。
而道宫中的道士根据出身分为家族和散修两个群体,家族道士便是以五诏为主体,涵盖着吴国中一些小型修真家族。
用许道前世的经验来判断,五诏家族便是吴国以及道宫的五个大股东,他若是缺乏门路,可以从这五诏入手。
恰好的,许道手上也有合适的理由可以接近吴国五诏。
其一,便是他可以伪装成舍诏余脉,看看吴国五诏会不会看在曾经的香火情上面,扶他一把。
但是许道摸着袖中的舍诏信物——敛息玉钩,想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若是借用舍诏的身份,那么多半也要承担舍诏的因果,而舍诏是六诏中唯一一个地处偏僻的家族,有一定的可能,他如果借用这个身份还会起到反效果。
并且舍诏余脉这个身份,放在吴国中也着实是太过吸引人的注意了,和他低调加入道宫的盘算不合,最好还是不要动用。
至于剩下一个,则是借用雷亮啸的关系了。
旅店当中,许道的目光闪烁起来。
雷亮啸此人乃是受了荡妖堂的指派,前往江州统领荡妖堂的探子和先头人物,其任务便是动乱西南地界,挑拨当地的修行势力,以至于扩大荡妖堂的权柄。
如今整个西南地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混乱,舍诏、夜叉门先后被灭,白骨观也是变得人丁单薄,筑基境界就剩下一个白骨观主和牛头道士。
此等情况对于荡妖司来说,乃是再好不过的局面了。
更妙的是,许道在江州城所作所为时,借的就是雷亮啸的名头,于雷亮啸而言,乃是其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可以赚上一笔大大的功劳。
如此功劳只求能拿得一个进入仙园的名额,应是绰绰有余了。
此事并非许道在一味的臆想,而是他根据从雷亮啸口中逼问出来的东西一一推导而出的,颇有根据。
甚至他不太清楚的是,雷亮啸之所以甘愿孤身赴江州,为的便是借助江州之行夺得一个仙园的名额。
而且此名额早早的就已经为对方备下,甚至无须对方有多大的建树,只等其在最近半年之内返回,便可跻身于仙园历练名目当中。
只可惜的是,此人早已经身消道死,一番心血准备皆是化作乌有。
想到这里,许道心中一定,暗暗呼到:“雷兄,贫道定然不会让你之心血白白浪费。”
做下决定,他准备立刻就从此人出发,接触荡妖司和雷诏,宣扬对方的功绩,用对方的功劳为自己换回来一个进入仙园的名额。
当然,其间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些东西,以及万一要是有幸存的江州道徒来到了江州城,将一些情况暴露出来了,那又该如何。
许道须得仔细盘算盘算,为自己编造一个好的由头和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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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功,许道推敲再三,确认好说辞之后。
翌日,他便退开旅店的房门,径直往吴都城的中心走去。
他并没有去鬼市中,而是来到了吴国朝廷衙门办公的地方,兜兜转转的,寻见了一间衙门。
此衙门看起来寻寻常常,虽然相比于城中的民居依旧显得是宽大,但是明显没有鬼市中的荡妖堂那般威严大气。
但如此一方宅子,却是统领吴国荡妖堂的关键字所在——荡妖司。
其和吴国另外几司相互并列,维持着整个吴国朝廷的运转,拥有着莫大的名气。
因为荡妖司并不似它旗下的其他堂口,负责发布降妖除魔的任务,乃是衙门办公、总理文书的地方,除了凡人书吏官员,以及当值的道人之外,并无其他道人来往,甚是清静。
许道步行来到这个地方,打量着貌似平平无奇的宅院,眼中有些诧异。
“单从外面看,这衙门清幽静谧,甚是比之其他衙门还显得有些偏僻,更像是间案牍库房,浑然不似在吴国中执掌偌大权柄,可先斩后奏的机要之地。”
不过他可不敢小瞧了此地。
且不说他是有求而来,这荡妖司还是直属于吴国国师,坊间传闻国师就曾数次驾临此地,翻阅案牍。
而吴国国师者,虽非为道宫之人,亦受道宫之敬,乃是货真价实的修道高人,金丹境界的道师。
整个吴国之所以还没有彻底演变成为洱海道宫的附属品,除了道宫中不少道士本就是出身自吴国五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此人未死,吴国不崩。
许道心中暗想着他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直接碰见这尊金丹大道士。
整理一番心情之后,他收敛着自己的气机,只显现出炼气圆满的境界,拱着手就往荡妖司的门内撞过去。
果不其然的,他还未踏入门内,便有衙役直接拦住了他。但是这些衙役都是有见识的,甚至还炼过气,只是没有成功修出真气罢了。
虽然许道一身灰扑扑的道袍,衣着寻常,但是一身的气质幽深,对方也不敢小觑,恭敬的问:
“此是荡妖司衙门,并非荡妖堂,不承接任务,道长若是有降妖之事,可去鬼市中寻荡妖堂,东西南北四处皆可。”
