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萧琅朗与宋军拼的火热。靠着一千骑的机动,与之暂时周旋,萧咕噜到是也不在乎。只是西南的情况,才是至关重要,这可关系着自己是撤是守的决断。
看了看时间,也不过半顿饭的功夫,按理说,斥候应该已经返回。这眉头刚刚皱起,就看一人疾步跑来。一身夜行衣,身材枯瘦。待人走近,才看清这人身上还背了个东西。整个黑色衣服,被液体湿透。虽然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颜色,但是,单凭味道萧咕噜也知是鲜血无疑。
“怎么回事,陈大侠为何如此狼狈?”
“少将军,大事不好了!西南杀来的真是潘美大军,依我看,前面的先锋大概五千人。后面大军最少也有四五万人之多。”
说话间,陈飞草又将身后的包裹接下,抖开一看,一颗人头正在其中。虽然满头是血,还扎了个大窟窿,可依稀可以辨出,这人正是父亲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贾彪无疑。顿时萧咕噜大脑就是嗡的一声,这人正是自己早前安排去封锁官道,防止两城往来的两百骑之首。按理说,此时应该与那一万大军汇合,埋伏潘美才对。
其实也不用他细想,陈飞草又道:“我接着火光,远远看见对方将士挑着三颗人头。贾兄与我都是宋人,投奔萧大王以来关系一直处的不错。一眼认出其中一颗竟然是贾兄的,为了好友死后莫要再受辱,陈某这才舍生忘死,偷来此头。偷盗间,看到另外两个很小萧达力和萧达智两位将军的。”
此话一出,萧咕噜再不信都不行了。想不到这潘美如此厉害,悄无声息之间,居然将他一万骑兵消灭殆尽。而且三位主将的脑袋,竟然悉数被砍,一万人居然没有一个回来报信。足以证明,这潘美是将一万人一网打尽,竟然无人生还。想到这里,那萧少将军的后脊也不禁流下冷汗。难道那潘美真有如此厉害,足以布下天罗地网,将一万人彻底消灭?
此时犹豫不决乃是大急,萧咕噜连忙大声喝道:“传令官听令!召回萧琅朗一千精骑兵,号令三军整装,随我撤退。”
那众多手下人听到陈飞草的话,也是被下的不轻。那可是一万人,还是骑兵,竟然被潘美杀的一个不剩。就是想一想,都觉得那场面,让人毛骨悚然。原本还在惊讶,此时被萧咕噜一声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也不敢耽搁,赶紧按照少将军的命令行事,匆匆安排下去。
没有多久,就看西南方向的火光越来越近。那硕大的“潘”字旗,在契丹人的眼中,就似招魂幡一般,让人心惊胆寒,人人自危。
此时萧琅朗亦是与大军汇合,一听手下人说起西南方向的事情,也是大惊失色。契丹大军亦是当机立断,全军开拔,向北撤去。
不过萧咕噜可没有直接回原路,走胡谷。胡谷一带偏僻,并没有大的契丹城池,亦没有驻扎守军。路途又远,若是从此败走,还不得被潘美一路追赶,那将耗损严重,最终成为大败而归。
反而向西北方向,自阳方口而出,直接返回朔州。这样一来,只要引来朔州援军,在两境中间接应,想必潘美也不能拿他们如何。而且两军汇合,便可依靠城池与潘美周旋,没准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那战神于越耶律休哥和智将耶律斜轸最是擅长诱敌深入,而后切后路,来一个关门打狗,将来犯宋军斩尽杀绝。今日,自己也要像两位大将军学习一番,引潘美来朔州,到时候汇合援军,再见高低胜负。
这大军也按照既定方针,向着西北撤去。只是后面,张齐贤与马正率着数千宋军在后面跟着,骚扰不断,很是让人恼火。萧咕噜虽然没把这股宋军放在眼里,可此时真是恨不得这就停下来,先灭了这代州兵。可又怕被潘美追上,失了撤兵的机会。只得忍气吞声,命人在后面周旋,不要拖延队伍行军的速度。
这队伍正北撤,行至土墱寨附近。这里还是出阳方口,回朔州的必经之路。
当年杨业镇守代州,用了三年时间,在川谷之口修建了十三座营寨,成为了抗击契丹人侵扰的屏障。其中崞县就修筑了阳武寨、楼板寨、石趺寨和土墱寨四座营寨,这土墱寨便是其一。自打卢汉赟来了之后,除了雁门关还留有兵将,这土墱寨早就撤的干净。除了些许探子斥候,偶在此处放哨,很少有兵驻扎。
萧咕噜早在出胡谷的时候,便已经调查过这一带的情况。包括雁门守军五千,其实也是他们情报所掌握的。只是多次败于雁门关,尤其前一次,杨延昭施计,杀的辽军哭爹喊娘,死伤众多。这次也不知对方有何计谋,居然五千人守城。也算是被打怕了,这才剑走偏锋,绕了个大远,东出胡谷而来。
结果刚到土墱寨,突然就见此处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而后喊杀震天,不知哪里冒出的宋军,如狼似虎冲杀而出。
这一下,本就是撤退的契丹军,顿时被杀的措手不及。饶是萧咕噜连连发号施令,可大军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兵打的丢盔卸甲。别看只有区区两千人,可就犹如一柄尖刀,刺入辽军咽喉。整个辽军乱作一锅粥,人人自危,不仅仅是被宋军击杀,但是人马互踩造成的死伤都要以千计算。
而且后面,代州军亦是赶到,前后夹击。萧咕噜也不知都是哪里的军队了,就看“张”字旗,“潘”字旗交相挥舞,在火光之中印的通红。
萧咕噜心知,此时单靠指挥,根本不足以控制局面。此时唯有一骑当前,斩了敌方总指挥潘美、张齐贤才是上策。
亦是心一横,亲率护卫两千骑,又萧琅朗作为副将,朝着南面宋军冲杀而去。誓要以死相博,哪怕是困兽之斗,也要重创宋军。