许道打了个稽首:“非也,贫道乃是自江州而来,有既机要之事告知,烦请通报一声。”
顿了顿,他补充到:“贫道乃是受雷亮啸道友之托,事关整个西南地界。”
几个衙役见他不像是走错了路的样子,口中话说的还这般严重,也不敢不信,相互对视一番,其中一个衙役便连忙走进衙门中去寻主事的人了。
另外几个则是领着许道走进了衙门中来到一间小亭子,等候起来。
亭子就修建在大门的右侧,四周种植有松柏竹屋,还有些假山怪石,应是供衙门中当差的人歇息、以及待客使用的。
许道走到亭中时,便正有一衣冠整齐,留着长须的老道站在竹林跟前打量,对方气质清玄,带着一股子书卷气,修为也是炼气后期,应是荡妖司中的道人,正在闲里偷空。
老道瞧见有人走来,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许道,就自顾自的有盯着竹林上一个虫茧去瞧了。
许道也只是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并未主动和对方搭话,耐心的等待起来。
结果这一等,便是等了两三个时辰,那几个衙役虽然依旧站在他的跟前,还送来了一倍茶水,但就是没有消息传出来。
就连站在许道旁边偷闲的老道,都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了,现在正手里拿着一本杂书对比着珠子上的虫茧,似乎想要辨认究竟是何毛虫在化茧。
两三个时辰下来,即便许道是个道人,平常一打坐炼气便是大半日,但如此时间过去,荡妖司的人应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衙役应是并不敢瞒报,堂中也无人来敷衍他,这令许道皱起了眉头。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天色昏暗,衙门中人都要放工时,知晓了其中的缘由。
只见一道白光在荡妖司的上空出现,上面正站着一个道人,对方站在半空中俯视着许道,张口便喝到:
“呔!兀那道人,便是你受了雷亮啸之托,自西南江州而来?”
许道望着站在半空的道人,发现对方的修为同样是炼气圆满境界,而且肉体结实,法力涌动之间,带着一股雷火味道。
许道微挑眉毛,心中联想起来:“这厮该不会是雷诏中人罢?”
他没有装作未听见,而是略一拱手,回到:“正是。”
“你且跟我俩。”白光道人一挥袖子,便打出一道法力,连脚都不落地,径直的就往城西方向奔去了,丝毫没有在意许道是否有法器能飞。
至于荡妖司中的衙役,都只是恭敬的望着那道人远去,并没有说什么。
许道顿步想了想,也懒得再去琢磨什么,他一点脚尖,周身剑气涌动,风声大作,便从地上拔地而起,冲上了半空,往对方直追过去。
如此剑气,锋锐惊人,终于在荡妖司中引得一阵注意。几个衙役望着许道纵剑离去的身影,暗暗擦了一把汗,纷纷在心中嘀咕到:
“幸亏没有怠慢这位道爷。”
等许道赶上那白光道人之时,对方瞧见他几个呼吸便追上了,而且周身气流四溢,所使法器一看就不差,口中发出了轻咦声。
“咦!”道人毫不客气的喝到:“你这法器是甚?拿出来给贫道看看。”
许道将墨鱼剑收在肉身的体表,镇压着自己的气机,对方压根看不出来,只以为许道是藏着,便想让他放出来。
许道瞥了他一眼,虽然他对于在荡妖司被晾着有过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甘愿受这份气。
许道没有理会,只是回到:“道友只管带路便是。”然后便负手不言。
“你这家伙!”白光道人面上当即露出怒视,呵斥起许道,身上立刻涌起一阵电光,作证了其实雷诏族人的身份,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对许道出手。
但对方冷笑数下后,终归是忍住了动作,只是一甩袖袍,急速往前窜去。
仅仅几十个呼吸,两人在吴都城的上空拉过两道灵光,便来到了一方宽广的府邸跟前。
缕缕龙气垂落在这座府邸上,结成了雾气,使得内里的景象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那白光道人并没有像是在荡妖司那般直接飞临进去,而是降到了门口,并硬邦邦的说给许道:
“降下来,步行入内。”
许道自无不可,他落到地上抬头一看,便发现两尊三人高的奇兽立在府邸更前,通体雷光不止,朱红色的大门上有着一张牌匾,上书“雷府”二字。
周围的围墙更是有二三丈之高,想四周绵延不知多少里,俨然一座小城了。
经由白光道人在前头走着,许道随之跟上,进了朱红大门之后,内里又是灵气萦绕,阵法遍地,赫然是一个修道的好地方,颇有一些道书中讲的大隐隐于市之说。
许道这时也彻底知道,肯定就是雷诏中人将自己晾在荡妖司半日,这时才唤自己过来。
这让他有些无奈,他本就是因为在城外见了雷诏子弟凶残的一幕,这才直接找上了荡妖司,而没有找上雷诏投门献媚。
可没曾想,荡妖司中管事的道人们连出面见都没有见他一下,直接就将他扔给了雷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